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迫在眉睫(1 / 1)

民国二十七年七月二十二日,清晨。野狼谷的炮声停歇已逾十二小时,但焦土上未散的硝烟与血腥气,仍沉沉地压在整个仙霞岭上空。日军代号“惊雷”的立体总攻,在联军付出惨重代价后,其第一波最猛烈的浪头似乎暂时退去。然而,指挥部里无人感到丝毫轻松。前沿侦察显示日军正在重新集结,伤员哀嚎充斥野战医院,弹药库存锐减,而“教书先生”宫本一郎的落网,非但没有驱散“启明星”与“落樱”的疑云,反而像拨开了第一层迷雾,显露出后方更幽深复杂的黑暗。更大的风暴——“秋风”,其先声已从海上、从电波中、从内部尚未肃清的角落隐隐传来。在战斗间隙这宝贵的喘息时刻,联军必须同时面对惨烈的善后、未愈的创伤、未解的谜题,以及迫在眉睫的、可能更为致命的下一轮打击。

上午八时,地下指挥所。与会者超过四十人,涵盖了军事、政治、后勤、情报、特种作战、群众工作等各条战线的主要负责人。宋希濂、周明远端坐主位,两侧是吴觉农、徐锐、李慕华、秦风、冯子材(从前线换下,眼窝深陷)、王民生、安德烈中校、陈嘉佑、老韩,以及各主力团团长、炮兵、工兵、侦察、卫生、敌工、民兵等部门主管。空气凝重,混合着汗味、烟草味和淡淡的血腥与焦糊气息。

会议首先由冯子材做战役总结。他站起身,手里拿着几张被炮火熏得边缘发卷的阵中日志,声音嘶哑但清晰:

“各位同志,‘惊雷’一役,自七月二十三日凌晨四时起,至昨日黄昏敌攻势显着减弱止,历时约四十小时。日军投入兵力,估算为其一个加强联队附坦克中队、重炮大队及航空兵支援。我野狼谷防线,承受了开战以来最猛烈的空地一体打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指挥员:“初步统计,我第七十三军(冯子材师)伤亡两千一百余人,其中阵亡五百二十七人,重伤失去战斗力者四百余。第七十四军(赵衡师)配属部队伤亡亦近八百。牺牲者中,包括三名师、团级参谋,九名营、连级主官。一线阵地工事损毁超过六成,预设雷场、反坦克壕大部被毁。消耗弹药无算,其中82毫米以上口径炮弹存量已不足战前四分之一,手榴弹、机枪弹消耗逾七成。”

数字冰冷,却字字千钧,砸在每个人心头。指挥所内一片死寂,只有冯子材翻动纸张的沙沙声和粗重的呼吸声。

“但是,”冯子材提高了声调,眼中布满血丝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我们守住了!鬼子丢在阵地前的尸体,不下一千五百具!被我们击毁击伤的坦克、装甲车超过十五辆!他们精心策划的‘惊雷’,没能劈开咱们的骨头!野狼谷,还在我们手里!”

短暂的静默后,低沉的、压抑的哽咽声在几个角落响起,随即被更用力地忍住。那是为牺牲的战友,也为这惨胜的代价。

“伤员救治情况?”周明远沉声问。

卫生部长张济民,一个戴着眼镜、面容憔悴的中年人,起身汇报,声音带着疲惫与焦虑:“总指挥,政委。野战医院及各卫生队已超负荷运转。药品,特别是外科手术用麻醉剂、吗啡、磺胺、止血粉、血浆,即将告罄。许多重伤员因缺药,正在痛苦中……离去。轻伤员得不到及时抗感染治疗,伤口恶化风险极大。我们的人手也不够,许多医生护士已经三天没合眼。必须立刻补充药品,尤其是盘尼西林(青霉素),如果有的话……”

王民生紧接着报告后勤:“弹药正在紧急向前线补充,但库存确实紧张。粮食尚可维持半月。被服、帐篷等物资在轰炸中损失一部分。最大的问题是油料,被‘影’分队破坏的油库损失了关键储备,目前车辆用油只能保障最基本运输和部分重装备机动。侨胞陈先生通过特殊渠道搞到的一批药品和电池,昨夜已由秦风队长冒险接回一部分,但杯水车薪。下一批物资……运输线路风险极大,‘春风’的威胁不是空话。”

