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时光，在诡异而压抑的气氛中缓缓流逝。距离扶苏钦定的总攻时间还剩一天！
秦军大营与文朗城之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一边是井然有序的战前休整，一边是末日狂欢般的最后疯狂。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秦军营地中，炊烟早早升起，空气中弥漫着米粥和烙饼的香气。
士兵们陆续从帐篷中走出，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脸上带着难得的放松。
“老赵，昨晚睡得咋样？”一个年轻士兵边系着裤腰带边问。
被称作老赵的老兵正在检查自己的燧发枪，头也不抬：“舒坦！好久没睡过这么踏实的觉了。这几天顿顿有肉，睡得又香，要不是知道后天要打仗，我都以为是在度假了。”
“可不是嘛！”旁边另一个士兵插嘴，“这伙食，比过年都好！昨儿晚上那红烧肉，肥而不腻，我一口气吃了三大碗！”
“就是不能喝酒，不然真跟度假没区别了。”年轻士兵咂咂嘴，“听说陛下严令禁酒，违令者斩。可惜了，这么好的菜……”
“你小子懂个屁！”老赵瞪了他一眼，“喝酒误事！陛下这是为咱们好。等打完仗，回了驻地，老子请你喝个够！”
营地各处，类似的对话此起彼伏。
这两日，秦军将士们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伙食标准提高到前所未有的水平，顿顿有肉，餐餐管饱。
训练也减量了，主要是一些简单的队列操练和武器保养。
军官们甚至组织了一些娱乐活动——摔跤比赛、射箭比赛等。获胜者甚至能得到额外的肉食奖励。
气氛轻松得不像是在总攻前夕。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后天，一场决定南疆命运的恶战即将打响。
所以，每个人都格外珍惜这难得的休整时光，养精蓄锐，等待最后的决战。
与秦军营地的井然有序相比，文朗城内，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山鬼为了稳定军心，兑现了“口粮加倍”的承诺。
这两日，城内粮仓敞开供应，每人每天都能领到足够吃饱的粮食——糙米、粟米、甚至还有一些腌肉和菜干。
对于长期处于半饥饿状态的百越人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恩赐。
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捧着饭碗狼吞虎咽的民众。
他们蹲在墙角、坐在门槛、甚至直接坐在脏兮兮的地上，不顾形象地往嘴里扒拉着食物。
“慢点吃，慢点，没人和你抢……”一个母亲看着身边两个饿死鬼投胎般的孩子，眼中满是心疼。
“娘，真好吃……我已经好久没吃过这么饱了……”大一点的孩子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
那母亲看着孩子，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那粮食是她用自己的身体交换的！
她能让孩子吃饱了，可是……这样的饱饭能吃几天？秦军总攻开始后呢？他们还能有命么？该死的山鬼，将所有人拖进了这必死的深渊！
恐惧，并没有因为吃饱饭而消散，反而因为“最后的晚餐”而更加浓烈。
城墙上，守军士兵们端着饭碗，却食不知味。
他们望着城外五里处那庞大的秦军营地，看着那些黑色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看着那些巡逻的骑兵、操练的步兵、还有那一门门狰狞的火炮……
压力，巨大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山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他娘的，秦狗到底什么时候打过来？”一个年轻士兵烦躁地将饭碗摔在地上，“要打就打！天天这么耗着，老子都他娘的快疯了！”
“就是！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这么等着，比他娘的直接杀了老子还难受！”
“我昨晚一宿没睡，一闭眼就梦到秦军的火炮……那炮弹跟下雨似的……”
恐惧催生了烦躁，烦躁催生了愤怒。
很多人甚至开始期盼秦军早点杀过来——这种等死的感觉，实在是太难熬了！
