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思成静静地看着场中那场已近白热化的战斗,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武者对纯粹力量的向往。
梁正宏的脚步,硬生生地停在了原地。
他看了一眼董思成,又看了看旁边那个同样没有动手的叶梓萱,最终还是缓缓地收回了脚步。
果然,自己不是纯粹的武者。
擂台上,李景涛的攻势已近癫狂,嘴角,也溢出了一丝鲜红的血迹。
那是他强行催动明劲,伤及脏腑的征兆。
就在他拼尽最后一口气,一记顶心肘狠狠撞向姜忘胸口的瞬间姜忘动了。
他同样一记顶心肘迎上,动作看似不快,却后发先至!
“咔!”
一声细微的骨裂声响起!
李景涛只感觉一股无可匹敌的螺旋劲力,顺着他的肘尖,悍然逆冲而上!
整条手臂的劲力,在这股奇异的劲力下,被瞬间打散!
紧接着,姜忘手腕一翻,化肘为掌,轻轻地按在了他已然空门大开的胸口。
劲力一吐。
李景涛的身体,如遭雷击,猛地一僵。
他全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姜忘收回手,手臂一挥,一股柔和的劲力发出,将他那脱力的身体,稳稳地送向了一旁的三个人。
梁正宏伸出手将李景涛那瘫软的身体接住,扶稳。
“我————”
李景涛张了张嘴,还想再战,眼中满是不甘。
“去疗伤。”
梁正宏看着李景涛那条无力垂下的手臂,以及嘴角的血迹,缓缓说道:“再打下去,你这辈子,就废了。”
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将李景涛心中最后的一丝战意,彻底浇灭。
他看着梁正宏,又看了看擂台上那个平静的身影,最终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当李景涛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一病一拐地走下擂台时,他满心都是被彻底击溃的不甘。
他低着头,甚至不敢去看观众席上那些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入选手信道的瞬间,一声清亮的喝彩,毫无征兆地从观众席上响起,打破了场馆内那微妙的寂静。
“好!”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李景涛,好样的!”
“打得很痛快!”
“是真正的习武之人!”
掌声,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用来,淹没了他。
李景涛愣住了。
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向观众席。
那喝彩声,并非只来自守旧派的阵营。
他看到了革新派席位上,那个曾与他针锋相对的劈挂拳掌门卫拓,正一脸慨然地为他鼓掌。
他看到了中立派的人群里,一些他曾经嘴臭骂人锅的人,也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了派系之见。
只有对一个拼尽全力的年轻拳师,最纯粹的敬佩。
他们都清楚,当姜忘展露出化劲修为的那一刻,这场革新与守旧的纷争,其实就已经结束了。
他们不满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天赋异禀的年轻人。
而是那些高高在上,将规矩当作权杖,将传承当作筹码的老人。
李景涛彻底呆住了。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除了守旧派,武术界的所有人都是自己的敌人。
尤其是在他爷爷李玄潭那不容置疑的威严之下他更是觉得,自己与那些革新派、中立派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脾气坏,行事乖张。
宁可远赴海外,在没有规则的地下拳赛里寻求突破,也不愿在国内这片人情世故的泥潭里,多待一刻。
可现在————
这来自四面八方发自真心的喝彩,象一柄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那颗用桀骜包裹起来的心上。
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东西,悄无声息地,在他心底最坚硬的角落里,融化开来。
他现在还不知道,那是什么。
也来不及细想。
他已经被工作人员半扶半架着,送进了通往医疗室的信道。
李玄潭看着自己那个被搀扶下台、虽败不屈的孙子。
那双布满老茧的的手,在无人看到地方,轻轻地地鼓了两下。
李景涛下场后,论武继续。
梁正宏、叶梓萱、董思成,拼尽全力。
结局,并无二致。
一个接一个,皆是惨败。
三个年轻人相互搀扶着,走下擂台。
当他们经过陈兆阳身边时,脚步不约而同地顿了一下。
一交给你了。
陈兆阳对着他们,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没有再停留,逆着那三道落寞的身影,一步一步,沉稳地走上了擂台。
这一刻,整个会场,再次陷入了寂静。
革新派和守旧派的人,也都知道了陈兆阳三十岁前入化劲的事情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位年轻的化劲宗师身上。
这,才是真正的巅峰对决。
没有多馀的言语,陈兆阳对着姜忘,行了一个属于武者之间的抱拳礼,声音清朗,响彻全场。
“陈家沟,陈兆阳。
姜忘同样抱拳回礼。
“兴武乡,姜忘。”
他看着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心中涌起一丝感慨。
如果不是天官赐福。
陈兆阳,或许就是自己这辈子,都需要仰望的存在吧。
百年一出,天下无敌。
可惜了。
“请。”
“请。”
下一秒,陈兆阳动了!
没有试探,没有保留!
他一出手,便是全力!
只见他身形猛然下沉,双脚在地面上狠狠一踏!
劲力吞吐,已然非人!
那股劲力是如此惊人,以至于他脚下那块由整块青石铺就的擂台地面。
以他的落脚点为中心,坚硬的青石板上,瞬间炸开一圈蛛网般的细密裂纹!
碎石四溅!
没有试探,没有保留!
一出手,便是他陈家太极中最刚猛爆裂的招式!
明劲与暗劲在他手中轮转如意,时而如出膛炮弹,刚猛无俦。
时而又如大枪戳水,阴狠毒辣。
两道身影在擂台中央瞬间缠斗在一起!
“砰!砰!砰!”
沉闷的碰撞声响彻整个会场。
那声音,不再是拳脚相交的脆响,而是如同两柄重锤在不断地轰击着坚韧的牛皮,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