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澈:
千纱:“九条小姐这样叫的话,那我的辈分岂不是要和师父一模一样了!?”
上杉澈没管九条真知这灵活变通的称呼,挥挥手,再给了两分钟的准备时间。
待到全副武装的九条真知与对于先前的称呼问题有些迷迷糊糊的千纱准备好后。
上杉澈再用浑厚粘稠到极点的黑红罡气包裹二者,为她们同样构筑了简单的罡气循环,以此避免任何异常与诡异不知不觉地靠近。
狛犬侍大将打头走出了九条真知的房间,众人再跟出来。
刚到一楼,狛犬侍大将就开始紧绷起壮硕的身体,朝着微微打开的门口以及从门缝处渗入的一丝一缕的黑暗龇牙咧嘴。
“吼————吼吼————”
狛犬侍大将低吼着,浑身上下燃烧起了幽黑却异常温暖的焰火。
可这样的焰火,对于屋外正翻滚蠕动着的无穷无尽的黑暗来说,甚至就连风中残烛,沧海一粟都算不上。
只要踏出门口,转眼就会被熄灭。
爹啊,你看果然出不去吧,要不咱们就留在房间里挤一挤,苟苟还能多活两天你说对吧————
九条真知心中的话还没脱口而出,一道青紫色的雷霆便自狛犬侍大将的身旁疾驰而过,将摇摇欲坠的大门随同瘆人的黑暗一同蒸发。
窸窸窣窣————
令人牙酸的诡异声响仿佛被上杉澈的一道雷霆激活了,这动静变得愈来愈多,愈来愈大!
九条真知看清了!
—一在那如同海渊暗流的黑暗之中,有数千数万道让人浑身不适的贪婪目光朝着他们的身上投来!
可尚不等九条真知的双腿照例打起摆子,数千数万道青紫色的雷霆便如同落雨一样凭空炸响。
仿佛一键扫荡那样以房门为圆心,将九条真知目所能及的黑暗以及贪婪目光尽数一扫而空!
有那么一瞬间,九条真知甚至感觉天空都被这些雷霆给照亮了。
“好了,走吧。”
已经面戴赤般若假面的上杉澈翻手收回临时展开的结界。
—一在这旭川市斩妖除魔就是有一点麻烦,只要动静弄得稍微大点,就肯定得用结界进行“隔音”。
不然要是把天上的东西给吵醒了,那不管他想要做什么之后都得举步维艰。
九条真知呆愣地看着干干净净,如同日常白天里上学时的地面,再看看那凶恶冷冽,棱角分明的赤般若面具。
此刻,她的心中再无害怕与抗拒,只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安全感。
而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上杉澈再清扫完黑暗之后啧了一声,似乎是很不满意一样。
上杉澈当然不满意。
这碍手碍脚的黑暗里都是些什么穷的发麻的诡玩意,炸了这么一大片居然才爆出2点魂灰。
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旭川市里的“魂灰税”都被本地人都被收到一百年后了。
没再耽搁,上杉澈按照映射年份地图上的路线以液化的青紫雷霆开路。
雷霆一路延伸,近乎轻松写意地把路途上的所有黑暗都给碾灭。
上杉澈再以多到根本用不完的罡气来“固化”道路,阻止周遭的那些黑暗重新涌入进来。
哪怕在现在,他体内的气海也依旧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以至于都能铺张浪费到用来铺路了。
况且有了劫海神藏进一步提升罡气的质量,这些黑暗中的杂鱼根本就无法影响到罡气道路一分一毫。
上杉澈身后的九条真知看得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开口:“教练,我想学这个1
”
说着,她又朝着上杉澈的身上贴得近了些——比起地上那些蠕动的黑暗,隐藏在黑暗中的诡,天上数不清的人头灯笼。
果然还是爹的身旁更加安全!
九条真知一下觉得就连环抱着上杉澈的百目都变得慈眉善目,和蔼可亲起来。
“九条小姐,现在可还没闲到有功夫教你这些。”
上杉澈一手五雷法,一手罡气道路,再以念头勾勒术式维持结界,同时对九条真知淡淡开口,“你要是真心想学的话,在我旁边看着不就能学会了吗?”
