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境界划分,吕欢绝对是整个修行界都罕见的异类。
无论是华夏武道界沿用千年的“后天、先天、蜕凡、化境”体系,还是国际暗世界公认的“一星至五星”武者评定标准,套在他身上都显得格外牵强。究其根源,他从不是一名单纯的武者——硬要给吕欢一个精准的身份定位,那他更像是一位早已超脱世俗桎梏的炼气士。
当初在峨眉金顶与他死战的燕孤鹰,论肉体强横程度、真气运转精妙度,都已是世俗武道的巅峰水准,堪称凡俗武者的天花板。可即便强如燕孤鹰,最终依旧惨败于吕欢剑下。这其中的关键,从不是招式或经验的差距,而是最本质的力量鸿沟。
世俗之中,无论是武道强者还是初入门径的练气修士,终其一生苦苦追寻的终极目标,便是凝练灵元、突破凡胎。可吕欢刚一入世,便已站在了这条大道的终点——旁人耗尽心血渴求的至高力量,于他而言,不过是下山时便已拥有的基础。
时也,命也。
这便是为何燕孤鹰,乃至华夏武道界一众蜕凡上师、武道宗师,在面对吕欢时,都会生出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无力感。他们拼尽一生攀爬的山峰,不过是吕欢脚下随意驻足的台阶。
“唰——!”
麓湖别墅区的石板小路上,一缕银色刀芒骤然闪烁,在漫天熊熊火光的映衬下,宛如暗夜寒星,透着刺骨的冷冽。杜尔特的实力,比起燕孤鹰来相差甚远,即便与当初被吕欢斩杀的“巨灵神”盖聂相比,也不过是伯仲之间。
要知道,吕欢尚在蜕凡境初期时,对战盖聂还需祭出丈一金身才能形成绝对碾压。而如今,他早已突破至蜕凡境中期,灵元愈发凝练,肉身强度更是暴涨数倍。面对杜尔特这般水准的对手,他甚至无需动用金身神通,仅凭力量上的绝对压制,便足以稳操胜券。
事实也的确如此。
当杜尔特感受到那柄激射而来的折叠刀上蕴含的恐怖力量时,脸色骤然剧变,眼中的轻蔑瞬间被凝重取代。他来不及继续发动攻势,手中燃烧的火焰长棍急忙变攻为守,交叉架在胸前,双臂青筋暴起,拼尽全力向下一压。
“铛——!”
金属碰撞的脆响震耳欲聋,火星四溅。杜尔特只觉得一股巨力如潮水般涌来,双臂发麻,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三步,才勉强卸掉短刀携带的余力。还未等他缓过劲来,吕欢指尖微动,一道无形的灵元牵引而出,那柄折叠刀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调转方向,乖巧地飞回他的手中,与刚才那势如破竹的狠辣模样判若两物,宛如孩童把玩的玩具。
见此情景,杜尔特眼中精光一闪,心中既惊又喜。惊的是吕欢的控物手段神乎其技,喜的是他误以为吕欢刚才那一击已耗尽大半力气。他不再犹豫,双臂猛地挥舞,两条燃烧的火蛇带着炙热的温度,如同两道火龙,朝着吕欢席卷而去,沿途的空气都被灼烧得发出“滋滋”的声响。
不远处的蒋天养等人,即便身处火焰攻击的外围,也能清晰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热浪,额头瞬间渗出冷汗,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脸色纷纷大变。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诡异霸道的火焰技法,心中对杜尔特的忌惮又深了几分,同时也越发担忧吕欢的安危。
“给我破!”
面对席卷而来的熊熊烈焰,吕欢面色平静如水,身形纹丝不动,仿佛那足以焚毁钢铁的火焰不过是微风拂面。他右手再次猛地甩出短刀,刀身裹挟着凝练的灵元,化作一道凌厉的刀气,横空而过,寒光凛冽,仿佛要将这漫天烈焰彻底冻结、斩断。
“砰砰砰!”
刀气与火棍接连碰撞,激烈的声响不绝于耳。此时吕欢手中的折叠刀,在他的操控下,宛如一位舞姿曼妙的精灵,在炙热的火焰缝隙中灵活穿梭,每一次跳动,都精准地击在火焰最薄弱的节点。随着短刀的不断游走,那两团原本嚣张的火焰,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减弱。
“好厉害的华夏灵元!”
杜尔特越打越是心惊,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的火焰魔杖绝非徒有其表,而是融合了古希腊失传的控火术与菲律宾短棍术的绝杀技法,既能凭借火焰形成大范围杀伤,又能借助短棍的刁钻角度发动突袭。以往对战时,无论对手是哪国的强者,都难以同时兼顾火焰的威胁与短棍的袭杀,只要被他抓住一丝破绽,便能立刻施以致命一击。
可今晚的对战,却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眼前这个名叫吕欢的华夏年轻人,面对火焰与短棍的双重夹击,竟然依旧游刃有余,甚至渐渐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时间一长,杜尔特发现自己的攻势越来越滞涩,已然隐隐落了下风。
“都说华夏炼气士擅长驾驭灵元,凝气成丝,连绵不绝,我原先还嗤之以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杜尔特心中暗骂孤鹰门情报不准,脚下猛地一跺脚,身形如同鬼魅般快速逼近吕欢,手中双棍上的火焰再次暴涨一尺,显然是打算孤注一掷。
“再破!”
吕欢见状,身形陡然拔地而起,如同旱地拔葱般升高三尺,手中刀芒骤然暴涨,冷冽的气息如同九幽寒冰,与火焰的炙热形成鲜明对比。
“咔嚓!”
