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龙腾九五(1 / 1)

登基大典定在紫气东来异象后的第七日。

沈青禾站在镜前,由礼部派来的嬷嬷为她穿戴衮冕。十二旒冕冠垂下玉珠,玄色龙袍上金线绣制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腰间玉带上悬挂着太子印信和昭阳玉佩。镜中的自己陌生而威严,已看不出那个曾在雪山上逃亡的少女影子。

"陛下,时辰到了。"萧临渊在门外轻声提醒。自那日龙脉认主后,他改口称她为陛下,恭敬中带着一丝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沈青禾深吸一口气:"进来吧。"

门开处,萧临渊一身亲王服色,额间星纹被巧妙遮掩,唯有那双眼睛依然如初见时般坚定。他身后跟着林婉柔——现在是大长公主了——和柳莺儿,后者右眼戴上了绣有星辰纹样的眼罩,平添几分神秘。

"姐姐。"沈青禾不自觉地用了旧称,"外面准备好了吗?"

林婉柔微笑着为她整理衣领:"百官已在太和殿前候着。赵清玥也从青松观赶来,正在偏殿等候。"她压低声音,"不过有几位老臣对女子登基仍有微词"

"让他们说去。"沈青禾平静地说,"紫气东来,龙脉认主,这是天意。"

一行人穿过重重宫门,所到之处侍卫宫女纷纷跪拜。偏殿内,赵清玥一袭白衣站在窗边,眉间朱砂痣在阳光下格外醒目。见沈青禾进来,她恭敬行礼,却被一把扶住。

"你我姐妹,不必多礼。"沈青禾握住她的手,"星隐井那边"

"白师父守着,暂时无虞。"赵清玥轻声道,"但我必须尽快回去,星瞳消耗太大,离开久了会影响封印。"

沈青禾点头,转向萧临渊:"开始吧。"

钟鼓齐鸣,韶乐奏响。沈青禾踏着红毯走向太和殿,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她注意到不少人头顶仍有若隐若现的黑气,尤其是以兵部尚书为首的几个武官。萧临渊紧随其后,太虚镜暗藏袖中,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登上玉阶,转身面对群臣,沈青禾背上的胎记微微发热。老翰林手持诏书上前,声音洪亮: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昭阳公主嫡女沈青禾,天资聪颖,德才兼备,更得紫气东来、龙脉认主之祥瑞,实乃天命所归。今遵祖制,即皇帝位,改元'昭龙',以明年为昭龙元年"

诏书宣读完毕,百官跪拜,山呼万岁。就在这庄严时刻,异变陡生——

兵部尚书突然暴起,从袖中抽出一把漆黑匕首直刺沈青禾心口!萧临渊早有防备,太虚镜金光一闪,匕首偏离方向,只划破了龙袍外襟。更惊人的是,破损处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微微闪烁的龙形紫气!

"护驾!"

禁军一拥而上,将兵部尚书制服。他挣扎着嘶吼:"玄阴宗万岁!宗主必将重生!"随即口吐黑血,气绝身亡。

沈青禾面不改色,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缓缓站起:"朕无恙。"她环视群臣,"今日之事,诸位亲眼所见。玄阴宗渗透朝堂已深,朕将彻查到底,还天下清明!"

她声音不大,却因龙脉加持而传遍全场,每个字都仿佛带着无形的威压。那些头顶有黑气的官员不由自主地发抖,而忠直之臣则挺直腰背,眼中燃起希望。

大典继续。当沈青禾坐上龙椅,接受百官朝贺时,背上的胎记与龙椅产生奇妙共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王朝的未来——不是通过预言,而是通过龙脉连接的土地、山川与子民。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知,让她明白真正的帝王不是统治者,而是守护者。

夜幕降临,盛大的庆典终于结束。沈青禾换下繁重的礼服,独自来到御书房。案头堆满了奏折和密报,第一项挑战已经开始——如何治理这个被玄阴宗渗透多年的王朝?