“我可没有一点儿藏私。”
于是九条真知就一边紧跟在上杉澈的身后,一边朝着那些流动的雷霆与罡气瞪大双眼,妄图让它们流动的轨迹与原理被瞪明白。
可九条真知的眼睛都瞪酸了,也没瞪出任何名堂。
只觉得上杉澈真他妈牛逼,屠诡和杀鸡一样。
她在馀光里看见了熟悉的上学路路牌标志,刚想照例提醒就轻轻吐了口气。
这次倒是不用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走了————
首先是来自【回头有诡】亲切的呼喊,南条爱实柔软妩媚,带着些微醉意的声音——
“上杉君?上杉君?我办公室养了会后空翻的猫,来不来看一看————”
其实千纱与九条真知同样听见了不同的呼喊声,但有过经历的二人却守住心神,一点儿都不敢转头。
唯有上杉澈顿住脚步,没有多说话,直接回过了头。
他漠然凝视着那张有八九分类似南条爱实的苍白面孔,见它咧嘴笑起,再伸出如玉般莹白的五指,轻轻地扣住了它的脑袋。
用力。
那整颗苍白的头颅顿时遍布裂纹。
其下涌动的诡异身躯里倾刻间伸出数十上百条手臂死死抓住上杉澈的手,却无法在看似柔嫩的手臂上留下哪怕一丝划痕。
上杉澈继续用力,沛然巨力自上而下的传导,让清淅的裂纹遍布了回头有诡的每一寸身躯,“笑啊,怎么不笑了?”
赤般若呵呵冷笑:“是不想笑吗?”
劫海之中,肉身神灵表面的火光再旺一分。
于是上杉澈手底下的回头有诡被捏得寸寸粉碎,再被罡气与雷霆化作的磨盘绞为虚无。
上杉澈看着“杀死【回头有诡】分身”的提示眯了眯眼,再拍拍千纱与九条真知的肩膀,“解决了,继续走吧。”
一不出他所料,杀死诡的难度与收益果然不成正比。
这回头有诡可不是黑暗中的杂鱼,它少说也有个三星出头妖魔的实力,难杀程度更是胜过大太法师。
饶是如此,明明觉得彻底杀死了这诡的上杉澈也只得了杀死了分身的提示。
但从侧面来说,劫海神藏对于上杉澈实力与本质的提升也的确巨大。
正常燃烧生命力的情况下,他已然可以单手捏爆大太法师,肉体强度已经与寻常鬼神不分伯仲。
而劫海神藏可是能够继续燃烧生命力,对他的各方面同时进行提升的————
接下来,上杉澈又根本没看红绿灯,直接迈步走入了十字路口。
然后将一辆呼啸袭来的满载大运一拳锤成了铁饼,再把那伫立许久的红绿灯连根拔起,揉搓成了一个铁球后用雷霆劈成焦炭。
面对张牙舞爪的诡售货机,上杉澈则十分好心地把劫海送入对方的大嘴之中,再在这位好朋友快要吐出来的时候帮它合拢嘴巴。
很快,诡售货机就一动不动了,象是吃得饱饱。
最后遇见的是一直说着“天气很好”,“抬头看天”的无面【招呼诡】,上杉澈则用罡气把成百上千的招呼诡一同塞入地里,让它们也懂得要低头看看。
在这“四大诡”之后,上杉澈又在路上遇到了一些杀人规律很好触发,但触发了也弄不破他的皮肤的小诡。
这些“小诡”能轻松拿下全副武装的千纱与九条真知,但也只能被上杉澈随手打发。
一路看下来,九条真知是真正地明白了上杉澈这位“诡异肉球师父”的厉害之处。
不绕不避,不偏不倚在黑暗与诡异四伏的危机之中一路横推,连多看他一眼都有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牛逼的男人了吗?
现在想来,千纱妈曾经说的“大神通者”“大阴阳师”的确没有说错。
“不管怎样,在爹离开我之前都要拜他为师————”
九条真知暗暗在心里给自己下了死命令:“哪怕拜师拜不成,自己也得学上那么一手,哪怕是偷学也得学!”
唯有这样,自己才能在上杉澈离开之后继续在旭川市之中一分一秒地继续苟活下去。
没错。
九条真知认为上杉澈的确厉害的没边了,却没有觉得他能够彻底解决旭川市的诡。
因为,她在年幼的时候抬头看过天空。
她知道,那里才存在着真正的大恐怖。
也正因此,哪怕只有普通人实力的九条真知,才能在遇见各路诡异的时候一边心里怕的要命,一边还依旧能维持冷静做出正确决断。
在雷霆与罡气的护佑下,上杉澈带着二人来到了地图上白津神社的山脚下。
“爹,这里就是————白津神社?”
