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锦澜感受着拍打在脸上的烟雾,目光闪铄的看着巴士良。
秃顶的头顶,在外面路灯灯光的照射下,折射着油光,
“老秃子,看什么看?”
巴士良吸着烟,目光在青山制冰厂里面打量了几眼:“里面看着挺安静的?”
青山制冰厂现在里面确实比较安静。
外面的车场上都没有什么车子在运装,只有制冰厂房里面器械运行发出的喻喻声。
“制冰厂也都是凌晨十二点以后才开始周转的。”
梁锦澜看了眼里面:“晚上温度低,凌晨以后开始送货去:”
“收声,我没兴趣听你说这么多。”
巴士良对制冰厂的运作显然一点兴趣都没有:“那就是说现在可以进去?”
“恩”
梁锦澜看了眼腕表,现在已经晚上十点钟多:“雷耀祖他们驻守在这里的人很清闲,
每天七八点就回宿舍吃吃喝喝,然后睡觉。”
“进。”
巴士良捏着对讲,招呼车队往里面开。
“我儿子在外面等着吧。”
梁锦澜看了眼内后视镜里面:“等你们做完事,我要立刻带他去医院。”
“他死不了的。”
“他是我儿子不是你儿子,他出了什么问题,我凭什么配合你?!”梁锦澜跟着反驳到,态度坚决。
“也行。”
巴士良倒也没有继续纠结,抓紧把这里搞定,捏着对讲机在里面吩咐一声小弟。
安排马仔留在面包车里看守梁锦澜的儿子,其他人开进位冰厂。
车窗摇下。
保安看着坐在后座的梁锦澜:“梁生,这么晚来工厂。”
保安看着很年轻,穿着王凤仪给青山制冰厂新制作的制服,精气神相当的不错。
他站在那里腰板笔挺的,很是安保的气场。
不知道的。
还以为是哪个高档别墅门口外面的二十四小时安保哩:
“恩。”
梁锦澜点点头,招呼他开门。
“他们””
保安看了看前面的两台面包车,再看了眼后面跟着的好几台小厢式货车。
“他们拉货的,你怎么这么多话?”梁锦澜露出了不悦的表情来:“怎么?要不然这个老板让你来当?”
“不是不是”
保安连忙赔笑,然后打开了大门放行他们进去。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
到宿舍区以后。
巴士良看了眼宿舍楼黑灯瞎火的三楼,吆喝着小弟。
“小点声,他们还没睡。”梁锦澜连忙压低声音阻止。
“三楼不是都没亮灯?”
“三零二房不是三楼,是二楼。”梁锦澜连忙跟嘴解释了起来:“前面还有个二的附加数”
他也跟着从车上走了下来,上去把一楼大厅中间的权限门卡刷开,帮他们把门打开。
“草。”
巴士良嘟囊一声,看着二楼亮着灯的那几个房间,倒也没再多说:“都小声点,围了他们!”
小厢式货车打开。
里面捂了一路的马仔额头冒汗的从里面鱼贯而下,拎着家伙冲进楼道,朝着二楼冲去。
今天晚上动静很大,很多事情要做。
为了拉人的效率。
巴士良也是临时抽调了一些小厢式货车来。
效率高是高了点,但是条件太艰苦。
这么多马仔塞在车厢里面,这个天气温度很高,在里面捂着、热的裤子都湿了。
他们快步冲了上去,看着房门上挂着的门牌号,开始围堵。
二三零二到二三一零。
八间房,拎着刀站在外面,全部堵住。
他们分工明细。
有人负责把门拉住,有人负责把拎着的油桶往里面倾倒汽油。
这是最简单、效益最高的办事思路。
把门堵着里面的马仔出不来,大家就不用拎刀互劈了,减少损失。
汽油倒进去。
这些人被困在里面。
但凡只要是求生欲望强点的、不想死的,都知道自己接下来就应该双手抱头蹲低。
一个个慢慢的从里面出来,就跟以前小时候在新界农地里烟熏抓兔子一样。
巴士良站在空地上,看着楼道上自己做事的马仔,大口的吸着烟,心情大好。
制冰厂,成了。
“良哥,我该做的那一份已经做了,是不是可以让我走了?”
梁锦澜看着楼上楼道里正在做事的马仔,小声的说道:“这件事情被雷耀祖知道”
“你怕什么?”
巴士良斜眼看了他一眼:“有我在这里,雷耀祖要能拿你怎么样?!”