与其这样提心吊胆地等待，不如痛痛快快打一场，死了也算解脱。
然而，比等待更可怕的，是城内正在发生的混乱。
山鬼为了集中力量守城，将几乎所有的精锐都调到了城墙上。
至于城内的治安，则完全放任不管。
按照山鬼的话说：“只要不死人，随便他们闹。现在最重要的是守住城墙，其他的……顾不上了。”
于是，文朗城内，彻底变成了弱肉强食的丛林。
粮仓虽然敞开供应，但分配权掌握在各大部落头领和山神之怒的军官手中。
他们克扣粮食，中饱私囊，然后将多余的粮食高价出售，或者用来交换其他东西——比如女人。
“老东西，把粮食交出来！”一条小巷里，三个彪形大汉围住一个老人。
老人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小布袋，里面是他和孙子两天的口粮。
“求求你们……这是我孙子的命啊……他病了，需要粮食……”老人苦苦哀求。
“滚开！”为首的大汉一脚将老人踹倒，抢过布袋，“你孙子病了关我屁事！老子饿了一天了！”
老人趴在地上，看着大汉扬长而去，老泪纵横。
这样的场景，在城内各处上演。
老人、孩子、体弱者，成了最先被掠夺的对象。
他们的粮食被抢走，武器被夺走，甚至身上稍微值钱的东西也被搜刮一空。
而女人，则遭受着更悲惨的命运。
一处相对隐蔽的竹楼外，竟然排起了长队。
十几个男人等在那里，脸上带着淫邪而麻木的表情。
竹楼内，不时传出女人的哭喊和男人的狞笑。
“快点！磨蹭什么！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就是！都什么时候了，装什么贞洁烈女！”
“能伺候老子是你的福气！等秦狗打进来，你想伺候老子都没机会了！”
禽兽般的言论，禽兽般的行为。
绝望让道德崩坏，恐惧让兽性释放。
这些百越男人，在自知必死的情况下，选择了用最原始的方式发泄最后的欲望。
他们不在乎女人的哭喊，不在乎对方的反抗，甚至不在乎对方是谁的妻子、谁的女儿——在死亡面前，一切伦理都成了笑话。
街道上，有人公然抢夺，有人当街施暴，有人醉生梦死。
粮食、酒、女人……成了他们最后疯狂的对象。
整个文朗城，陷入了一种病态的、末日狂欢般的混乱之中。
若不是城外还有秦军这个共同的敌人，若不是山鬼还控制着城墙和最后的核心武力，这座城市恐怕早就从内部崩溃了。
然而，即使如此，崩溃也只是时间问题。
战争的主动权一旦落入他人之手，单是那巨大的压力，就足以压垮绝大部分人。而对敌人的残忍，往往伴随着对自己人的残忍——这是乱世中最残酷的真理。
这天下午。秦军大营北面，瘴气林通道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一支浩大的队伍，正从通道中缓缓走出。
这支队伍规模极大，前后绵延数里。
最前面是精锐的骑兵开道，中间是近千辆满载物资的大车，后面还有步兵护卫。
旗帜飘扬，甲胄鲜明，正是大秦帝国的部队。
队伍最前方，一杆大旗上绣着“张”字。
正是原本留守象郡附近的张良，奉命押送重要物资前来！
消息很快传到中军大营。
“陛下，张良大人押送后勤物资到了！已至营外五里处！”传令兵飞奔入帐禀报。
扶苏正在与王永超、项少龙商议总攻细节，闻言眼睛一亮：“张良来了？好！传朕旨意，开营门迎接！”
“是！”
命令下达，秦军大营北门缓缓打开。
王永超亲自带人出营迎接。
半个时辰后，张良在一队精锐警卫的护卫下，走进了中军大帐。
“臣张良，参见陛下！”张良风尘仆仆，但精神矍铄，单膝跪地行礼。
扶苏上前亲手将他扶起：“子房辛苦了！这一路可还顺利？”
“托陛下洪福，一路顺利。”张良起身，开始汇报，“陛下，此次臣奉旨押送重要物资前来，共计有——”
他从怀中掏出一份清单，朗声念道：
“第一，秦魄重炮三门，配套高爆榴弹六百枚！”
“第二，秦魂步枪四千七百支，配套子弹四十万发！”
“第三，热气球二十个，配套空投炸弹八百枚！”
“第四，各类果蔬肉食、粮食药材等后勤物资，共计七百大车！”
“此外，为押送这些重要物资，臣调集了象郡驻军中最精锐的一万警卫部队，沿途护送，现已全部抵达！”
张良每念一项，帐中众人的眼睛就亮一分。
等念完，王永超忍不住激动道：“陛下！三门秦魄重炮！四千七百支秦魂步枪！还有热气球和空投炸弹！这……这简直是雪中送炭啊！”
扶苏也是大喜过望：“好！好！好！子房，你这次立了大功！”
他转向项少龙：“少龙，立刻传朕旨意：让热气球部队的指挥官来见朕！朕要亲自了解这些新式装备的情况！”
“是！”
项少龙领命而去。
片刻后，一个三十岁左右、身穿黑色军服、肩扛中校军衔的军官大步走进帐中。
这军官身材挺拔，眼神锐利，行走间虎虎生风，一看就是久经训练的精锐。
