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灯火如炬。
大殿空间宽广,庄渊的声音铿锵有力,可谓掷地有声。
赵王听完庄渊所说的后,点头道:“此事寡人知道,不过这件事大将军在雁代之时不是已经处置了吗?”
“是,”庄渊道,“但只是将当时暴乱之人抓捕审讯,而由于时间太短,其实这件事也未曾完美解决。”
“所以—”赵王有些不解,他不知道庄渊提这个是要干什么。
庄渊沉声道:“大王,数千匈奴兵身穿我赵国甲胄,潜入雁代之地而不被察觉,若说没有内应,是绝无可能做到的。“
“数千副甲胄,已然可以组成一军,如此数目庞大的甲胄,也绝非一般官吏能够拥有调度的,因此臣认为,我朝应该有大臣权贵,私下与外敌勾结,妄图撕裂疆土,威胁大王您的安全。“
“请大王设想,今日一支数千人的匈奴兵可以穿着赵军甲胄潜入雁代而不被发现,难道明日就不能有数千秦军穿着赵军甲胄潜入邯郸吗?”
“请王想想,究竟是匈奴离王近,还是秦国离王近呢?”
听到这里,原本还镇定的赵王瞬间应激了。
说实话,这个时代,也没有几个君王在听到秦国的威胁时,能够不应激的—
哦,齐国也许算个例外,这哥们闭关锁国,乐哉悠哉呢,而且在远交近攻的外交策略下,秦齐两国关系还可以。
赵王慌忙道:“庄上卿是说,我朝有内奸?!”
“没错!”庄渊声振金石,“臣怀疑这内奸就在这朝堂之上!就在大王您的眼皮底子!”
轰!
一言出,满朝皆惊。
郭开目光瞬间一阴,春平君原本昏沉的脑袋也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还有不少人面色就复杂多了,各种表情都有,不一一而论了。
“这——”赵王惊愕。
庄渊继续道:“因此,臣以为此事不得不查,若是不将内应拽出来,臣恐赵国有危,大王难安呐!”
赵王连忙点头:“是该查,是该查,那此事就交给—”
“臣有一人选举荐,可为大王排忧解难!”庄渊根本没等赵王说完,就立马朗声开口,把赵王的话压回去。
哼哼,开玩笑,赵王一开口他就知道对方要说啥。
只可惜,这个戏他只是导演,可不想亲自上阵当演员。
赵王顿了一下,随后又好奇道:“庄上卿说的是何人?”
庄渊转过身,对着一脸懵逼的春平君拱了拱手,随后道:“臣举荐之人正是春平君!”
“啊?”春平君瞪眼,伸指了指自己,“我?”
“啊?”赵王也身子前倾,看着春平君,“他?”
不止二人,此刻满朝官员权贵,都被庄渊这一下给打懵了。
郭开都有些怔怔,他没明白庄渊这是在干嘛,就算要调查雁代之地的事,难道不该他自己亲自上吗?
就算自己不上,安排一个自己派系的人也行啊。
交给春平君—这不是让他们自己查自己?
这特么不跟让嫖客去抓嫖,让赌徒去抓赌一样嘛!
阴谋!一定有阴谋!
但,郭开也好,其他人也罢,都没想明白庄渊究竞这里面有什么阴谋,只知道肯定有阴谋。
那要不要开口阻止呢?
好象不好吧,毕竞让春平君查这件事,好象才对他们有好处,没理由阻绝啊!
更何况万一这就是庄渊的把戏呢?
就是为了先抛出一个春平君吓唬他们,让他们以为有阴谋,其实根本没有,就是为了诈他们,让他们自己跳出来阻止此事,然后他就可以顺水推舟
不对,还是不对!
如果不是在朝堂之上,郭开这个时候真的很想揉揉太阳穴。
这个庄渊才来邯郸几天啊,就已经可以在朝堂之上给他找麻烦了。
不愧是鬼谷培养出来的,跟他以前的对手,还有那些政敌完全不一样。
说实话,郭开基本一直都是靠着赵王的宠信在打顺风仗,基本没有打什么逆风的时候。
突然面对庄渊这么一个对手,还真是有点给他上强度了。
但郭开仔细想了想,觉得事情未必那么糟糕,他们尾巴都处理掉了,对方就算真的要查又能如何?
想到这里,郭开定了定心,也不准备冒然开口。
因为他怕自己出来支持或者反对,都有可能掉入庄渊的陷阱此子断不可留!
赵王这个时候也回过神,尤豫了一下,开口道:“庄上卿,这个——你为何会举荐春平君来调查此事呢?”
听到这个问题,庄渊先是对着春平君颔首一笑,直给春平君笑的毛骨悚然。
你特么笑个屁啊!混蛋!
“大王,”庄渊拱手道:“臣之所以举荐春平君,有几个原因,其一是因为春平君乃是王室,定然不会做出有损赵国利益的事,其二便是春平君手握沙丘台,用来调查这种国之大案正合适,其三则是春平君地位尊贵,查案之时可以少很多阻力—”
听着庄渊的一条条分析,赵王也从一开始的质疑,慢慢的变成了点头认可。
确实,这么一看,满朝上下好象只有春平君最合适了,而且自己还分了一半沙丘台的权力给对方,也该让对方出出力。
“原来如此,还是庄上卿思虑周全。”赵王看向了郭开,“相国大人觉得如何?”
郭开顿了顿,拱手道:“庄上卿所言,臣并无异议。”
“好!”赵王立马拍板,看向春平君道:“春平君,不知你是否愿意为寡人分忧啊?”
春平君心中苦涩,但脸上一片躬敬,拱手道:“臣一定不辱使命!”
“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给寡把内奸抓出来绳之以法!”
“臣一定尽力。”
聊完这件事后,后面的内容基本上庄渊就没怎么出声了。
而朝臣之间的氛围也很奇怪,总之今天的朝会上的气氛比较低沉。
见没有其它什么大事,赵王也宣布退朝,草草结束了今日的朝会。
庄渊走出朝殿,身后响起了一道声音一“庄上卿等等。”
庄渊回头,见春平君跟上来,于是笑道:“啊,原来是春平君啊,你有什么事吗?”
春平君苦笑道:“庄上卿今日害苦了我也!”
“哦?此话从何说起?”
“你今日要向大王举荐我,怎么也不提前告知我一声呐?害得我差点出糗,这些清闲日子也没了。”
“哈哈哈!”
庄渊大笑起来,拱手道:“那在下在这里给春平君道个歉了,实在是此事事关重大,我左思右想,也只有春平君你能担此重任啊!“
“这—”春平君哭笑不得。
“了,春平君好好干,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能帮的我一定鼎力相助。”
看着庄渊离开的背影,春平君心里暗座了一口:
这孙子真特么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