梁锦澜有大用处的,只要控制他就能真正意义上的控制制冰厂,拿捏雷耀祖。
“我儿子身上的伤要及时处理:”
“行。”
巴士良倒也不希望梁锦澜儿子真的出事死了,那到时候就不好控制梁锦澜了。
巴士良招呼马仔一声:“送他出去,先陪把他那个衰仔送到医院去,把伤口处理一下。”
马仔带着梁锦澜往制冰厂外面走去。
“切,没用的衰仔,当个宝一样?”巴士良吸着烟,扫了眼跟着马仔离开的梁锦澜,
不屑一顾。
自己虽然在他儿子肩头用匕首划了一道,但是并没有刺进去多深。
估计这会梁锦澜走过去,他儿子身上伤口的鲜血都要凝固了,哪里会失血过多啊。
之所以看上去那么惨。
是因为梁锦澜这个衰仔没出息,怕死的很,所以才叫的那么大声那么惨烈。
巴士良看着楼上冲自己点头的马仔,丢了烟蒂,横着小曲儿,大跨步朝着楼上走去,
步伐很稳。
制冰厂园区里。
两个马仔看着脚步很快的梁锦澜,嘟囊着咒骂了起来:“走慢点,走这么快,赶着投胎啊!”
他们在厢式货车车厢里捂了一路,痱子都要热出来了,裤子到现在还是湿的。
现在走在园区里面,都能明显感受到开的厂房里面,那些成品冰块降温散发带来的凉感,舒服的很。
梁锦澜看了眼身后与自己有五六个身位的马仔,赔笑点头:“是,是,不着急,慢慢走。”
话虽然这么说。
但是他有意的在控制距离,跟这两个马仔拉开距离。
不跟他们靠的太紧,也不会拉的太远,始终保持着五六个身位。
此时。
青山制冰厂外面。
保安室里。
那个精气神饱满的保安站在亭子里,目光看着前面停在路灯阴影下的面包车。
他再看了看后面三圣街里慢慢开过来的黑色宾士车,随即跨步走了出来。
他摸了摸腰间插着的对讲机,正了正别着的橡胶棍,走到面包车边上。
周围。
几个马仔蹲在地上闲聊着。
巴士良带人去里面做事,他们在外面看着梁锦澜的儿子,闲的很。
里面。
坐在驾驶座的马仔打着哈欠,手里拿了本最新一刊的星光杂志在手里翻动着。
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彩色印刷图片上女仔那一路延伸到双腿根部的大白腿,眼睛都要吸进去了,看的津津有味。
后座。
梁锦澜的儿子被挤在角落里,看着他们。
马仔看着走上来的保安,合上杂志不悦呵斥一声:“干什么的?!”
“借个火。”
保安笑呵呵的摸出自己的香烟来,抖了抖递给马仔一支。
马仔倒也没有拒绝:“草,要吸烟都没火?你这个烟民很不合格啊!”
保安笑了笑,把大半包万宝路直接给了蹲在地上的几个马仔。
“来好几台货车,梁总亲自接待你们,一定是大生意、大客户吧?
保安点上烟动作熟练的吸了一口,谄媚的看着正在牛仔裤里掏打火机的马仔:“到时候跟梁总美言几句,提拔我一下。”
“草,真没出息,保安有什么好干的,一天到晚赚它那三瓜俩枣的。”
马仔闻言不由得撇嘴,奚落了起来:“我看你人模人样,不如跟我们混社团吧。”
这个年代牛仔裤非常的流行。
它的口袋也不知道谁设计的,开口向上贴合,塞了东西在口袋里,口袋口很小掏东西很麻烦。
尤其是人在坐看的时候,掏东西更麻烦,得掏半天。
马仔叼着烟,好不容易掏出来打火机,摩擦着火石先给自己点烟:“我们混社团,吃香的喝辣的::”
保安笑眯眯的看着被火光照亮的马仔的脸,再馀光看了看已经开过来的黑色宾士。
他的眼角跟着一眯,猛然伸手一把抓着马仔的头发,对着方向盘连续猛磕几下。
“扑街”
马仔咒骂一声,嘴里的烟掉落,脑袋在几下撞击下七荤八素。
不等他反应过来。
车门被保安拽开,把他从车里拖了出来推倒在地。
穿着黑色厚重作战靴的大皮靴对着马仔的脑袋上就用力踢端上去。
坚硬的鞋底在防滑纹的加持下,坚硬无比,踢的马仔鲜血横流,惨叫连连。
保安抽出腰间的橡胶棍,对着他的脑袋上连续猛抢两下。
沉重的几下重击下,马仔倒头就睡,直接昏了过去。
面包车里。
梁锦澜的儿子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吓的再度往后缩了缩。
“草!”