“热气球部队指挥官高航，参见陛下！”军官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扶苏打量着他：“高航？朕记得你。你毕业于军事学院第二期，是麒麟军区推荐上来的人才，后来被选入热气球实战化项目。现在，你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官了？！”
高航眼中闪过一丝激动——陛下竟然记得他这样一个中级军官！
“正是！臣原本在麒麟军区任营长，去年通过选拔加入热气球项目。蒙茅焦大人、徐福大人器重，任命为热气球第一梯队指挥官。此次奉命率二十个热气球及全部成员，前来向陛下报到！”
扶苏满意地点点头：“起来说话。给朕详细介绍一下，你们这次带来的装备。”
“是！”
高航站起身，开始有条不紊地汇报：
“陛下，首先是最重要的空投炸弹。这东西是茅焦大人和徐福大人带领团队，根据陛下您当初的指点，反复试验改良而成的。”
他走到帐中空地，用手比划着：“其核心是工兵用的撼地雷，但做了重大改进。外壳是精钢锻造的圆柱形罩子，内部还填充了大量铁钉、碎铁片，增加杀伤效果。”
“引爆装置用的是改良后的雷枢，可以精确控制爆炸时间。为了方便士兵操作，我们根据炸弹的下落速度和爆炸时间，计算出了不同高度的最佳引爆时机。”
高航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子，翻开念道：“目前我们标注了三种型号：100米型、150米型、200米型。士兵只需要将热气球升至对应高度，激活雷枢后向下投掷即可。炸弹会在距离地面约一丈的高度凌空爆炸，覆盖范围可达方圆二十丈！”
扶苏听得频频点头。
这个设计思路，已经接近后世的空投炸弹了。虽然还很原始，但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划时代的武器！
“每个炸弹多重？热气球能载多少？”扶苏追问。
“回陛下，每个炸弹重十斤。经过多次改良，现在的热气球载重量大大提升。每个热气球标准乘员三人——一人驾驶，控制方向和高度；一人投弹，负责瞄准和投掷；一人递送，负责传递炸弹和观察周围情况。”
“除此之外，每个热气球可载弹四十枚！滞空时间最少可达三个时辰！而且，经过训练，我们的驾驶员已经能做到短距起降误差不超过三十步！”
高航越说越激动：“陛下，这是热气球部队第一次投入实战！为确保安全，这次带来的八百枚炸弹全部是100米型的。根据演练数据，一个热气球一次出动，投弹四十枚，可以覆盖大约两百丈见方的区域！二十个热气球同时出动，足以让整个文朗城陷入火海！”
帐中众人听得目瞪口呆。
王永超喃喃道：“我的天……从天上往下扔炸弹……这……这简直是神仙手段啊！”
项少龙也是满脸震撼：“难怪陛下一直重视热气球的研发……这玩意儿，用在攻城战上，简直就是无敌！”
扶苏仰天大笑：“好！好！茅焦！徐福！皇家学院！你们给了朕一个天大的惊喜！”
他原本以为热气球最多只能用于侦查和少量骚扰，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茅焦和徐福就把它改造成了真正的“空中堡垒”！大秦版的基洛夫空艇！
这确实是惊喜，天大的惊喜！
有了这二十个热气球，将士们的死伤将极大减少！秦军可以从天而降，直接攻击城内任何目标！
“高航！”扶苏收敛笑容，正色道，“你们部队现在状态如何？能否立即投入战斗？”
高航挺直腰板：“回陛下！热气球部队全体官兵，经过三个月高强度训练，早已摩拳擦掌，等待为陛下效命！只要陛下一声令下，我们随时可以升空作战！”
“好！”扶苏一拍桌子，“后天总攻，你们热气球部队将是朕的一张王牌！朕要你们在炮火准备结束后，立刻升空，对文朗城内的重要目标——粮仓、兵营、神坛——进行精确轰炸！”
“末将领命！”高航激动得声音发颤。
这可是热气球部队的首次实战！他将成为历史上第一个指挥空中作战的将领！这份荣耀，足以载入史册！
扶苏又转向张良：“子房，那些秦魂步枪和子弹呢？”
张良拱手道：“回陛下，四千七百支秦魂步枪，四十万发子弹，均已妥善保管。秦魂步枪是联合火器局最新生产的，全部检验合格后送到前线的。”
扶苏沉吟片刻，下令道：“传朕旨意：留下六十只配发给热气球部队！将剩余的秦魂步枪，全部配发给项羽的新军！加上新军原本装备的一万五千余支，总共两万余支！如此一来，项羽的两万新军，将成为我大秦第一支纯自动火力部队！”
“纯自动火力部队……”王永超咀嚼着这个词，眼中闪过向往之色。
两万人，全部装备可以连续射击的秦魂步枪……那将是一股何等恐怖的火力？一旦开火，弹雨如瀑，恐怕没有任何敌人能顶着这样的火力冲锋！
“另外，”扶苏继续道，“连同新运到的三门秦魄重炮，以及三路大军原有的十七门，全部集中到中路军炮兵阵地！整整二十门秦魄重炮，五千六百枚高爆榴弹——朕要用这些重炮，把文朗城的城墙彻底轰成齑粉！”
