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城门外。
三十万大军的旌旗铺天盖地,汇成一片望不到头的血色云海。
马蹄踏地,是低沉的闷雷;甲胄摩擦,是钢铁的河流。
帅旗下,长兴侯耿炳文一身戎装,须发皆白。他望着那面“奉天讨逆”的大旗,浑浊的老眼里,满是化不开的愁绪。
他不想打。
这仗,是侄子打叔叔,是朱家人自己打自己,无论谁赢,输的都是大明。
“耿帅,您瞧瞧这军容,何愁燕逆不破!”一个得意洋洋的声音传来。
曹国公李景隆催马靠前,一身崭新的银甲亮得晃眼,比他爹李文忠当年还威风。
他用马鞭指点江山:“依我看,咱们大军一到,朱棣那厮就得吓得开城投降!到时候,擒拿逆贼的首功,还得是咱们叔侄的!”
耿炳文眼皮都没抬,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恩。”
李景隆自讨没趣,撇撇嘴,催马跑到队伍最前面去了,他要让全军将士,都看清他这副将的英武身姿。
宗人府,阴暗潮湿的大牢。
几个被废为庶人的藩王,披头散发地挤在一起。
当狱卒幸灾乐祸地喊出“三十万大军开拔北上,讨伐燕逆朱棣”时,原本死气沉沉的牢房,瞬间活了。
“哈哈哈!老四反了!”
周王朱橚一拳砸在墙上,砸得满手是血,却笑得眼泪直流。
“反得好!反得好啊!这天下,就该让他搅个天翻地复!”
代王朱桂跟着狂笑,声音嘶哑:“父皇,您看到了吗?您选的好圣孙,把您的儿子们,都逼成了反贼!”
乾清宫外,城楼之上。
朱允炆身穿龙袍,凭栏远眺。他看着那条望不到头的钢铁长龙,消失在地平线尽头。
他相信,天下,终究是朕的天下。
……
北平,前往大宁卫的官道。
朱棣一身商贩打扮,带着十几名亲卫,一路轻骑简从,卷着风雪,直奔宁王朱权的地盘。
大宁卫,宁王府。
朱权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像头困兽。
“王爷,燕王反了!应天府的旨意也到了,让我们出兵,从背后捅他一刀!”一名心腹将领压低声音,做了个斩首的手势,“咱们是……”
“理他作甚!”
朱权猛地站住,一脚踹翻火盆,炭火滚了一地。
“湘王十二叔的王府,那把火烧得还不够亮吗!”
“我这个好侄儿,心比他爹可狠多了!今天我敢动老四,明天他就能把我全家圈进高墙!”
朱权烦闷地摆手:“先不急,再等等,看看风向!”
就在这时,一名下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王爷!府外……府外有个自称范氏商行的管事,求见王爷!”
朱权一愣。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朱棣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径直走了进来。
满屋护卫“唰”的一声全部拔刀,将他团团围住。
朱权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四哥?”
他挥手让护卫退下,看着这个不速之客:“你就不怕,我把你绑了,送去应天府领赏?”
朱棣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
“你不会。”
他的语气平淡得象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死了,你也活不长。只要朱允炆在位一天,我们这些当叔叔的,就别想睡一个安稳觉。”
朱权沉默了。
朱棣的话,象一把刀,扎进了他的心窝。
“可是……”朱权苦笑,“朝廷有三十万大军!就凭你北平那点人马,拿什么跟他们斗?”
朱棣没说话,只是抬眼看了看门外。
就在这时!
“报——!”
一名斥候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声音都变了调:“王爷!城外发现大军!正向我们这边开来!黑压压一片,看不到头!”
朱权脸色大变,站了起来:“是耿炳文的人?”
朱棣却笑了。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朱权的肩膀。
“别慌。”
“这不,来了吗?”
城墙上,朱权和朱棣并肩而立。
远方地平在线,一股黑色的洪流正以惊人的速度席卷而来。
那不是杂乱的步兵,是骑兵!清一色的重装骑兵!
他们身穿统一的玄黑重甲,连人带马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双漠然的眼睛。
没有旗帜,没有喧哗,只有整齐划一的马蹄声,沉闷的轰鸣震得人心口发慌!
朱权看得头皮发麻。
这是哪来的军队?他从未见过如此精锐的骑兵!
五万骑兵,在城外一里处,如同一个人般,齐刷刷勒马停步,动作整齐得令人窒息。
为首一名高瘦的青年将领翻身下马,独自走向城门。
他走到朱棣下方,单膝跪地,右手握拳,重重捶在胸甲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世子营,巴特尔,率五万狼骑,前来面见大可汗!”
他的声音穿透风雪,在城墙上空回荡。
大可汗?朱权惊愕地看向身旁的朱棣。
巴特尔没有停顿,继续高声禀报:“范总管有令!他已亲率十万大军,改道西进,直扑甘肃、宁夏!为大可汗,烧开西边这锅水!”
朱权彻底呆住了。
他看着城下那五万杀气腾腾的铁骑,又听到范统那石破天惊的西进计划。
一个从北平正面硬撼!
一个从西域侧翼偷家!
这是何等疯狂,又何等大胆的手笔!
他再看向朱棣,那眼神已经变了,象是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位四哥,充满了骇然与敬畏。
朱权胸膛起伏,他知道,自己没得选了。
他对着城下,歇斯底里地吼道:
“开城门!”
“迎我四哥的兵马,入城!”
……
辽东,广宁卫。
一名传旨太监捏着嗓子,趾高气扬地念着圣旨:“皇上有旨!辽东指挥使修国兴,即刻集结兵力,南下会剿,讨伐燕逆朱棣!”
