“当然有关系。”年轻男人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玩味,“我救人从看心情,恰好喜欢玩这种关乎因果的游戏。你想让我救你的朋友,就得陪我玩到底。”
他抬眼看向李慕狸,眼神里没有丝毫强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笃定:“你也可以选择不玩,那你朋友能不能熬过今日,就全看他的命数了。毕竟,选择权在你手里,与我无关。”
李慕狸闻言,真是被他气笑了。见过狂妄的,没见过这么狂妄的!把救人当成玩游戏的筹码,这男人怕不是真的疯了?
可笑过之后,心头只剩下沉甸甸的无奈。沈行舟在客栈里奄奄一息,高烧不退,老大夫束手无策,眼前这男人是唯一的希望,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是真神医,她也赌不起。
“好,我玩。”李慕狸压下心头的火气,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你要我怎么做?”
年轻男人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妥协,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先让我把把脉。”
李慕狸没有犹豫,伸出手腕,放在桌上。她的手腕纤细白皙,脉络清晰,透着一股健康的粉色。
年轻男人伸出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脉搏上。他的指尖微凉,触碰到皮肤的瞬间,李慕狸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却很快稳住身形。
他的动作很轻,眼神专注,不再有之前的玩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可测的沉静。茅屋之内,只剩下窗外的鸟鸣和脉搏跳动的细微声响,气氛静谧而诡异。
片刻后,年轻男人收回手指,抬眼看向李慕狸,忽然问道:“你可知,人与妖有何区别?”
李慕狸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蹙眉思索片刻,如实回答:“人便是人,生于凡尘,遵循人间法则;妖是山精野怪,修得人身,却终究异于常人,多有妖力傍身。”
这是她从小在玄门古籍中看到的记载,也是她一路以来对妖的认知。
年轻男人闻言,浅笑不语,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是世人的看法,却不是医者的看法。”
“医者的看法?”李慕狸疑惑地看向他。
“对医者而言,人与妖在脉象上,亦有本质区别。”他缓缓说道,“人的脉象,可探健康盈亏、病痛深浅;而妖的脉象,可探妖力强弱、修行深浅。”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李慕狸的脸上,眼神复杂难辨:“你的脉象,若是放在人身上,是健康无虞的模样;可若是类比于妖,便是妖力全失、虚弱到与凡人无异的可怜模样。”
李慕狸的心猛地一沉,眉头皱得更紧:“你什么意思?我不是妖。”
她是穿越而来的普通人,只是修习了玄门术法,怎么会和妖扯上关系?这男人怕不是为了骗她,故意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没说你是妖。”年轻男人摊了摊手,语气带着一丝无辜,“只是做个类比罢了。”
李慕狸收回手腕,心中的疑虑更甚,却也懒得再追问。她现在只想尽快完成游戏,让这男人去救沈行舟。
“别扯这些无关的了。”她语气急切,“下一个游戏,到底是什么?”
年轻男人挑眉,眼底闪过一丝兴味,没有再卖关子。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紫檀木盒,打开木盒,里面装着一种淡紫色的香料,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清香,闻起来让人神清气爽。
他用指尖舀了一勺香料,放在桌上的青铜香篆中,点燃引线。淡紫色的烟雾缓缓升起,袅袅娜娜,弥漫在空气中,香气愈发浓郁,带着一种让人放松的魔力。
李慕狸只觉得鼻尖萦绕着这股清香,头脑渐渐变得昏沉,眼皮越来越重,意识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逐渐模糊。
她想挣扎,想保持清醒,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慵懒的无力感。在彻底丧失意识之前,她听到年轻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悠远而清晰:
“记住梦里发生的所有一切,梦醒之后告诉我——若你是这只妖,你还会不会救这个男人?”
这句话像是一道魔咒,钻进她的脑海深处,随后,她便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意识回笼时,李慕狸发现自己正趴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她想抬手揉揉眼睛,却发现自己的爪子毛茸茸的,覆盖着一层雪白的绒毛。
这是什么?
李慕狸愣住了,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雪白的皮毛,蓬松的尾巴,四肢短小却灵活,分明是一只狐狸的模样!
她下意识地动了动,身体轻盈地跃起,落在旁边的树枝上,动作敏捷而自然,仿佛她天生就该是这样。
脑海中涌入一段陌生的记忆——她本是青峰山深处一只普通的白狐,懵懂无知,只知道觅食、避敌,在山林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不知过了多少年,她偶然闯入一处灵气充沛的山谷,误食了一株千年灵芝,竟开启了灵智。从此,她便在山谷中潜心修炼,吞吐日月精华,吸收天地灵气,度过了漫长而孤寂的岁月。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山林换了一茬又一茬的草木,她的修为也日渐精深。终于在一个月圆之夜,她褪去兽身,修得人身。
那是她第一次拥有人的模样,肌肤胜雪,眉眼清灵,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至腰际,身上穿着用灵气凝聚而成的素白衣裙。她站在溪水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心中充满了新奇与喜悦。
此后,她便以人身在山林中行走,偶尔会遇到进山采药的药农、打猎的猎人,她总是远远避开,不愿与人接触,只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中修炼。
直到那一天。
那天,她正在山谷中修炼,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和人声,打破了山林的宁静。她好奇地隐匿身形,悄悄探出头去,只见一队人马簇拥着一位年轻男子,朝着山谷深处的祭坛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