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好!”
“李先生好!”
……
随着一堂课结束,李子文迈出教室大门,学生纷纷自觉的弯腰躬敬行礼。
无论之前打算看热闹的,还是挑毛病的,亦或者真的想要过来听课的,此刻都已经被李子文的学识而折服。
一声先生,名副其实。
而李子文也对学生的行礼,一一颔首回应,穿过人群。
只见洪业站在走廊尽头,看着他走来,脸上带着难以察觉的敬佩。
“李先生今日这一课,可谓‘振聋发聩’。”
二人并肩而行,洪业声音不高,发自肺腑,“特别是最后关于制度精神的论述,切中时弊……”
“洪教授过奖了。”李子文难得的谦逊道,“只是见学生们真心求问,不忍敷衍罢了。”
“时人受舆论左右,对李先生误解颇深。今日听了此课,才明白真是字字珠玑……”
洪业亦是美利坚留学回来,精通中西学问,所以才越发的明白,今日李子文这堂课水平之高!
已然超越了绝大多数的国内大学教授!
好似那句后世经典文案!
你未修道,见我如井底之蛙见明月,
等你入道,见我如一粒蜉蝣见青天。
而此刻洪业便有几分这般感觉。
今日,课堂之上李子文的某些见解和认知,甚至让自己都有耳目一新的感觉,启发收获巨大。
走到办公楼前,二人正要分别,却见一个穿着朴素长衫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先对着洪业躬敬地行礼:“李先生,可算找到您了。“
洪业认出来人,是学校总务处的职员,“何事如此匆忙?“
只见那人从怀中取出一份信件,递到跟前,“教务长,李先生,这是世界书局方才去总统府,说李先生不在,便使人特意转送来的,说是务必亲自交到李先生手中。“
说曹操曹操到
昨夜还在想着《东方快车谋杀案》,过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半点消息。
如今就送的信来。
李子文接过,只是打眼扫过,顿时脸上笑意忍不住浮现。
这事!还真的成了!
……
落花胡同,冷宅
冷清秋的舅舅,宋润卿口里衔着一支烟卷,慢慢地踱到上房里来。
看着屋子里的妹妹,踌躇了片刻后,还是开口说道,“我手下现缺少两百块钱使用,若是哪里能移挪一下子,那就好了。”
冷太太放下手里的活计,见得是来要钱,抬头皱起眉头,“二哥你如今也有了馆事,按理说手头上应该宽馀些了,何至于还这样闹饥荒呢?”
“怎么着?这件事,你会忘了吗?南边老太太早就来信,说是今年秋天,做七十整寿,派我们出个二三百块啦。现在日子一步近一步,不能不先为设法。”
说起这事,倒是宋润卿反而有些不满,平日也见不得南边送来的好处,怎的一到用钱的时候,却少不了摊分。
“还有昨天是衙门里一个司长老太太的生日,大家凑份子,我为这事,就勾起了一肚子心事。不说二三百元吧,就是弄个数十元敷衍一下,我看都不能够。”
听着宋润卿的抱怨,冷太太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好也盘算起来,“这事我倒是一向忘了。真是凑不出来的话,清秋还有几件首饰,可以拿出去换了,总可以凑上一点款子。”
“外甥姑娘她肯吗?这事我看是不提的好。”宋润卿冷笑一声,摇头拒绝了冷太太,脸上却反而露出寻味的笑容,
“我的意思,想和燕西兄商量商量,移挪个两百元,到了年冬,我再还他。”
见得自家兄长打的是这个主意,冷太太脸上也顿时有些不好看,“他和我们非亲非故,老去找人,也不应该。”
宋润卿看冷太太的颜色,似乎有些不然的样子,语气中带着羡慕的说道,
“前几日我在新丰楼吃饭,听他们提起总统府的一个李处长过来,竟一顿饭吃了几十块大洋……要是咱们手头也阔绰,我也何至于舍下脸来,向燕西兄开口。”
“你要借钱我是不管的,但是不要向金家开口……”冷太太无奈的说道。
而另外一边,不知不觉到了下午,胡同口,三个女学生并排走着。
“清秋,你看报纸上了吗?他们说泰戈尔已经到申市了!”
