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收支处办公室。
并没有安排什么具体事务的李子文,正伏在桌子上,奋笔疾书。
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把《蜀山剑仙传》的内容再写点。
万一等到孙子寿来的时候,也不至于再临时仓促赶工不是。
“李佥事,写啥那?”
李子文抬头一看,只见收支处的同事赵恩谦,端着茶缸子,一双眼不断地瞅着自己。
“没写啥,就是学校需要的一些教材。”
“呦,李佥事不亏是留过学的,还真是个大学问家。”
这赵恩谦出生于津门,只因为和大总统是老乡,所以就沾着光儿,直接被分到这收支处来。
于是倒满一杯子水后,看着这位新来的佥事,不停的写写画画,就忍不住调侃道。
“见笑了,见笑了。”说着李子文将手中的笔停下,突然话锋一转,悄声的凑到跟前问道。
“对了,赵哥,今个儿怎得没看见李处长。”
“咱们处长。”面相看似憨厚的赵恩谦,冷笑几声后,左右张望一番,才压着声音说道,“说不定现在正忙着快活那。”
赵恩谦和李彦青不合?
李子文也听出了赵恩谦话中的不满,于是装作不知情接着道,“难不成处长不来了,万一大总统有事安排怎么办?”
“来?哼!来个屁!”赵恩谦抬头看了眼,看了眼墙上挂的时钟,带着几分讥笑,“瞅着这个点,咱们处长嘴里一泡子烟儿应该还没抽完,他呀!是来不了的。”
“再者说了,自打曹大帅当了总统,这收支处也就没了差事。”赵恩谦喝了一口茶后,才幽幽接着道,“咱们也乐得清闲不是。没看到,整个办公室除了咱们处长,剩下你我也不七八个人……”
原来这总统府收支处,本就是当时曹老三为了贿选而临时搭起来的草台班子。
虽然选举结束了,但收支处并没有撤销,反而留了下来。
只是如今没了具体事务,便直接空闲下来,现在整个收支处大大小小的鱼虾三两只。
刚过中午,整个办公室来来去去的,转眼之间,早就人去楼空。
“灵云听了,正要答言,忽听洞外传进一种声音,非常凄厉,情知有异。……往四下一看,只见星月姣洁,银河在天,……由醉仙崖那边随风吹来。”
写完最后一个字后,李子文起身揉捏了酸涩的肩膀。
一上午的功夫写了五六千字。
十几块大洋到手!
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李子文简单的收拾一番后,便提着包儿,也准备回去。
“子文!子文!”
刚一踏出总统府,一道清脆中带着欣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语棠,你怎么来了。”
见到外面翘首等待的吴语棠,李子文忍不住惊奇的道。
“哼!还说那,昨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说一声,害得我担心了一整夜。”吴语棠忍不住埋怨道。
“这不是怕你们担心吗?”见得吴语棠一副小女儿的神色,李子文也是会心一笑,“你看我现在非但没事,竟还当了曹大总统的官。”
如今亲眼看见李子文安然无恙,吴语棠才算真的放下心来。
“要不然,今个儿我请你下馆子,算是赔礼道歉如何。”说着不容吴语棠拒绝,李子文挽起骼膊朝着外面走去。
……
时光匆匆,光阴荏苒,不知不觉又是三五天过去。
鞭炮不绝,彩灯映照,整个北平城都处在过节氛围中。
李子文也走马上任了几日,而自打那次给曹老三上了一课《大国崛起》东瀛篇之后,不知为何这段时间也没再召见过自己。
如此倒是合了李子文的心意。
因此这几日点完卯之后,也便早早的回去。
“玉屏,这些杂志你是从哪里借来的。”
如今过节,北平的学校多多少少也都放了几日的假期,因此一大早冷清秋从落花胡同过来,想要找刘玉屏去看电影。
“这些都是从李大哥哪里借来的。”
“李大哥!”
记得前些时间似乎听刘玉屏说过,家里来了位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先生,如今想来便是这位李大哥了。
“李子文!”
从架子上拿起一本杂志,冷清秋看着封面下角遒劲的笔迹,秀眉微蹙,脑子里闪过,嘴里喃喃自语,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怎么,玉屏,家里来客人了。”
刚从总统府回来的李子文,瞧着正房里,隐约有道清秀的身影,笑着开口问道。
“李大哥,这是我学校的同学——冷清秋,今天学校不上课,打算一起去看电影。”
同学!
冷清秋!
在张恨水笔下矛盾交织,聪慧而又敏感的女子。
这让李子文认真的打量起来。
肤色雪白,面若桃花,疏疏的一道黑刘海披到眉间,挽着如意双髻,髻发里面,盘着一根鹅黄绒绳,越发显得发光可鉴。
“李先生!”
恍惚之间,冷清秋终于想起从哪里见过,前几日在同学之间讨论最多,流传很广的现代诗,《雨巷》和《相信未来》的作者署名,不就是李子文吗?
顿时那双灵动的眼睛,泛出电光似的色彩。
“李先生您的那两首白话诗写的太好了,我身边不少同学都称您为《雨巷》诗人呢。”
看着冷清秋那一副清雅如兰,我见尤怜的模样,李子文也不由的慨叹,怪不得能让金燕西魂不守舍的可人儿。
果真有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气韵聪慧。
“冷小姐,谬赞了。”
李子文笑着说道,心中却忍不住的叹息。
原本以她聪慧敏智,明明知道和金燕西在一起,有着不可逾越的阶级鸿沟。
但面对金七爷的浪漫攻势,租房办诗会、送字画绸缎,珠子项炼,满足了这位才女对精神和物质共鸣的全部幻想。
看穿了陷阱,却心甘情愿地踏了进去,最终还是被现实鞭打的遍体鳞伤。
不得不说,除了性格上的虚荣外,还有对贫穷的悲哀。
当然了!李子文最多也就是可惜一番罢了。
毕竟在后世,自己可是见过无数个这样的冷清秋!
“李大哥!你写的那两首诗,如今在我们学生之间可是备受追捧,就是我们的国文老师也对你推崇备至。”
说起那两首诗,早已知道的刘玉屏还是忍不住一脸崇拜的夸赞道。
……
“请问那位是李先生,鄙人《红杂志》社主编颜度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