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商人听到通判掷地有声的话语,先是愣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
“好!通判大人说得好!”
“有官府撑腰,我们就不怕那些海盗了!”
人群里,先前那个捶胸顿足的商人捋着胡须,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亮光,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
“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见官府这么痛快!本以为这事得扯皮半天,没想到大人二话不说就上报朝廷,还调水师巡逻!”
旁边的胖商人连连点头,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拍着胸脯道。
“这下妥了!朝廷这么重视海外贸易,肯定不会让我们这些商人白白受委屈!我们可以放心的出海贸易了,等会回去就装船。”
“我也是!我那船丝绸,早就备好货了!”
“只要水师巡逻到位,海盗再猖獗,也不敢轻易来犯!”
议论声里满是欣喜
先前的恐慌与焦虑,此刻尽数被安心取代。
商人们互相拍着肩膀,眉眼间重新焕发出做生意的劲头。
通判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抬手压了压,待现场稍稍安静下来,才朗声道。
“诸位乡亲,诸位商户,大家请放心!
海外贸易是我大秦的重要国策,朝廷绝不会坐视海盗猖獗!
陛下更不会让我大秦子民,在海洋上被贼人欺凌!”
“朝廷很快就会调遣水师精锐,不日便会开赴南洋航线清剿海盗!
大家安心做生意,该装船的装船,待水师清剿海盗后,你们就可以出海了!
朝廷永远是你们最坚实的后盾!”
“记住,你们是大秦的商人,走到哪里,背后都有大秦的旗帜!
大秦子民无论在何地,遇到什么困难,朝廷都会为你们做主!”
“好!好!好!”
叫好声响彻码头,现场的气氛被推向了高潮。
商人们激动得热泪盈眶,纷纷朝着通判拱手作揖。
“谢通判大人!”
“谢朝廷!谢陛下!”
”大秦万岁!陛下万岁!”
江南陈家。
书房里,檀香袅袅。
雕花楠木大椅上,陈天雄端坐着。
书房下首,两侧各摆着一排梨花木椅子,坐着的皆是身着官袍的朝廷大员。
他们有的是手握一方军政的封疆大吏,有的是在朝堂上执掌六部的重臣
此刻却都敛眉顺目,姿态恭谨。
如今的陈家,早已不是江南的一介望族那么简单。
经过一系列的运作,陈家的势力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笼罩了整个南庆朝廷。
朝堂之上,半数官员皆是陈家门生故吏,地方州府的军政要务,十之七八要先禀明陈天雄的意思才能施行。
放眼南庆,除了那些明哲保身的中立派、死守皇权的皇家派,剩下的势力便被赵家攥在手里——赵家掌控着西南兵权。
“若非赵家那群武夫占着西南,拥兵自重,本相何须这般步步为营?”
陈天雄呷了一口热茶,喉间发出一声冷哼,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官员们齐齐一颤。
他眼底闪过一丝狠戾,转瞬即逝。
这些日子,他早已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庆元帝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朝堂上的奏折,没有他的点头,皇帝便不敢轻易朱批;各地的税银粮草,没有他的手令,便调不动分毫。
可这还不够。
他要的,是那把龙椅,是九五之尊的无上权柄。
这条路凶险万分,一步踏错便是株连九族的下场,可他偏要走。
那至高无上的位置,那一言定天下的滋味,光是想想,便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他要一步步谋划,一点点蚕食皇权,将南庆朝廷彻底架空,将皇帝变成真正的孤家寡人。
“相爷,”坐在最下首的吏部尚书躬身开口,“如今南方各州府的官员,已尽数归附我陈家。那些是陛下从北方带来的旧部,我们借着考核、调任的由头,将他们尽数排挤到了清水衙门,手里没了实权,不过是些摆设罢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过些时日,等我们安插的人手彻底站稳脚跟,便能寻些由头,将这群人彻底赶出朝堂!”
“甚好。”陈天雄满意道,“你们做得不错。”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记住,行动要稳、准、狠。莫要急功近利,免得留下把柄。但也莫要拖沓,夜长梦多的道理,你们该懂。”
官员们连忙点头称是,腰弯得更低了。
陈天雄看着他们俯首帖耳的模样,心中愈发畅快。
“诸位放心,待我陈家彻底掌控朝堂,少不了你们的泼天富贵。封侯拜相,荫庇子孙,这些都不是空话!”
这话一出,瞬间点燃了在场官员们的野心。
他们纷纷起身,对着陈天雄拱手作揖,声音里满是激动与谄媚:
“谢相爷提携!我等必定肝脑涂地,为相爷效犬马之劳!”
“愿随相爷左右,共成大业!”
“相爷千秋万代!”
此起彼伏的谢恩声在书房里回荡。
陈天雄端坐椅上,看着眼前这一群俯首称臣的官员,眼底的野心之火,烧得愈发旺盛了。
众官员告辞离开后,门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名身着玄色劲装的汉子躬身而入,他身形挺拔,眉眼间带着一股肃杀之气,正是陈天雄的心腹护卫。
“家主。”心腹单膝跪地,汇报道,“海上来信,南洋那边得手了。又一支大秦商队,被我们连络的海盗截杀在半途,船上的人一个没留。”
陈天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干得漂亮。”
“传令下去,让南洋的人继续连络其他海盗,许以重利。
不管是大秦的哪支商队,只要敢往南洋走,见一支,杀一支,一个活口都别留!”
心腹沉声应道:“是,家主!”
“大秦商人想插手南洋的海外生意?”陈天雄冷笑一声,“真是痴心妄想!这碗饭,我陈家先吃了几十年,轮得到他们来抢?”
心腹躬身道:“家主英明,那帮大秦商人,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陈天雄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心腹应声起身,悄无声息地退出书房,只留下陈天雄一人站在窗前。
他望着天边渐渐沉落的夕阳,眸色深沉。
自从大秦放开海禁,鼓励商人出海贸易,一支支挂着秦字旗的商船便如同过江之鲫,源源不断地涌向南洋诸国。
大秦的丝绸华美、瓷器精致,价格却比陈家的商号低了三成。
南洋的酋长与商户们趋之若务,纷纷弃了陈家的货,转而与大秦商人交易。
这一下,可算是断了陈家的命脉!
南洋贸易,是陈家和江南几大世家把持了数十年的财路。
靠着这条商路,他们赚得盆满钵满,才有了如今豢养门客、结交官员的底气。
大秦商人的闯入,就象一把尖刀,狠狠剜走了陈家的一块心头肉。
断人财路,尤如杀人父母。
更何况,南庆与大秦本就是水火不容的敌对之国。
如今南庆各地,正在大力招兵买马,日夜练兵,为的就是他日挥师北伐,踏平大秦的疆土。
而他陈家,既要断了大秦的海外财路,又要暗中积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