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宋希濂带人押着俘虏、拿着改装的信号放大器返回指挥部时，天色已近拂晓。指挥部内的战斗已结束，徐锐指挥保卫处和警卫连，击毙了潜入内部的五名日军特工（包括最后自爆的那个），抓获了包括试图破坏发电机线路的内应在内的三名内鬼，但那名自爆的特工也炸塌了部分巷道，清理和搜寻信标的工作仍在进行，不过那个周期性信号已经消失了——要么是被爆炸破坏，要么是电池耗尽。
秦风的反特营在追击中，击毙了四名“枫叶”行动组外攻成员，抓获两名重伤的，但那名指挥官大尉和其他几名成员，利用地形和夜暗逃脱，消失在茫茫山林中，正在搜捕。
青龙潭方向的爆炸和警报也查明了：是数枚用防水布包裹、定时起爆的 小型炸药包，被提前放置在青龙潭几个次要的取水点附近的水下。爆炸威力不大，但造成了水柱和巨响，旨在制造恐慌，吸引注意力，并试探守备反应。水源本身未被污染，但取水设施有轻微损坏。巡逻队加强了警戒，防疫小组再次进行全面检测，确认水质安全。
沿海“飞云隘”方向，冯子材来电（通讯在工兵抢修下部分恢复）：敌第一波登陆部队在付出重大伤亡后，已占领部分滩头，并开始向内陆“飞云隘”主阵地推进。 我军利用纵深工事和雷场，层层阻击，给予敌大量杀伤， 但自身伤亡也不小。 敌舰炮和空中轰炸对我主阵地构成持续压力。最关键的是， 敌 第二批 登陆部队， 规模更大， 已 在 海面完成集结， 即将 在 拂晓 发动 新一轮 登陆 ！ 冯子材判断，拂晓的进攻， 将是 决定 沿海 防线 能否 守住 的 关键。 他急需预备队支援 和更多反坦克武器，因为观测到敌登陆艇中可能载有轻型坦克或装甲车。
野狼谷方向，赵衡报告：正面之敌的 牵制性进攻 已被击退， 我 炮兵 给敌 造成 相当 杀伤， 击毁 坦克 两辆。 但敌 炮火 依然 猛烈， 且 有 迹象表明， 敌 正在 调动 新的 部队， 可能 在 酝酿 更大规模 的 进攻。 他担心，一旦沿海吃紧，正面之敌会投入更多兵力强攻，届时压力会更大。
“黑松林” 秦风预备队二营安然无恙，营长报告夜间除了一些异常声响和信号弹（可能是逃脱的“枫叶”成员发出），并未遭到攻击或轰炸。宋希濂略感欣慰，但更沉重的压力来自沿海。
“灰雀的计划，环环相扣。” 宋希濂在重新亮起、但依然显得简陋的指挥所里，对周明远、安德烈、徐锐、李慕华等人总结道，“利用‘红玉’的悬念和内部破坏， 吸引并牵制我 指挥部 和 保卫力量； 以 夜间轰炸 和 斩首行动 制造混乱， 试图 瘫痪 我 指挥中枢 或 重创 预备队； 同时， 沿海 猛攻， 正面 施压， 迫使我 首尾难顾。 好算计。”
“但他们的斩首和轰炸失败了，” 徐锐道，“内鬼清理了大半，‘枫叶’损失惨重，信标被我们利用，误导了他们的轰炸。”
“不，” 宋希濂摇头，目光锐利，“这只是 第一波。 ‘灰雀’ 如此 处心积虑， 其 ‘最终预案’， 绝 不会 只有 一次 失败的 斩首 和 误导的 轰炸。 青龙潭的炸药，指挥部的信标，内外的特工……这些都只是烟雾弹和前奏。她 或者说 他们 真正的 杀招， 恐怕 还在 后面。 而且，沿海 的 压力 是 实实在在的。 冯子材撑得很苦。拂晓时分，敌人必然会发动更猛烈的攻击。”
“总指挥，那我们……” 周明远问。
宋希濂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飞云隘”上：“现在， 战役的 关键， 在 沿海！ 必须 在 拂晓， 打退 敌人 的 第二次 登陆 攻势， 挫其锐气！”
“可我们兵力捉襟见肘，预备队只有秦风二营……” 王民生担忧道。
宋希濂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秦风的二营，必须用， 但要用在刀刃上。命令 秦风， 率 二营 主力， 即刻 秘密 前出， 运动至 ‘飞云隘’ 侧后 的 ‘鹰嘴岩’ 隐蔽待机！ 告诉他，不要 理会 滩头 的 战斗， 他的 任务， 是 在 敌 第二波 登陆部队 全部上岸， 向 ‘飞云隘’ 主阵地 发起 总攻， 战斗 最 激烈、 敌我 胶着 时， 从 侧后 发起 致命 一击！ 要 狠！ 要 快！ 要 打垮 敌 的 进攻 势头！”