轻叩门声响起,萧临渊端着茶点进来:"陛下该用膳了。"

"私下还是叫我青禾吧。"她揉了揉太阳穴,"这一天的'陛下'听得我头疼。"

萧临渊微笑,放下托盘:"习惯就好。另外"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青松观来的。白院首发现了重要线索。"

沈青禾急忙展开信笺,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四器已现其三,尚缺'心印'。此物在昭阳记忆深处,需入星海寻之。"

"心印?"她疑惑地抬头,"昭阳记忆深处是指你体内的那部分吗?"

萧临渊点头:"应该是。但进入星海需要特殊仪式,而且有风险。"

"什么风险?"

"可能会加速昭阳记忆对我本体的侵蚀。"他平静地说,"最近已经能感觉到她的意识越来越频繁地浮现。"

沈青禾心头一紧。她早该想到,这种融合不可能没有代价。萧临渊正在一点点变成另一个人,或者说,两个人的混合体。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白院首信中还说"萧临渊指着信纸角落的几个小字,"'真龙血可护魂'。"

沈青禾恍然大悟:"我的血里有龙脉之力,可以保护你的意识不被完全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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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上是这样。"萧临渊谨慎地说,"但没人试过,万一"

"值得一试。"她打断他,已经取出一把小刀,"需要多少?"

萧临渊还未来得及回答,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哨声——宫中暗号,表示有紧急情况。两人迅速来到殿外,只见柳莺儿右眼银光大盛,正指向北方天空:"第四条锁链又松动了!青岚山方向有异动!"

沈青禾背上的胎记立刻有了反应,与远方的星链产生共鸣。通过这种连接,她"看"到青岚山上空乌云密布,暗红色的蚀月星时隐时现,四条锁链中的第一条正被某种力量缓慢侵蚀。

"赵清玥有危险!"她转向萧临渊,"备马,我们立刻去青松观!"

"不可!"萧临渊反对,"陛下刚刚登基,离宫太危险。让我带人去"

"那是我的妹妹!"沈青禾眼中紫气闪现,"而且只有我能稳定龙脉。"她已换上便装,寒魄剑挂在腰间,"林婉柔留守宫中,你和我即刻出发。"

萧临渊知道无法说服她,只得迅速安排。半刻钟后,两人带着一队精锐禁军悄然出宫,向青岚山疾驰。

夜色如墨,唯有马蹄声打破寂静。沈青禾感受着背上越来越强烈的灼痛,心知情况比想象的更糟。第四条锁链一旦断裂,前功尽弃!

当青松观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惊——整座道观被暗红雾气笼罩,院中古松燃烧着诡异的黑色火焰。白九倒在门前,银发焦黑,手中紧握着一面破碎的铜镜。

"白院首!"沈青禾跃下马背,扶起老人。

白九虚弱地睁开眼:"快星隐井四公主她"

萧临渊已经冲向院内。沈青禾将一股龙脉紫气渡入白九体内,交给赶来的禁军照顾,随即追了上去。

院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打斗痕迹。星隐井口的九圈红线全部断裂,井中不断涌出暗红雾气。沈青禾刚要靠近,井中突然射出一道黑光,直袭她面门!

寒魄剑自动出鞘,紫气与黑光相撞,爆炸的气浪将周围瓦砾掀飞。烟尘中,一个黑影缓缓从井口升起——正是赵无尘的残魂!比上次更加凝实,显然恢复了不少力量。

"又见面了,小丫头。"赵无尘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不,现在该称你为'陛下'了?"

沈青禾持剑而立:"赵清玥在哪?"

"在下面,很安全。"赵无尘诡笑,"她的星瞳真是美味,让我恢复了这么多力量"

"你休想!"萧临渊太虚镜出手,金光如剑刺向黑影。

赵无尘轻松避过:"明慧的儿子?不对,你现在更像是昭阳的容器"他突然注意到萧临渊额间的星纹,"有趣,她竟然把记忆封印在你体内那'心印'一定也在那里!"