“关于‘春风’及后续威胁,”李慕华调暗了汽灯,将一张巨大的手绘形势图挂在墙上,用细木棍指点,“综合各方情报:第一,日军在野狼谷正面的部队并未远离,仍在狮子岭等地修复工事,补充兵员弹药,其侦察机和侦察小队活动频繁。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在准备下一波进攻。第二,东南沿海,马富贵队长最新侦察确认,日军舰艇在白沙湾、磨盘矶外海的活动并未停止,且发现有中型运输船在远海徘徊。结合董轩情报及我们自己的分析,侧后登陆的威胁不仅存在,而且很可能在近期发动。 第三,空中,日军在杭州、宁波机场的轰炸机部队有加强迹象,苏援航空队预警,敌可能获得新型燃烧弹。第四,特种作战,‘隼’分队在‘惊雷’中受创,但未全灭。‘影’分队残部与鹫冢少佐下落不明。更重要的是,我们监听到日军通讯中出现了新的代号——‘夜枭’,任务不明,可能与夜间渗透破坏有关。第五,内部,徐锐科长正在汇报。最后,关于所谓‘秋风’计划,我们认为,这可能是一个统合了陆上再次强攻、侧后登陆、空中焦土、特种斩首、内应破坏的综合性战役计划,其规模与企图,远超‘惊雷’。时间点,我们判断在未来三到五天之内。”

“三到五天……”作战处长沉吟,“我们刚打完一场恶仗,部队疲惫,伤亡大,物资缺。鬼子这是不给我们喘息之机。”

徐锐站起来,面色冷峻:“内部肃反方面,通过审讯林寒(老师)、张诚、以及抓获的日特‘货郎’、赵有田、王二狗等人,我们基本摸清了以‘灰雀’(女,特征已画像)为首的一个潜伏网络。这个网络包括:情报搜集(张诚)、内部破坏(赵有田)、通讯监听与干扰(王二狗)、外围联络与物资传递(‘货郎’)。‘灰雀’本人身份神秘,级别高,直接指挥这个网络,并与日军‘隼’、‘影’分队及特高课保持联系。目前,‘灰雀’在龙泉寺脱逃,其‘最终预案’内容,俘虏均不知晓,但指向医院和水源。我们已经加强了这两处的警戒和内部人员核查。然而,”他加重语气,“根据香港方面传来的模糊情报以及我们自己的分析,不能排除敌人使用 极端手段 (如投放致病微生物、污染水源) 制造大规模非战斗减员和社会恐慌的可能。 这或许就是‘最终预案’的一部分。苏婉如医生处的可疑粉末正在加紧检验。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极端手段?细菌战?” 陈嘉佑先生霍然站起,胡须颤抖,“倭寇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行此禽兽不如之举?!若真如此,必须立刻向全世界揭露!呼吁国际社会干预!”

安德烈中校用指节敲了敲桌面,吸引众人注意:“宋将军,周政委,同志们。从军事角度看,敌人采取‘惊雷’与‘秋风’的连续打击,是标准的消耗与决胜相结合的战法。‘惊雷’削弱我方有生力量和防御体系,‘秋风’则旨在给予决定性一击。当前,我方处于最脆弱的重建期。敌人选择此时启动‘秋风’,政治和军事考量都非常毒辣。我建议,应对策略必须是全局的、积极的、有重点的。第一, 不能将所有兵力固守野狼谷,必须立即加强东南沿海防御,建立可靠的梯次阻击阵地和机动预备队。第二, 内部安全必须置于最高优先级,彻底净化医疗、水源、指挥、通讯系统。第三, 必须主动出击,袭扰日军后方,破坏其登陆准备,打乱其节奏。第四, 尽一切可能获取外部援助,特别是药品、高射武器、反坦克武器和电台。”

吴觉农总结各方意见:“当前矛盾集中在:有限兵力是重点守野狼谷,还是分兵防沿海?紧缺物资是优先补充前线,还是储备应对更大危机?内部肃反是继续深挖,还是暂时稳住以免影响士气?外部求援是公开揭露风险以争取支持,还是秘而不宣以免引发恐慌?这几个问题,必须立刻做出决断。”

众人议论纷纷,观点不一。一派主张集中力量巩固野狼谷,认为沿海登陆情报可能是疑兵;另一派则认为必须分兵,否则侧后被包抄后果不堪设想。关于物资和内部肃反,也都有不同看法。

宋希濂一直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木桌面上划动。直到争论声稍歇,他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扫过每一张焦虑或激昂的脸。

“都说完了吧?”他声音不高,却让指挥所瞬间安静下来,“仗打到现在,不是争论对错的时候,是怎么活下去、怎么打赢的时候。鬼子不给咱们喘气,咱们就边喘气,边抡拳头!”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拿起红蓝铅笔。

“方针就一个: 巩固正面,严防侧后,肃清内部,力保血脉,伺机反击! 具体这么干——”

“一、 成立‘东南前敌指挥部’,冯子材任总指挥,韩山河、马富贵副之!”

“冯子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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