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婉玗好不容易哄好丁冬生,把她送出厂,便返回厂里继续上班。
丁冬生憋了一肚子的火,闷着头往家走。
她连家门还没进,走到楼下的单元门口,就被几个女人拦住了去路。
丁冬生没好气地问:“你们拦着我干什么?”
“冬生,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笔试通过不是还有月牙那丫头,她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别提了!”丁冬生只要一想起食堂的工作与她失之交臂,就气得心肝疼,咬牙切齿地骂道:“齐家那媳妇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子!当初收我们钱的时候,拍着胸脯保准能让我们进去上班,结果呢?
先是突然说要笔试,笔试就笔试吧,老娘豁出劲儿好不容易考过了,转头又他妈冒出个面试来!”
拦住她的几个女人中,终于有人听懂了,急切地问道:“你也被刷下来了?”
丁冬生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朝齐家方向啐了一口:“晦气!”
“嘶!象你这么有文化的都刷下来,看来想进发动机厂上班很有难度。齐家那媳妇当初信誓旦旦的说保进,她不会就是想骗好处费吧?”
丁冬生眉头一挑,略感意外地问道:“你们的钱,她还没退还给你们?”
“没!昨天想找她,她躲在家里没出门,我们又不好当着她丈夫的面讨钱。”
丁冬生朝地上啐了一口:“呸!你们顾忌他老公,她可不会心疼你们。我们给她的钱,那都是我们的血汗钱,事没办成,钱必须要退!”
——
洪婉玗平时为了装出一副夫妻恩爱的模样,只要齐暖阳没有别的公事,下班铃一响,她总会在厂门口等他一起走。
可今天不一样,铃声一响,她就拎起包,脚步匆匆地往家赶。
齐暖阳处理完手头的事,从办公室下来,没在老地方瞧见人,问了门卫才知道她早走了。
他微愣了一下,心里掠过一丝纳闷,不过转瞬也就抛在了脑后,没太往心里去。
洪婉玗的自行车刚在自家楼下停稳,旁边一楼丁冬生家的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
丁冬生站在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多说一个字,只是朝她招了招手。
洪婉玗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事躲是躲不过去的。
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这才手脚麻利地锁好自行车,硬着头皮,一步步朝丁冬生家走去。
刚到家门口,丁冬生就一把把她拽进了屋里,随即房门被哐的一声,关上了。
这时,洪婉玗才注意到丁冬生屋里还坐了几个人——是另两个拜托她找工作的当事人以及她们的家人。
她调整一下表情,甩开丁冬生的手,抬手理了理微皱的衣角,径直走到桌子的另一侧,随手拉开一张凳子。
洪婉玗抬眼,居高临下地瞥了屋里的人一圈,一开口语气里就带上几分傲慢:“说吧,找我什么事?”
丁冬生冷哼一声:“明知故问,你觉得我们找你是为了什么事?”
洪婉玗稳稳坐下,下巴微微一扬,撇了撇嘴道:“我怎么知道你们找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你们肚子里的蛔虫,还能掐会算不成?”
丁冬生被她这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气得脑门冒烟,猛地抬手一拍桌子。
“砰!”
“你他妈,你还跟我在这儿鼻子插葱——装象是不是?真当我们是傻子好糊弄?”
另一个交了钱的女人跟着点头:“冬生说的对,我们只是没文化又不傻,事没办成,赶紧把钱退给我们。”
洪婉玗压下被刚才惊得乱了节奏的心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拔高音量怼回去:“成与不成,这钱都进了我的口袋,难不成还能吐出来?
你们别忘了你们当初是怎么求我的,当初可说好了这钱成与不成都不用还。
再说了,我给你们报名打点、上下疏通,不要运作的?真当现在这年头工作是那么好找的?动动嘴皮子就能办成?”
丁冬生微微皱眉,开口问道:“那你跟我们说说你向谁打点了?告诉我们,我们去你们厂里找厂长说道说道,或者去革委会也行。”
洪婉玗被丁冬生这副豁出去的架势吓了一大跳,嘴角不受控制的哆嗦了好几下。
她心里暗骂,一群穷逼,穷横穷横的!
不过是收了她们几个钱,办不成事就嚷嚷着要去厂长那儿告状,甚至还要闹到革委会去。
这哪是讨说法?
分明是来要命的!
真闹到那一步,她娘家的人都保不住她,以后她别做人了。
丁冬生几人瞅见洪婉玗吓得脸色发白,心里头顿时一阵暗爽。
她往前凑了两步,眼神里带着几分狠劲,语气更是半点不留情面。
“怎么样?钱退还是不退?你痛快点给个准话!也不用等明天,等会我们就去革委会跑一趟,明天一早再去你们厂里闹个翻天复地,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洪婉玗气得脸色铁青,咬着牙关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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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无赖,以后别想让她再帮忙。
丁冬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语气里满是扬眉吐气的畅快:
“哎,这就对了嘛!拿钱办事,事没办成,退钱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说出去,任谁来了都是我们占理!”
其他人赞同地点了点头。
“大家邻里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办成事就该退钱,现在这事弄的最后还不是要退,齐家媳妇你这又是何苦呢!”
洪婉玗气得差点吐血。
没这么欺负人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丁冬生推了她一下,催促道:“速度快点退钱啊!磨磨蹭蹭的,看你这呆愣愣的样子,以前真是半点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一副黑心肠子!”
洪婉玗低头从包里拿出一遝钱,沾了点口水数出十张给了丁冬生。
丁冬生一把把钱抢了过来。
“呸!”
指尖沾了点唾沫,哗哗哗地数得飞快。
她数完最后一张钱,仔细揣进怀里,这才抬眼看向洪婉玗,嘴角挂着股子得意的笑意,嘲讽道:“你说齐副厂长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黑芝麻馅的汤圆?”
洪婉玗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来,猛地将剩下的两份钱狠狠地甩在桌上,“腾”地站起身,“我们两清了,以后别再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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