帅帐里,一个满脸络腮胡,壮硕如熊的汉子,正抓着一只烤羊腿,啃得满嘴流油。
他就是辽东指挥使,修国兴。
他听完圣旨,眼皮都没抬一下。
“讨伐燕王?”
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焦黄的牙。
“他姥姥的!”
他随手将啃了一半的羊腿骨,像丢垃圾一样,丢到那传旨太监的脚下。
“来人!”
修国兴抓起桌上的配刀,一脚踩在椅子上,声音如同炸雷。
“把这个阴阳怪气的东西,给老子拖出去砍了!”
那太监当场吓得瘫软在地,裤裆里一片湿热。
修国兴根本不看他,刀锋一指帐外。
“传我将令!”
“全军立刻控制辽东所有卫所、关隘!”
“告诉弟兄们,咱们不跟京城那帮读书的傻鸟玩了!”
“哐”的一声,他将斩马刀往地上一插,刀柄兀自嗡嗡作响。
“咱们,跟燕王混!”
北平,前往大宁卫的官道。
朱棣一身普通商贩的打扮,带着十几名亲卫,一路轻骑简从,卷着风雪,直奔宁王朱权的地盘。
大宁卫,宁王府。
朱权坐在书房里,烦躁地来回踱步。
“王爷,燕王反了!应天府的旨意也到了,让我们出兵,从背后捅他一刀!”
一名心腹将领压低声音,做了个斩首的手势。
“咱们是……”
“理他作甚!”
朱权猛地站住,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火盆,炭火滚了一地。
“湘王十二叔的王府,那把火烧得还不够亮吗!”
“我这个好侄儿,心可狠着了!今天老四要是倒了,明天他就能把我全家圈进高墙!”
朱权烦闷地摆手。
“先不急,再等等,看看风向!”
就在这时,一名下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王爷!府外……府外有个自称范氏商行的管事,求见王爷!”
朱权一愣,还没等他说话。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朱棣摘下头上的兜帽,露出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径直走了进来。
满屋子的护卫,“唰”的一声,全部拔刀,将朱棣团团围住。
朱权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四哥?”
他挥手让护卫退下,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你就不怕,我把你绑了,送去应天府领赏?”
朱棣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
“你不会。”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笃定。
“你应该清楚,我死了,你也活不长。只要朱允炆在位一天,我们这些当叔叔的,就别想睡一个安稳觉。”
朱权沉默了。
朱棣的话,象一把刀,精准地扎进了他的心窝。
“可是……”朱权苦笑一声,“朝廷有三十万大军!就凭你北平那点人马,拿什么跟他们斗?”
朱棣没说话,只是抬眼看了看门外。
就在这时!
“报——!”
一名斥候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声音都变了调。
“王爷!城外!城外发现大军!正向我们这边开来!黑压压一片,看不到头!”
朱权脸色大变,猛地站起。
“是耿炳文的人?”
朱棣却笑了。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朱权的肩膀。
“别慌。”
“这不,来了吗?”
城墙上,朱权和朱棣并肩而立。
远方的地平在线,一股黑色的洪流,正以惊人的速度席卷而来。
那不是杂乱的步兵,是骑兵!
纯粹的重装骑兵!
他们身穿统一的玄黑色重甲,连人带马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双漠然的眼睛。
没有旗帜,没有喧哗。
只有整齐划一的马蹄声,象一柄巨锤,一下下砸在每个守城士兵的心脏上!
朱权看得头皮发麻。
这是哪来的军队?他从未见过如此精锐的骑兵!
五万骑兵,在城外一里处,如同一个人般,齐刷刷地勒马停步。
动作整齐得令人窒息。
为首一名高瘦的青年将领,翻身下马,独自一人走向城门。
他走到朱棣下方,单膝跪地,右手握拳,重重捶打在自己的胸甲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世子营,巴特尔,率五万狼骑,前来面见大可汗!”
他的声音,穿透风雪,清淅地传到城墙之上。
大可汗?
朱权惊愕地看向身旁的朱棣。
巴特尔没有停顿,继续高声禀报。
“范总管有令!他已亲率十万大军,改道西进,直扑甘肃、宁夏!为大可汗,烧开西边这锅水!”
朱权彻底呆住了。
他看着城下那五万杀气腾的铁骑,又听到范统那石破天惊的西进计划。
一个从北平正面硬撼!
一个从西域侧翼牵制!
这是何等疯狂,又何等大胆的手笔!
他再看向朱棣,那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惊疑,变成了骇然与敬畏。
朱权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没得选了。
他对着城下,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
“开城门!”
“迎我四哥的兵马,入城!”
辽东,广宁卫。
一名传旨太监捏着嗓子,趾高气扬地念着圣旨。
“皇上有旨!辽东指挥使修国兴,即刻集结兵力,南下会剿,讨伐燕逆朱棣!”
帅帐里,一个满脸络腮胡,身材壮硕如熊的汉子,正抓着一只烤羊腿,啃得满嘴流油。
他就是辽东指挥使,修国兴。
他听完圣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讨伐燕王?”
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熏得焦黄的牙。
“他姥姥的!”
他随手将啃了一半的羊腿骨,像丢垃圾一样,丢到那传旨太监的脚下。
“来人!”
修国兴抓起桌上的配刀,一脚踩在椅子上,声音如同炸雷。
“把这个阴阳怪气的东西,给老子拖出去砍了!”
那太监当场吓得瘫软在地,裤裆里一片湿热。
修国兴根本不看他,刀锋一指帐外。
“传我将令!”
“全军立刻控制辽东所有卫所、关隘!”
“告诉弟兄们,咱们不跟京城那帮读书的傻鸟玩了!”
他将刀重重往地上一插,刀柄嗡嗡作响。
“咱们,跟燕王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