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天才与天才之间亦有差距
几分钟后，林岚挂断了电话。
她一抬头便看到了门口的赵明曦。
“杵那儿干嘛？进来。”林岚催促道。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干练，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赵明曦走进办公室。
她将沉重的摄影包放在地上，然后从里面拿出了笔记本计算机。
开机并连接上办公室里那台显示器。
整个过程，她一言不发。
林岚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自己这个外甥女，她还是了解的。
平时咋咋呼呼，象个没长大的孩子。
但只要一拿起相机，就会变得格外专注。
可今天，她从赵明曦的脸上看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林岚知道昨天几个孩子和era在她这拍了照片。
有事肯定也是因为这件事。
她了解era那个挑剔的性格，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但林岚还是明知故问。
“怎么，大清早跑来我这儿，就是为了给我展示你的新作品？
她端起咖啡杯，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
赵明曦没有接话。
她打开文档夹，将昨天拍摄的所有照片，一张不落地呈现在巨大的屏幕上。
照片的质量无可挑剔。
无论是构图、用光还是色彩，都显示出了远超她这个年纪的专业水准。
尤其是当顾星野穿着那条水墨a字裙出现时，画面更是美得令人窒息。
林岚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许。
但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感到意外。
“小姨，这次我没拍好，你帮我看看。”赵明曦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却异常平静。
听到外甥女这么说，林岚倒是有几分意外。
她看看赵明曦，又看看面前的照片。
“没拍好？这照片哪里没拍好？我倒觉得，这是你至今为止最好的一组作品。”
林岚眼里有几分赞赏，但是她没说。
自己在外甥女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拍不成这样呢。
每天只知道拿着摄象机瞎按。
“不，这几张不是我拍的。”赵明戳了戳鼠标。
她将照片切换到最后几张，那是顾星野最后几张特写。
赵明曦抬起头，直视着林岚的眼睛，坦然道：“或者说，从拍摄进行到一半开始，主导权就不在我手里了，灯光是顾星野建议调整的，模特的姿态和情绪是她自己给的，我只是个按快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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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未隐瞒，而是把昨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赵明曦说完后，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林岚放下了咖啡杯。
她身体坐直，开始仔细观察那几张照片。
她终于明白，自己这个外甥女今天为什么会是这副表情了。
这不是来邀功的，这是来“认罪的。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林岚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赵明曦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想知道，我跟她，或者说，我跟真正的顶级专业人士，差距到底在哪里？”
问出这句话的瞬间，她感觉心里那块压了一整晚的巨石，终于挪动了几分。
赵明曦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至少在她迷茫的时候，还有个专业人士能毫无保留地给她提供意见。
正因如此，她才一大早就跑了过来。
听到赵明曦的问题后，林岚没有立刻回答。
她站起身，走到显示器前，开始一张一张地仔细翻看那些照片。
林岚的表情极其专注。
时而放大细节，时而又退回全图。
赵明曦紧张地站在一旁，手心因为出汗而变得黏糊糊的。
这感觉，比当年等待高考出分还要煎熬。
高考出分那天她都没这么紧张。
许久之后，林岚才重新坐回椅子上。
她指着屏幕上的一张照片说道：“这张，是你主导拍的吧？”
照片里，顾星野的眼神带着几分赵明曦想要的迷茫。
姿态优美，画面干净，是一张标准的商业人象。
“恩。”
林岚又切换到最后那张特写：“这张，是顾星野主导的。”
她看着赵明曦，问道：“你自己说，这两张照片，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赵明曦抿了抿嘴，艰难道：“她的那张好象更有故事感。”
“说对了，但只说对了一半。”
林岚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你拍的这张，是在完成一个任务，拍一张好看的照片，把一件漂亮的裙子展示出来，你所有的技术、构图、用光，都是在为这个好看”服务，这没有错，对于一个摄影师来说，这是基本功。”
她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但是顾星野不一样，她不是在展示一条裙子，她是在成为穿这条裙子的那个女人。”
“她想表达的，是这条裙子背后所蕴含的灵魂，所以，她给出的眼神不是迷茫，而是坚定，以前拍照的时候也一样，她和许灼很象，她天生就知道该怎么做，这是天赋。”
林岚一针见血。
“你的问题，不在技术上，你的技术，放在任何一家商业摄影公司都足够胜任，你的问题在于，你还停留在用眼睛拍照的阶段。”
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外甥女进步飞快。
仅仅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便已经达到了一个普通摄影师的水平。
外面给人拍艺术照和婚纱照的也就这样，赵明曦甚至还要更优秀一点。
按照她的进步速度和年龄，这已经很好了。
但还不够。
毕竟她身边的天才实在是太多了。
林岚站起身，她走到赵明曦面前，眼神认真地看着她。
“一个好的摄影师，用的是眼睛和技术，但一个顶级的摄影师，用的是脑子和心，他要去理解品牌，理解设计师，理解他镜头前的那个人物，你的照片里，技术有馀，但没有理解，更没有灵魂。”
这话虽然有点打击人，但她不得不说。
“技术有馀，灵魂不足。”
这八个字瞬间印刻在赵明曦的脑海里。
她之前所有的困惑、不甘、委屈，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原来，这才是那道她看似遥不可及的鸿沟。
是她与顾星野、许灼甚至是黎伊一这种人的差距。
看着外甥女那张先是震惊随即转为恍然的脸。
林岚的表情终于柔和了下来。
她走到赵明曦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一丝欣慰。
“你能大清早跑来，把这些话原原本本地告诉我，而不是自己躲起来钻牛角尖，说明你还没笨到家。
“失败和挫折，对年轻人来说是好事，尤其是对你，你从小到现在太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