蹲在路边抽烟的几个马仔听到声音,立刻站起身来。
黑色宾士也已经迎面而来。
远光灯大亮,刺的他们下意识的抬手挡住强光,
宾士车停下。
西装革履的高晋从里面闪身下来,一个助跑冲了上去,瞬间踢倒两人。
他踩着面包车的车头,一个飞跃而下,膝盖弯曲将刚刚贴近面包车的马仔给顶翻在地一整套动作无比流畅,行云流水。
宾士车后面。
跟着的丰田车停下,马仔从车上下来,冲上来把剩下的三个马仔放倒在地。
“老板。”
高晋拉了拉西装下摆,微微颌首一脸高冷的看向宾士车。
雷耀祖推开车门下来,抬脚在地上踩了踩,目光扫过地上巴士良的手下。
“雷耀祖?!”
有马仔认出了雷耀祖,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雷耀祖出现在这里,再回想着现在的局面,马仔瞬间醒悟:
他们中计了。
雷耀祖看都不看他,摸出香烟来。
“祖哥。”
保安也是走了上来,摘下戴着的保安帽,摸出打火机给雷耀祖点上火。
“波仔,很醒目,配合的很好。”
雷耀祖上下打量了一下波仔:“剩下的兄弟们都准备好了没有?!”
“当然。”
波仔咧嘴笑了起来,把对讲机递给雷耀祖:“祖哥给人给权让我指挥,要是再办不好,我都无面出现在祖哥面前。”
青山制冰厂大门口。
梁锦澜已经到了门口,看着雷耀祖他们立刻拔腿就跑,朝着他们快速而来。
后面跟着的两个马仔都没有反应过来,看着跑路的梁锦澜,跟着就要追上来。
大门口忽然闪出来两个保安,把追逐的两人撞倒在地,轮着橡胶棍对着他们连番猛砸橡胶棍砸在手臂上,那感觉
“雷生。”
梁锦澜小口的喘着粗气,站在雷耀祖面前,喘气道:“一切都在按照你的计划走,巴士良他已经带人全部都进去了。”
此时。
他看向雷耀祖的眼神,满是崇拜:“还是雷生提前预判的好,布局得当。”
晚上。
雷耀祖提前跟他说过这件事情,在接到巴士良的消息以后,他当即就跟波仔说起。
波仔立刻安排了起来。
等的就是巴士良他们进来。
“很好。”
雷耀祖看了眼面包车里被拉下来的梁锦澜的儿子:“他没事吧?”
“没事。”
梁锦澜摇摇头,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先送他去医院,我们办事。”
他又看向了波仔,满是赞许的点点头,对雷耀祖他们的人很满意:“波仔,你干的非常好!”
有波仔他们的驻场,有雷耀祖的考虑周全,指挥控场面面俱到,根本没什么好担忧的“走,进去吧。”
雷耀祖拿起波仔递上来的对讲机,捏着对里面说道:“做事!”
此时。
宿舍楼里。
巴士良哼着小曲走上来。
今天晚上。
他带了八十多个马仔上来,整个楼道里都堵塞的满满当当。
走廊里都快站不下,没有下脚的地方。
随着巴士良上来。
马仔一个个往两边散开,让他开了一条路来。
“良哥,人都堵在里面了,一个都没有出来,汽油全部灌进去了。”
领队跟巴士良汇报情况:“一个都跑不掉的。”
“很好!”
巴士良满意点头,目光扫过这一连串的宿舍几个房间。
里面都还亮着灯。
但是。
只是片刻。
巴士良好象就察觉到不对劲。
安静
太安静了
按理说。
雷耀祖的这些驻场的打仔被他们全部堵在里面,外加那股子弥漫着的汽油味,只要是个人都会慌张吧?
人都是会趋利避害的。
被堵在这满是汽油的房间里。
下意识里。
这些人应该都想往外冲逃离房间才对,但是并没有。
房间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没有拍打拉拽房门的意思,更没有惊慌失措叫喊的声音。
巴士良脸上的笑容稍稍凝固了一下,抬头看了眼用报纸糊住的门头上的窗户。
他说话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些发颤:“里面看过了?”