二十门重炮！
这个数字，让帐中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一门秦魄重炮的威力，他们已经见识过——一炮下去，城墙崩塌，血肉横飞。二十门齐射……那将是何等毁天灭地的景象？
“陛下圣明！”众人齐声道。
扶苏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文朗城上：“有了这些新装备，朕的战术可以更加大胆了。原本还需要工兵爆破城墙，现在……朕要用重炮直接把城墙轰开！用热气球直接轰炸城内！用秦魂步枪横扫一切残敌！”
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这一战，朕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要以最小的代价，最快的速度，最彻底的碾压，让文朗城从地图上消失！让南疆所有还敢反抗的人知道——与大秦为敌，只有死路一条！”
“陛下威武！”帐中众人热血沸腾。
扶苏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始下达具体命令：
“张良，你押送来的粮草物资，立刻分出一半，运往蒙恬的西路军团和项羽的东路军团。告诉他们，总攻在即，让将士们吃好睡好，养足精神！”
“另外，传朕旨意：中路、东路、西路三路大军，所有师级及以上军官，明日辰时，到中路军校场集合议事！朕要亲自部署总攻方案！”
“王永超，你负责押送物资去项羽的西路军大营。秦魂步枪今晚就必须配发到项羽的新军。热气球部队也由你统筹，总攻时配合炮兵行动。”
“项少龙，配合王永超加强营地警戒，防止文朗城里的百越人狗急跳墙，夜间偷袭。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不可不防。”
一条条命令清晰明确，众人领命而去。
傍晚，项羽的西路军驻地。
当五百多辆大车满载着秦魂步枪和子弹驶入营地时，整个营地都轰动了。
“快看！那是什么？”
“好像是秦魂！”
“这么多！得有几千支吧？”
士兵们围拢过来，好奇地打量着车上的武器。
项羽早已接到命令，亲自带人接收。
“都让开！列队！”项羽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列成整齐的方阵。
王永超从马上跳下来，向项羽拱手：“项将军，奉陛下旨意，送来秦魂步枪四千七百支，子弹四十万发。请验收。”
项羽走到车前，拿起一支秦魂步枪，仔细端详。
大战在即，他做梦也没想到，陛下这次一下子给了他四千七百支！这下他的新军就能全员换装了！
“好枪！”项羽抚摸枪身，眼中闪过狂热，“有了这些枪，老子的新军就是天下第一强军！”
他转身，对着列队的士兵们吼道：“都看到了吗？这是陛下赏赐的！快安排接收，发给兄弟们！”
“是！！！”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士兵们眼中燃烧着狂热——能装备这样的武器，是军人的荣耀！有这样的利器在手，还有什么敌人不能战胜？新军中那些原本因数量有限未配发秦魂的将士们彻底沸腾了！
换装工作迅速展开。
各营长官领取武器和子弹，分发给士兵。
校场上，枪声此起彼伏，士兵们如饥似渴地测试武器性能。
仅仅一个时辰，便完成了换装工作！
士气，肉眼可见地高涨。恨不得立刻杀进文朗城去！
项羽看着热火朝天的训练场景，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的新军，原本就是精挑细选精锐，现在全员配上这秦魂步枪，将成为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
总攻后，这把剑将刺入文朗城的心脏！
与此同时，中路军炮兵阵地。
三门新运到的秦魄重炮，在百余名工兵的共同努力下，被缓缓推到预定位置。
这三门炮与原有的十七门并排而立，整整二十门重炮，如同二十头狰狞的巨兽，黑洞洞的炮口对准南方的文朗城。
秦魄炮兵指挥曹琳，看着这壮观的场面，激动得浑身发抖。
二十门秦魄重炮啊！
他是最早接触这种重炮的人之一，出征以来最多也只是四五门炮齐射，便让百越人哭爹喊娘。
现在，二十门齐射……那将是何等恐怖的景象？
“报告指挥官！二十门秦魄重炮全部就位！炮弹五千六百枚，已分发到各炮位！”副官跑过来汇报。
曹琳深吸一口气：“检查所有火炮状态！检查弹药！检查观测哨！总攻在即，不能出任何差错！”
“是！”
炮兵阵地上，一片忙碌。
炮手们仔细擦拭炮身，检查瞄准机构，清点炮弹数量。
观测哨的士兵爬到高高的了望塔上，用最新式的测距仪和望远镜，反复测量着到文朗城各段城墙的距离。
