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很紧急,涉及到新兴的魔金巫师与最为敏感的保密法。
马克西姆来不及多做寒喧,就大致说出了今晚发生的事儿。
在奇洛发现有一批学生无故旷课之后,立刻将这件事情告知了她。
三人开始排查,发动了一些力量后找到了线索—一今日旷课的马丁等人,他们这些人住处附近的门钥匙放置地曾经有全副武装的士兵突击过。
顺藤摸瓜,几人来到了臭名昭着的情报部门总部旁边,几个探测咒砸下去,大致摸到了一些拥有魔力反应的生物体。
这下三人的大脑都一片空白。
很显然是这些魔金巫师们被人包了饺子,带回家了。
他们想去把人捞出来,但是考虑到这里是法兰西情报部门,而他们在和男的交谈中已经对麻瓜的监控有了一定的概念。
因此他们担心即使用魔法破坏监控还会有他们找不到的监控,能看见他们,导致魔法泄密事件再度升级。
魔金巫师们在司法惯例上还沿用着巫师的保密法,这种惯例仅仅只是惯例,甚至没有任何成文法对此进行规定。所以马丁他们被抓的事情可以说是泄露保密法,也可以说不是泄露保密法。
但是如果他们被麻瓜的监控留痕,那么,造成的影响会很大。
或许法兰西魔法部长可以和法兰西总统沟通,双方私下了结,为了大局稳定,但是后续的风暴才刚刚开始,连带着刚刚获得新生没多久的魔金巫师也会跌落到尘埃中去,再也无法站起。
因此,他们赶到了霍格沃兹,想听一听邓布利多的看法。
“你怎么看?”
邓布利多问莱恩。
“虽然没办法从马克西姆夫人背后听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确定马丁等人是大意被抓,还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莱恩想都没想:“但是,人是要救的。”
“为什么?如果按照巫师的惯例来衡量这几位魔金巫师的行为,他们都严重触犯了保密法。”邓布利多追问。
脸上严肃的表情演的非常的像,差一点点就让莱恩认为邓布利多是真的关心保密法,是真的想放弃马丁这些人。
就差一点点。
此时此刻,夜晚的霍格沃茨很安静。
天上的月亮也悄悄的躲在云端之后,窥探着地上的生灵。
但生灵二字,最重者是“生”。
向上的、蓬勃的、火热的生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莱恩的身上,他们好奇面对这个问题莱恩该如何解答。
他们希望面对这个问题,莱恩可以给出很好的解答。
连一阵风也没有。
一切都屏住了呼吸。
“不管怎么说,魔金巫师是由我而产生的,生而不养者不仁,养而不教者不义,我做不到这些。”
“而且,即使他们违反了巫师法,该如何量刑,那也是巫师法庭的事情。他们是巫师,没有道理让普通人的情报机构越俎代庖。”
风开始流动。
推动云,离开月。
大地之上,月光洒落,生机盎然。
而此言掷地,可作金石之声。
这既是莱恩说给自己听,也是说给大家听。
他从不怀疑邓布利多在正确的事情上对他的支持。他只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偏见而做错些事情。
就如同没有被师母点醒之前,他没把魔金巫师当成自己人,没把布斯巴顿的校长与教授当成自己人。
也忘记前世的教悔:要把朋友弄得多多的,敌人弄得少少的。
现在他的选择或许违背现在巫师界的主流纯血态度,但绝对是一个有良知,有底线的巫师应当去做的事情。
“好!”
芙蓉大声叫好,她从未听过如此言论,尤其是最后一句的含义:巫师违反了保密法,那是巫师的事情。
这句话对学生时期巫师的杀伤力是巨大的。
换做佩内洛来或许没那么激动,因为她更了解莱恩,也更清楚莱恩会说什么做什么。
但是芙蓉不行,她认得莱恩没多久,她还处于对莱恩的认知期。
所以受到的冲击也就更大。
即使是城府深厚的马克西姆也暗自震惊无比,她原以为前去找她道歉的莱恩便已经是她认知的极限了。
但如今的言论————
她恍惚间看到了一个时代的缩影,不是因为时代浓缩,而是因为引领时代。
奇洛震惊之馀毫不意外,因为莱恩愿意帮他,也关心他,丝毫不计较他曾被伏地魔附身,曾经酿成大祸。
象这样风光霁月人儿,又怎么会不照看他所缔造的生灵呢————他鼓掌,即使无人附和,这也是他内心的表述。
邓布利多点头,没人能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刚刚他的追问是在逼迫莱恩下定决心。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内心的确一瞬间,希望莱恩有动摇的趋势,哪怕只有一点点尤豫。
他读过书,知道莱恩所说话的出处:生而不养,断指可还;生而养之,断头可还;非生而养,百世难还。
百世难还————
这并不仅仅是别人对莱恩的信任,不是单方面的,这是双向的。一个集体的百世难还的情谊放在一个人身上,那会将一个人彻底压垮的。
邓布利多应该高兴。
他终于让莱恩变成了他所梦想的那种人。
邓布利多应该恐惧。
莱恩终于变成了愿意把所有巫师视为自己人的人。
风吹过,幅度很小,很轻。
甚至无法撩起邓布利多、马克西姆和奇洛的衣袍,因为成年巫师的衣袍更华丽,更贵重也更富有重量。也没有办法吹动芙蓉的衣裙,因为芙蓉为了外出方便,穿着紧身的常服。
只有莱恩的长袍在飘荡,让莱恩在同龄人间显得高大安全的身影有些纤细。
邓布利多第一次意识到了,原来莱恩只是个孩子。一个变成了愿意把所有巫师视作自己人的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这一次莱恩不明白邓布利多在问什么,面对这次提问,他不理解,不能给出他心中认定的十拿九稳的答案。
“你叫什么名字?”邓布利多又问了一遍。
面对邓布利多的重复提问,莱恩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还如实作答。
一如他们第一次私下相对。
邓布利多的询问那般。
莱恩也是这样回答的。
彼时,抱着审视目光的老者面对着意气风发的少年。
老者的心中想着应当怎么引导这个孩子。
此刻,眼底深处压着不忍目光的老者面对着依旧意气风发,却多了不该属于这个年纪应当背负起的责任的少年。
老者的心中却想着回到那个时候,告诉那个时候的自己,不必急,不必管,让这个孩子慢慢走。
时间太快,人生太短。
一个熟悉的人会在不知不觉中变化他最初的模样。
只留下依稀残留能够印证他依旧是记忆中的他。
剩下的都已被时光消磨,那留下的疤痕,被人称之为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