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缓缓举手，目光扫过这些“警察”，发现他们眼神锐利，握枪姿势专业，绝非普通警察。是军统？日特？还是其他势力？
“长官，我们是正经商人，不知犯了什么事？”秦风故作惶恐。
“少废话！带走！”为首的黑衣人瞥见桌上的电台箱和药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还有这些，统统带走！”
秦风心中冷笑，果然，这是个多方关注的局。董轩是真是假？这些“警察”是谁的人？他们想要什么？
他和队员被押出房间。下楼时，他瞥见客栈角落，一个戴着帽子的身影一闪而过，有些眼熟……像是白天在镇上“济生堂”附近晃悠过的某个便衣？是徐锐的人？
就在他们被押出客栈大门，准备塞进一辆黑色轿车时，街角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哨声和呼喊：“有土匪！抢劫啊！” 紧接着是几声枪响（似乎是朝天鸣枪）和人群的惊呼骚乱。
押送的黑衣人们一愣，注意力被吸引。就在这电光石火间，从对面巷口和街边阴影中，猛地冲出七八条黑影，动作迅猛，直扑黑衣警察！
“动手！”一声低喝，是周铁山的声音！
接应排到了！
瞬间，客栈门口爆发了激烈的混战。枪声、打斗声、呼喊声响成一片。黑衣“警察”人数不多，但身手不错，与接应排缠斗在一起。秦风趁机挣脱，一脚踢翻一名黑衣人，夺过他的手枪，与队员和周铁山的人会合。
“撤！”周铁山吼道，同时示意两人抬起电台和药箱。
众人边打边退，向预定撤离路线狂奔。黑衣人在损失数人后，似乎接到命令，没有深追，迅速拖着伤员上车离去。
混乱中，秦风看到，在远处一座茶楼的二楼窗口，似乎有个身影，正举着望远镜，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那人身形……似乎是个女子？
惊魂甫定，撤至安全处。清点人数，接应排两人轻伤，黑衣人遗尸三具。从尸体上搜出的证件，是伪造的警察证件，但身上有日制香烟和少量日元。而董轩留下的信封，还在秦风怀中。
“回指挥部！”秦风下令。今夜金华之行，疑团重重，但并非全无收获。那神秘的董轩，真假难辨的“秋风”计划，几方势力的插手，以及……最后茶楼上的那个身影。
当秦风带着电台、药品和密信，在接应排护送下，于凌晨返回指挥部时，宋希濂等人仍在等候。
听完秦风的详细汇报，众人神色无比凝重。
李慕华检查了电台和药品，是真的，而且是紧俏货。他迅速开始研究那部电台，看有无被动过手脚。
徐锐则对黑衣人的尸体证件和物品进行了分析：“是日特， 而且是比较高级的行动人员。他们想抓人夺物，或者破坏接头。董轩提前察觉，跑了。茶楼上的女人……会不会是‘灰雀’？她在监视一切？”
宋希濂拆开董轩的信封。里面是两页信纸，用毛笔小楷书写，内容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冒昧致信，实为情势危急。日军‘惊雷’受挫，然其‘秋风’计划已启动在即。此计划非独陆上强攻，实为 陆、海、空、特、谍 五路并进之绝杀局。
一、陆上： 日军第十一军已秘密抽调精锐之第xx师团一部，拟于三至五日内，自侧翼 青田—丽水方向 再次登陆，与正面之敌形成夹击。
二、海上： 日本海军第三舰队所属驱逐舰及炮艇数艘，已奉命加强对浙东沿海封锁，并炮击沿岸可能之补给点，此即‘断流’之升级。
三、空中： 将投入更多轰炸机，并可能使用新式燃烧弹，对贵部根据地实施焦土战术。
四、特： ‘隼’分队残部及新调之‘影’分队，将协同行动，目标直指贵部指挥层、炮兵及后勤枢纽。
五、谍： ‘灰雀’及其网络，将全力配合，制造内乱，提供精确坐标。
此举志在彻底摧毁贵部，打通浙赣线。情报来源可靠，然恕难详陈。望将军速做绸缪，重点防范侧后登陆及内部奸细。海上威胁尤甚。 侨胞董轩 谨启”
信末，还画了一个简单的青田—丽水沿海简图，标注了几个可能的登陆点。
“五路并进……绝杀局……”周明远声音干涩，“如果这是真的……”
“侧翼登陆！青田—丽水！”冯子材骇然，“那里现在防御薄弱！要是鬼子再从背后捅一刀……”
“新式燃烧弹……焦土……”王民生脸色发白。
“‘影’分队…… 新的特种部队？”徐锐看向秦风。
“董轩……他到底是谁？消息如此详尽！”吴觉农难以置信。
宋希濂死死盯着地图上青田—丽水的海岸线，又想起“灰雀”留下的日军领章，以及董轩最后那句“小心内部和来自海上的威胁”。这一切，似乎都能对上。“李参谋！”宋希濂猛地抬头，“立即动用所有情报渠道，核实两点：第一，日军第十一军近期有无异常调动，特别是向浙东沿海方向！第二，日本海军第三舰队在东海的最新动向！ 要快！”
“徐锐！立即加强对根据地内部，特别是沿海方向可能渗透路线的监控和排查！ 重点查与‘灰雀’、医药、戏剧化妆相关，且可能有海上背景（如船民、渔民出身，或与沿海有联系）的人员！”
“秦风，你们带回的电台，立即交给杨工彻底检查！药品分发野战医院！”
“命令前沿及沿海观察哨，加倍警惕， 注意海面异常和空中侦察！”
“给马富贵发报，扩大侦察范围， 向青田—丽水沿海方向渗透侦察，核实敌情！”
一连串命令发出，指挥部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董轩的情报，像一道闪电，劈开了眼前的迷雾，却也照亮了更可怕的深渊。如果“秋风”计划为真，联军将面临立体的、全方位的、前所未有的毁灭性打击。
是董轩的善意预警，还是“灰雀”和日军更为狡猾的阴谋的一部分？那几箱货真价实的电台和药品，是诱饵，还是诚意？
窗外，夜色深沉。距离董轩信中所说的“三至五日内”，时间已迫在眉睫。而“灰雀”和鹫冢，如同暗夜中的毒蛇，依然在窥伺。这个夜晚，无人能眠。
宋希濂走到观察孔前，望向东南方向漆黑的海岸线。海风似乎带来了隐约的咸腥和杀机。
“‘秋风’……” 他喃喃低语。这场风暴，看来远比“惊雷”，更加凶险莫测。而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