九条真知看了看瘫倒在百级台阶旁的紫黑色团块,又抬头看了眼后颤颤巍巍地问道。
“地图没错的话,应该就是。”
上杉澈同样瞥了眼那至少占地上百平方米的紫黑色肉团,在它的上方看见了条提示。
一【————的畸变体】。
提示的前半段已经变成了乱码,似乎是被什么力量影响,看不清了。
但他能感受到这看似死去的肉团中有着不小的威胁,那是近乎鬼神一样的气息。
自己只是为了上山去白津神社,没必要招惹这玩意。
上杉澈确认这肉团对他们三人的到来毫无反应后,便迈上了第一级覆着粘稠液体的台阶,轻声开口,“上山吧。”
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过话的千纱没有尤豫的跟着迈步。
九条真知无奈,在又隐晦地看了眼那团可怖的肉团后,也只好紧紧跟在了上杉澈身后。
上山的短暂路途上,上杉澈见到了太多太多隶属于普通人的残肢断臂,还有各类带着诡气息的零落碎片混杂在看不清的血浆之中。
这百级台阶,完全就是修罗地狱。
来到鸟居之前,上杉澈抬头看了眼那几乎要被黑血复盖的歪斜牌匾。
【白津神社】
越过鸟居,上杉澈能感受到自己似乎越过了一层浅淡的结界但结界之中的景象,却要比台阶上远要更加惨烈。
甚至于,上杉澈只看着地上都能明白天上人头灯笼的密度要比外界多一大截。
白津神社,或许在之前是一座庇护着许多普通人的【安全屋】。
但此刻,这座安全屋毫无疑问已经彻底告破了。
“那么多人,都死完了吗————”
九条真知环视四周,眼神沉默却又有些害怕。
上杉澈没再尤豫,张开50只全视之眼,很快便在死人堆里找到了一个重伤垂死,还勉强留有一口气的身影。
同时,上杉澈的瞳孔再重重一缩!
—一宫司长袍!
没错,那勉强还活着的男人的身上披着的,赫然是上杉澈也使用过许久的,样式一模一样的【宫司长袍】!
眼见这位白津神社的宫司马上就要咽气了,上杉澈二话不说的一手夹起一个,转眼便来到了宫司的身旁。
胸口已经变作了黑漆漆一团的宫司疲惫地眺望着远方,眼神已经灰暗了一半,没有对三者的到来做出任何反应。
你可不能死!
上杉澈用蜘蛛切割开手腕,将大量如流动绿宝石的血液灌入宫司的口中。
再催动柔和下来的罡气瞬间为他消化至全身,同时进行彻底的消毒与伤口包裹。
宫司灰暗的眼神重新焕发零星的光泽,他能感受到原本已经糊作一团的五感又清淅了少许。
他艰难地抬起眼眸,看着摘下赤般若面具的上杉澈,“你是谁?”
宫司沙哑地说:“我不记得旭川市里,有你这样的大阴阳师。”
“你不知道我没关系,我是用了大神通才勉强吊住你的命的,现在时间紧迫,我问你答。”
上杉澈没回答问题,反问道,“你是白津神社的宫司?”
“是。”
宫司用半睁的眼眸凝视着上杉澈,轻声应道。
上杉澈便从储物背包中取出【神社绘马】,向着宫司展示,想要以最短的时间取信于这位宫司,“这是五尾狐——也就是你们神社曾经的两位三尾狐中的一位让我交给白津神社的巫女的,她现在在哪?”
见到这枚做工粗糙的寻常绘马,宫司却象是看见了极为重要之物那样,眼神在极短的时间内数度变幻。
可最后,宫司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巫女,已经死了。”
他平静无比地说:“你们在山脚下看见的那个,就是。”
“巫女不小心被【抬头诡】影响,在开启着灵视的情况下抬头了。”
上杉澈沉默。
—山脚下的那一大团紫黑肉团,居然是白津神社的巫女。
他其实已经来得够快了,可没想到还是慢了许多。
感受着宫司体内生命力的迅速褪去,上杉澈继续问道,“天不能看?”
“天不能看。”
宫司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满带深沉的遗撼,”本来,是有机会的,本来是有的————”
“陌生的大阴阳师,你来迟了。”
在最后的微末时间里,宫司用尽最后的生命力聚音成线,把极其微弱的语调传到了上杉澈耳中,再让这些音韵在他的脑海中汇聚成文本一“在血月升起之前,绝对要杀死那个能【看得见】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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