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觉,让他眼前一黑,太阳穴突突地跳动起来,元神也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咳。”
他发出一声轻咳,抬手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一丝略带疲惫的苦笑。
“果然,还是来了。”
他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刻。
他并没有去拨弄“孩子是否会受伤”这条因果线。
因为在他的天眼之下,那条线本就清淅无比—两个孩子打闹,撞倒摆件,有惊无险。
他做的,只是在这个既定的事情上,撒了一个慌,将撞到摆件与冲撞陵园英烈联系在了一起。
而有惊无险又和自己乱画的符扯上联系,让赵立新产生了误会。
而是这个谎言所带来的,真正的、足以改变现实的后续一赵立新打出的那个电话,那个足以让一个投资数千万的项目规划彻底改变的电话。
这个才是被他拨弄的因果。
让天道算在了他的头上。
“反噬的程度,比我想象的还要轻。”
姜忘内视己身,那份源自元神的损伤,远谈不上伤筋动骨。
他估算了一下,以自己如今的修为,最多不出三日,便能将这份损伤彻底修复。
若是修为再高深一些,达到【炼气化神】的中后期,或许————便能直接无视这等程度的反噬了。
这也体现了天眼的可怕之处。
古代的修士,或精通术算,或擅长卜筮,拨弄因果却没有自己直接用天眼看到的清楚。
他使用天眼只需要心念一动,便可洞悉因果,直指本源。
这份优势,足以让他将所有的风险,都降到最低。
不过他的短板现在也很明显。
这些天机修士,他们有各种屏蔽天机、转移因果的秘法去减低反噬的伤害。
这些自己目前都没有。
如果有机会获得新的仙缘,可以看看能不能获得这些手段。
【日行一善,已完成。】
【汝以智计,护佑英烈陵园免遭侵扰,使逝者得以安息,此乃大善。】
“看来,靠这个刷功德值的路子,暂时是行不通了。”
姜忘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救人,是获取功德值最快的途径。
他原本还盘算着,日后若是有机会,便可凭借“观人祸福”的神通,提前洞悉他人的死劫,从而精准地出手相救,以此来快速积累功德。
可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太过天真了。
无论是自己偶然撞见,还是系统发布任务,那都是顺应天机,在因果发生之时介入。
而用天眼去提前窥探死劫,并强行扭转,那便是真正的逆天而行。
今天,他只是拨弄了一桩商业项目的走向,元神便已感到如此不适。
若是强行去改变一个人的生死——————
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份反噬之力,足以在瞬间,将他元神,彻底震散!
“看来得在找到能够屏蔽天机、转移因果的秘法之后再去尝试逆转生死了。”
天机,不可轻泄。
修行之路,终究还是得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走。
竹南市之行,终于落下了帷幕。
姜忘靠在动车的椅背上,闭目养神,心中却在盘点着此行的收获。
自己这次所获每一桩,都是足以让古代修士为之疯狂的仙缘。
不过,对他而言,最重要的,还是身旁这位老人脸上那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陈国忠今天的心情格外好,整个人都红光满面的。
他拉着姜忘,从上车开始,嘴就没停过,将这几日武术界的风云变幻,当成故事一般讲了出来。
“————你是没见着,昨天张敬尧那老小子,特意跑来跟我道歉,说前天是他有眼不识泰山。”
“还有陈敬之,以前开会碰上,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昨天愣是端着酒杯,在我桌前站了足足五分钟,非要跟我喝一杯。”
陈国忠说得眉飞色舞,脸上满是扬眉吐气的畅快。
“李玄潭那老家伙,也算是有自知之明,主动把会长的位子让出来了,让黄德山接了任。”
“张师傅说武馆下个月就重新开张,到时候请我们去喝开业酒。”
姜忘静静地听着,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
这个时候,手机弹出了一条新闻。
【锦凌地产公司赵立新宣布资助竹南市烈士陵园全面修缮陵园环境,涉及道路————】
他发现,自己好象在不知不觉间,真的改变了许多人的人生轨迹。
这种感觉,也不错。
他转头,看向窗外那片飞速变化的风景,心中一片宁静。
武当山。
陈兆阳独自一人,缓步走在熟悉的青石板路上。
香客们与他擦肩而过,有的会好奇地打量他,有的则会热情地与他打声招呼。
一切,都和他离开时没什么两样。
——
“陈师兄,你回来啦!”
山门口,几名正在洒扫的年轻道士认出了他,立刻惊喜地围了上来。
“师兄,这次下山怎么样?是不是把那些人都打趴下了?当上天下第一没有?”
他们都知道,以陈兆阳的实力,勘破化劲只是时间问题。
三十岁前的化劲宗师,不是天下第一,又是什么?
陈兆阳看着师弟们那充满期盼的眼神,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苦笑。
他摇了摇头。
“没有。”
“啊?”
“遇到更厉害的了。”
这番话,让那几名年轻道士瞬间愣在了原地。
更厉害的?
那得————厉害到什么地步?
他们还想再追问,一个沉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都围在这做什么?早课都做完了?”
清风道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山门后,他板着脸,对着那几个小道士呵斥了一句。
几人吐了吐舌头,连忙作鸟兽散。
清风道长这才快步上前,他看着自己这个最得意的弟子,那张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压抑不住的关切与期盼。
“回来了。”
“回来了,师父。”陈兆阳对着师父,恭躬敬敬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嵇首礼。
清风道长点了点头,他看着徒弟,想起了他下山时,那张写满了自信的年轻脸庞。
“怎么样?是不是天下第一了?”
他笑着问道。
陈兆阳闻言,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赧然。
他看着师父说道:“对不起,师父,我食言了。”
“碰到更厉害的人了,做不成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