领队看着巴士良。
他招呼着马仔蹲在地上,抬脚踩在马仔的后背上攀爬上了房门。
斩刀砸碎玻璃往里面看。
房间里。
从两指宽门坎喷射进去的汽油在地面上荡漾开,呈水色弥漫开来。
里面空荡荡的,压根就没有人在里面。
一个人都没有
“良哥”
领队不由也是变了变脸,低头看着巴士良:“里里面没没人”
“草!”
巴士良只觉得情况不对。
这个时候。
他在回想起来,梁锦澜这个老毕登刚才让自己把他儿子留在外面这个点,就很可疑、
有猫腻了。
“梁锦澜,我一定斩死你,你他妈的敢耍我?!”
巴士良咒骂一声,捏着对讲机对里面喊道:“看好梁锦澜,看好他儿子!”
他第一时间就往楼下跑,大声招呼着马仔:“撤!”
众马仔也是意识到情况不对,分别从两侧楼道快速的往下跑。
“当!”
一声响。
大厅的门锁直接被反锁了起来,挂上了一把锁在上面。
楼上。
接连各种开门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齐刷刷的脚步声响起。
众多早就蓄势待发的众伙计,在听到对讲机里面雷耀祖指挥做事的声音以后,齐齐行动。
一个个拎着斩刀冲了下来,直接把巴士良他们这些人堵在了楼道里。
楼道里黑压压的一圈,一眼看过去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堵的严严实实。
“巴士良!”
领队的伙计举起手里的斩刀,直指巴士良:“肥了你的狗胆,敢资格来我们制冰厂踩场?!”
巴士良被堵在二楼楼道最中间,眼角眯了眯,瞳孔都跟着缩了缩,盯着雷耀祖的人,
一脸的忌惮。
这时候。
远处。
宾士的远光灯照射而来,将宿舍楼栋的外墙照亮,把被堵在走廊上的巴士良一行人身影倒影在墙上。
巴士良扭头看去,一眼就看到从宾士车上下来的雷耀祖:“雷耀祖!”
此时。
巴士良的心咯瞪一下,悬着的心都好似被什么抽动了一下,骤然加速,无比紧张。
“巴士良!”
雷耀祖腰板笔挺的站在原地,提气大声道:“你敢带人进我的场?那就埋在这里吧!”
他洪亮的声音回荡在上空:“劈了他们!”
随着雷耀祖一声喊。
整个宿舍楼里都火热的起来,伙计们拎着斩刀就冲上去。
楼道里瞬间混乱了起来。
狭路相逢勇者胜,双方小弟瞬间劈在一起,都想劈翻对方。
“!””
高晋眼角眯了眯,看着混乱的楼道,再看了看下面的车子。
他吆喝一声:“楂车!”
马仔当即把丰田车开了上去,停在楼道外墙下。
高晋一个助跑冲了上去,右脚猛地一踩地面踏上丰田车后备箱,冲上车顶腰部发力直接一跃而起。
他两手抓着二楼走廊的栏杆,一个猿猴登山翻越而上。
堵在中间的马仔看着爬上来的高晋,拎刀就朝着他斩了上来。
“哼!”
高晋表情高冷,面无表情的扫了眼马仔,飞身上去抓着走廊天花板上的晾衣杆。
他手臂发力身体紧绷,一记双腿横端直接顶了出去,巨大的飞端冲击力撞倒一大片。
高晋动作不停,一个猿猴弹跳跟着一跃而起冲了上去。
他一跃而起双腿踩在刚刚爬起来的马仔身上,半蹲在他的肩头曲肘重击。
手里的尖刺顺势刺了进去,噗一声干脆利落直接刺穿马仔的肩头。
这一套连串利落的杀招,打的周围拎刀的马仔眼晴都跳了跳,威力十足。
雷耀祖眯了眯眼,看清了高普手里拿着的尖刺。
有点类似于三菱刺,但是少了放血的凹槽,圆润了不少,但是同样不减杀伤力。
尖锐的利角在灯光的折射下,看着就给人一种很冰冷很冷兵器的感觉,锋芒毕露。
高普推开马仔跟着往前接连出招,手里着的尖刺在他的掌控下,杀伤力十足。
只是几个回合,瞬间清空了楼道这一片,倒下不少人。
这一下。
周围的马仔都表情忌惮的盯着高普。
高晋站在原地,活动了一下脖颈,拎刀朝着躲在马仔中间的巴士良走去。
“劈了他!”
巴士良瞪眼看着高晋大声吼道:“劈死他给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