刹那间,冰寒刀芒与燃烧的火棍狠狠相撞,半空中瞬间升起浓浓的白雾,那是火焰遇冷急速凝结形成的水汽,瞬间笼罩了石板路周围七八米的范围。周围的一切都被黑暗与白雾彻底遮蔽,视线受阻,只能隐约听到两道身影在雾中穿梭的声响。
“你就对自己的近身肉搏这么自信?”吕欢从空中缓缓落下,神色淡然地开口。早在杜尔特对丧彪等人出手时,他便已看穿了对方的底细——无论是诡异的身法还是霸道的火焰,都不过是掩饰,他真正的依仗,还是手中那两根浸满杀机的短棍。
一寸短,一寸险。
杜尔特想要将短棍的威力发挥到极致,近身肉搏是他唯一的选择。而他利用火焰与冰刀碰撞产生水雾,正是为了遮蔽吕欢的视线,创造近身突袭的机会。这般心机,若是换做一般的武道宗师,恐怕早已落入他的陷阱,饮恨当场。
“可惜,你遇见的是我。”
吕欢凝神静气,将灵元扩散开来,仔细感受着周身白雾中的每一丝气息波动。对他而言,视线的遮蔽毫无意义,灵元感知范围内的一切,都无所遁形。他手中的折叠刀不断跳动,随时准备着,只要抓住杜尔特的一丝气息破绽,便会毫不犹豫地射出夺命一击。
突然!
吕欢左肋部的白雾中,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气息波动,快如闪电,却逃不过他的灵元感知。
“死!”
吕欢撮指夹刀,手腕轻轻一抖,那柄两寸长的折叠刀化作一点寒芒,瞬间没入白雾之中。这一次,他在短刀之上附着了一丝凝练的灵元,威力之大、速度之快,比之前何止强了数倍。
此时,杜尔特的短棍距离吕欢的衣角已不足半尺,眼看就要得手。可当他见到那道疾驰而来的寒芒时,脸色骤变,心中警铃大作,猛地怪叫一声,硬生生止住身形,疯狂向后暴退。
吕欢见状,不再原地等待,脚尖轻轻一点地面,身形化作道道残影,朝着杜尔特追去。眨眼之间,两人在石板路上一前一后便弹射出去七八米远,眼看就要追出白雾的范围。
突然!
杜尔特猛地止住后退的身形,脸上闪过一丝决绝的凶色,嘶吼道:“吕欢,是你逼我的!”
话音落下,他猛地转身,手中的双棍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竟然缓缓融入他的手臂之中。刹那间,杜尔特浑身的气息暴涨,一股阴冷、狂暴的力量从他体内散发出来,与之前判若两人。
“嘶——!”
吕欢先是一惊,随即缓缓摇头:“这感觉,倒是有些类似华夏的御灵之术,却又截然不同!”
御灵之术,是炼气士以灵元为桥,与灵器建立平等的共生关系,相辅相成。但杜尔特此刻所用的手段,却是以自身血肉为祭品,强行获得武器的力量加持,从而实现实力的短暂暴涨。两者之间,更像是主仆关系——短棍为主,杜尔特为仆,代价便是献祭自身。
思绪流转之间,吕欢手中的短刀丝毫没有停顿,依旧带着银色的光芒,朝着杜尔特斩去。那柄附着了灵元的折叠刀,其坚硬程度比之钛合金有过之而无不及,就算是两三吨重的汽车,也能一刀劈开。哪怕是当初以横练肉身闻名的盖聂还活着,也绝不敢用肉身硬扛这一击。
“附魔!”
杜尔特口中发出一种古老而晦涩的语言,音节古怪,处处透着阴毒与诡异,显然不是华夏语系。下一刻,他双眼猛地一瞪,瞳孔化作诡异的墨绿色,身前的两条手臂竟瞬间化作两条黑色巨蛇,张着血盆大口,带着浓郁的腥气,朝着吕欢激射而来,蛇信吞吐间,满是致命的毒液。
这是杜尔特压箱底的秘术,习自一位隐世的西方女巫,威力惊人。但这门秘术有着巨大的缺陷,使用一次便要献祭自己的两条手臂,从此沦为废人,所以他自学会之后,从未轻易动用。这一次,为了那十亿赏金,也为了活命,杜尔特已然拼尽了所有。
“原来是类似华夏上古魔门的舍身之术。”吕欢恍然大悟。这种秘术,本质上就是一种后患极大的潜能激发之术,虽然能在短时间内爆发出远超自身的力量,却要付出惨痛的代价,而且一生只能使用一次。
明白其中关键后,吕欢再不留手,右手猛地一抖,银芒炸裂,刀光瞬间暴涨,竟延伸出三丈之长,宛如一柄无形的巨刃,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两条黑色巨蛇斩去。
“咔嚓!”
两条腾于半空的黑色大蛇,在这道恐怖的刀芒面前,几乎没有任何阻碍,便被同时斩去头颅,化作两滩黑色的血水,洒落一地,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而后,短刀在空中挽出一朵绚烂的刀花,刀锋依旧锐利,去势丝毫不减,在夜空中划出一道极细的银色弧线,直取杜尔特。
刀芒过后,漫天白雾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了石板路上的景象。
蒋天养和一众亲信早已呆滞当场,宛如痴傻一般,张大了嘴巴,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震撼与敬畏。他们前方的石板路面,自吕欢身前向远处延伸出一道深达几十公分的裂痕,裂痕两侧的石板碎成齑粉。
裂痕的另一头,曾经不可一世的“魔杖”宗师杜尔特,身体已被一刀劈成两半,鲜血与内脏散落一地,早已没了气息,身死道消。
锋芒散尽,吕欢收起短刀,背负双手,在皎洁的月光下,悠然而去,只留下一道孤傲而挺拔的背影,和满地狼藉,以及一群彻底被震慑住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