“北门中段，距离一千八百步，角度修正三度。”
“东门角楼，距离两千一百步，角度修正五度。”
“西门城墙薄弱处，距离一千九百五十步，角度修正四度。”
数据被迅速记录下来，传递到各炮位。
每个炮位都分配了明确的目标。
二十门炮，将分成四个批次，轮流轰击文朗城的四面城墙，确保每一段城墙都遭到毁灭性打击。
曹琳走到一门炮前，拍了拍冰冷的炮身，喃喃自语：“老伙计，后天，就看你的了。让那些蛮子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天威难测！”
夕阳西下，将二十门重炮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如同二十柄指向敌人的巨剑。
夜幕降临，秦军大营灯火通明。
各营都在进行最后的准备工作。
步兵检查武器，擦拭刺刀，整理装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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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兵喂马刷马，检查马具，磨利马刀。
工兵清点炸药，检查工具，演练爆破流程。
炊事班更是忙碌，大锅里炖着肉，蒸笼里蒸着馍，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气。
按照皇帝的旨意，总攻前的每一餐，要吃得比过年还好。
中军大帐中，扶苏独自站在地图前，沉思着。
项少龙悄悄走进来，低声道：“陛下，各营准备就绪。热气球部队已完成最后一次检修，明日可以进行试飞。新军换装进展顺利。”
扶苏点点头：“文朗城那边有什么动静？”
“据观察哨回报，城内更加混乱了。今天白天，发生了至少十几起大规模的抢夺事件，还有几处发生了火并。山鬼似乎完全不管了，只顾着加固城墙。”
扶苏冷笑：“末日狂欢罢了。等炮声一响，他们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他转身，看向帐外深沉的夜空。
明日，三路大军的将领将齐聚于此，商议总攻大计。
后日，将是总攻。
“少龙，你说，这一仗打完，南疆能太平多少年？”扶苏突然问道。
项少龙想了想，肃然道：“陛下，此战若胜，文朗城破，山鬼伏诛，百越最后的有组织抵抗将彻底瓦解。南疆至少可太平五十年！”
“五十年……”扶苏轻叹，“不够，远远不够。”
他走到帐外，仰望星空：“朕要的不是五十年太平，是千秋万代的太平。南疆要彻底融入大秦。这片土地，要种上大秦的庄稼，跑着大秦的马车，响起大秦的读书声。”
项少龙心中震动，深深躬身：“陛下雄才大略，臣等望尘莫及。”
扶苏摆摆手：“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议事。”
“是，陛下也请早些休息。”
项少龙退下。
扶苏独自站在帐外，久久不动。
夜风吹过，带着南方特有的湿润气息。
远处，文朗城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如同一头垂死的巨兽，在做最后的挣扎。
但扶苏知道，这挣扎注定徒劳。
二十门重炮，二十个热气球，两万支自动步枪，四十五万精锐大军……这样的力量，在这个时代，是碾压性的。
文朗城的命运，在秦军完成合围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或者说在山鬼挑衅帝国的那一刻便以注定！
山鬼的疯狂，百越人的绝望，不过是这场大戏最后的插曲。
总攻后，一切都将结束。
然后，将是新的开始。
南疆将迎来真正的和平，大秦的疆域将扩展到南海之滨。
而这一切，都将从他手中开始。
扶苏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这一战，必须赢！
不仅要赢，还要赢得完美！
要让所有人看到，与大秦为敌的下场！
要让历史记住这一天——大秦帝国，是如何用钢铁和火焰，为南疆带来新的秩序！
夜深了。
秦军大营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马嘶。
而文朗城内，疯狂还在继续。
但无论是疯狂还是宁静，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总攻后，太阳照常升起时，战争的巨轮将碾过一切。
命运，早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