“我也听说了,泰戈尔啊!他的《新月集》、《飞鸟集》写得真好,要是能去听听他的演讲就好了。”一旁同样是冷清秋和刘玉屏的同学,此刻脸上满是憧憬说道。
冷清秋安静听着两人的谈话,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脑子里全是昨个儿和金燕西的画面。
这是怎么了?
想起到了后来,自己竟然和金燕西真成了耳鬓厮磨,冷清秋不由的羞红了脸。
“冷小姐回来了!”就在几人笑谈之际,一个男子突然拦住几人的去路。
“冷小姐,方才韩妈送碟子时候,听说贵府里要使钱,我家少爷正巧手里还有宽馀,说是一会儿要给府上送去。”
“这是使不得的。”旁人外侧,金荣的话顿时让冷清秋脸色不虞,直接开口拒绝道,“我们多少还有些积蓄,不用麻烦……”
“你又客气了!”
见得二人谈话熟络,想来应该认识。
所以刘玉屏也未说话,只是站在一侧看着。
没等冷清秋说完,金荣掏出来一个天鹅绒的墨绿色盒子,还有一封信。
“我家少爷知道明日是冷小姐的生日,来不及买什么礼物,便特意去乌斯洋行选了挂珠子……”
冷清秋本想拒绝,却不知道咋就鬼使神差的接了过来。
刹那间,打开盒子,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一串白色的珠子,静静地放在紫色的缎子上,只是看了一眼,冷清秋几人,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呀!”华玉平低呼出声,眼睛都看直了。
冷清秋也好不到哪去,心猛地一跳,像被烫到一般,“啪”地一声合上了盒子,有些心慌意乱。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将盒子递还给金荣,看似语气坚决,但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发烫,再看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不安?似乎还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窃喜?
“冷小姐,这是外国洋行里,再三让来的,不能退回,请你千万收下。”金荣说的滴水不漏,又悄然将盒子塞了回去。
而冷清秋亦越发的爱不忍释。
……
“李大哥,怎么今日回来的这么早?”
和冷清秋分别之后,刘玉屏回到家里,只见的李子文正躺在廊下的藤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
“衙门里没事,去燕京大学上了一堂课后就先回来了。”
“燕京大学!”
听见李子文竟然去燕京大学上课,刘玉屏的眼睛瞪的好似铜铃。
自己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去上大学。
但是李大哥……李大哥……竟然去燕大教书了。
偶象啊!刘玉屏对李子文的仰慕,一下子又蹭蹭的拔升了无数层次。
“怎么了?”看着刘玉屏一脸吃惊的模样,李子文抬头笑道,“难道我吃人了不成!”
“不是……不是………”刘玉屏慌忙解释。
“对了,怎么今天回来的有些晚了?”李子文看着时候,记得刘玉屏似乎比往日晚了十几分钟。
“…在落花胡同眈误了时间……”
“落花胡同?不是冷家住的地方吗?”
刘玉屏接着便把冷清秋,和金燕西送礼的事情娓娓道来。
“你是说冷清秋收下了!”
“恩!清秋虽然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刘玉屏低头想了片刻。
怎么和原着有些不同?
记得是金燕西让韩妈送去的,怎么成了金荣!
李子文有些疑惑,难不成因为自己,小说的轨迹改变了。
罢了,罢了,反正结果未变。咱们冷小姐到底还是把珠子收下了。
“我看着那串珠子需要百十块呢?”
“百十块!”看着玉屏无知的表情,李子文微微起身,幽幽说道,“百十块钱的东西,金七爷可送不出手,十个百十块都不够呢!”
李子文记得金燕西为了这串珠子,可是花了一千五百多块钱!
“一千多!一千多!”
刘玉屏这次真的无法淡定了!
当初三四百块钱,就差一点弄得自己家破人亡,如今一串珠子竟然就要一千多块钱。
李子文又躺了回去,想着这位主儿的作为,还果真应了调侃之言。
有些女人的两大爱好,那就是和穷人总是谈钱,而和富人谈的全是感情。
如果金燕西不是总理之子,那冷清秋还会和他在一起吗!
十有八九,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