“那 指挥部 的 安全 和 内部 肃清 呢？” 徐锐问。
“指挥部， 由 警卫连、 反特营 剩余 人员、 以及 参谋、 后勤 人员 中 能战者， 共同 守卫。 你， 徐锐， 继续 深挖 内部 残敌， 审问 俘虏， 务必 挖出 ‘灰雀’ 和 ‘最终预案’ 的全部 秘密！ 李参谋， 恢复 与 各方 通讯， 严密 监听 敌 动向。 老周， 安德烈同志， 王民生， 陈先生， 稳定 后方， 保障 补给， 安抚 民众。” 宋希濂一一分派任务。
“总指挥， 您 呢？” 周明远看着宋希濂。
宋希濂拿起钢盔，戴在头上，检查了一下腰间的手枪和一把缴获的百式冲锋枪：“我 去 ‘飞云隘’。 冯子材需要知道，我，还有预备队，就在他身后。这一仗， 我 在 第一线 指挥。”
“总指挥，这太危险了！” 众人几乎异口同声。
“哪里不危险？” 宋希濂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沿海 若破， 全局 皆危。 我 在 那里， 士气 不一样。 这里交给你们，我放心。保持 电台 畅通， 有 紧急 情况， 随时 联系。”
说完，他不等众人再劝，带着几名贴身警卫，大步走出了指挥部。外面，天色已现鱼肚白，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尚未完全过去。沿海方向，炮声更加密集，预示着更残酷的战斗即将开始。
指挥部内，众人看着宋希濂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心情复杂。徐锐深吸一口气，转向被俘的日军特工和那个信号放大器，眼神冰冷：“我们 还有 时间。 在 总指挥 回来 之前， 必须 撬开 他的嘴， 弄明白 ‘灰雀’ 到底 还藏着 什么 后手！”
重庆，军统局密室。
戴笠看着刚刚收到的、关于仙霞岭昨夜激战、指挥部遇袭、但“斩首”失败的密报，嘴角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宋希濂，命还真硬。不过，鬼子的‘秋风’看来是动了真格。告诉我们在那边的人，相机行事， 必要时， 可以 ‘帮’ 日本人 一把， 也 可以 ‘帮’ 宋希濂 一把， 总之， 要让我方的利益最大化。 那个‘灰雀’……有点意思，看看能不能搭上线。”
上海，日军特高课秘密据点。
鹫冢少佐（脸上绷带已拆除，但留下狰狞伤疤）听着电台里传来的、关于“枫叶”行动组大部被歼、信号误导、轰炸失败、斩首未遂的报告，独眼中闪烁着暴怒与残忍的光芒。“八嘎！一群废物！” 他低声咆哮，但随即又阴冷地笑了，“不过……宋希濂，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灰雀’的‘最终预案’，可不止这些。命令 登陆部队， 拂晓 准时 发动 总攻！ 命令 航空兵， 准备 ‘红玉’ 的 ‘礼物’！ 命令 ‘灰雀’， 启动 ‘最终预案’ 第二阶段！ 我要让仙霞岭，在黎明时分，彻底化为焦土！”
延安，窑洞。
油灯下，一位领导看着地图，对参谋人员说：“仙霞岭的同志，又打退了一次鬼子的猛攻和偷袭，很不容易。告诉 我们在 浙东 的 同志， 在 确保 自身 安全 的前提下， 尽一切可能， 骚扰 日军 后方 运输线， 策应 仙霞岭 的 正面作战。 另外，关于 日军 可能 使用 的 所谓 ‘特殊炸弹’， 要通过 各种渠道， 向 国内外 揭露， 争取 国际舆论 的 同情。”
天色渐亮，但仙霞岭上空的阴云，似乎更加浓重。真正的决战，随着黎明的到来，才刚刚拉开序幕。而“灰雀”那隐藏在暗处的、名为“最终预案”的毒牙，是否已经再次悄然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