沈青禾心头一震——赵无尘也知道心印!

不给对方思考时间,她挥剑攻上。紫气龙形缠绕剑身,每一击都令赵无尘的黑雾消散几分。萧临渊从侧翼配合,太虚镜封锁敌人退路。两人默契如一人,渐渐将赵无尘逼回井口。

"没用的!"赵无尘狞笑,"第四条锁链马上就要"他突然惨叫一声,黑影剧烈抖动。

井中银光乍现,赵清玥的声音传来:"姐姐!现在!"

沈青禾毫不犹豫地跃入井中。下坠过程中,背上的胎记与井壁残留的星力共鸣,减缓了她的落势。井底石室内,景象触目惊心——赵清玥被九条暗红锁链禁锢在半空,眉心朱砂痣黯淡无光,嘴角血迹斑斑。而锁链另一端连接着的,正是悬浮在室中央的蚀月星投影!

"清玥!"沈青禾想冲上前,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

"别过来!"赵清玥艰难地说,"他在利用我冲击星链必须切断连接"她突然剧烈咳嗽,喷出一口银色的血,"用你的血在锁链上画破解符"

沈青禾立刻割破手掌,按照赵清玥指示,在每条锁链上画下复杂符文。当最后一笔完成,符文同时亮起,锁链应声而断!赵清玥跌落下来,被她稳稳接住。

"星瞳被他吸走了一半"赵清玥虚弱地说,"第四条锁链"

沈青禾抬头,只见蚀月星投影因失去连接而剧烈晃动,但第四条锁链已经出现明显裂痕。她将赵清玥轻轻放下,双手按在地面,引导体内龙脉紫气涌入井壁上的九星图案。

"以真龙之名,护我星链!"

紫气顺着井壁螺旋上升,冲出井口直达云霄。天际,第四条锁链被紫气包裹,裂痕开始缓慢愈合。井外传来赵无尘愤怒的咆哮,随即是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当沈青禾抱着昏迷的赵清玥爬出星隐井时,战斗已经结束。萧临渊倚在断墙边喘息,太虚镜裂成两半,额间星纹流血不止。院中已无赵无尘的踪影,只有满地狼藉证明刚才的恶战。

"他跑了"萧临渊艰难地说,"但受了重创短期内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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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说完,他昏死过去。沈青禾一手扶着赵清玥,一手抱住萧临渊,龙脉紫气同时涌入两人体内。就在这时,她感受到萧临渊意识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呼应——温暖而熟悉,像是昭阳公主的气息?

"心印"她喃喃自语。

白九在禁军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来:"陛下老朽无能"

"不,您做得很好。"沈青禾坚定地说,"立刻准备回宫。清玥需要治疗,而萧临渊"她看着怀中男子痛苦的表情,"我们需要找到'心印'。"

黎明时分,一行人回到皇宫。林婉柔早已准备好药室,立即为两位伤员诊治。赵清玥的情况相对稳定,只是星力消耗过度;而萧临渊则陷入深度昏迷,昭阳的记忆正在他体内暴走。

"必须尽快取出'心印'。"林婉柔检查后说,"但他的意识正在抗拒昭阳记忆的融合,这种拉扯会要了他的命。"

沈青禾洗净双手:"我进去带他出来。"

"太危险了!"柳莺儿反对,"万一你也陷在里面"

"不会的。"沈青禾取出寒魄剑,"龙脉认主时,我感受到与萧临渊的生命链接有了新的变化。这条纽带能指引我找到他。"

林婉柔知道无法劝阻,只得准备好各种药剂:"我会在外面维持你们的生命体征,但最多十二个时辰。超过这个时间"

"足够了。"沈青禾躺到萧临渊旁边的软榻上,握住他的手,"开始吧。"

林婉柔将一种特制精油涂抹在两人额头,吟诵古老的安魂咒。沈青禾感到意识逐渐模糊,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柳莺儿担忧的脸和窗外渐亮的天色

睁开眼,她已置身星海。无数星辰在深蓝背景中闪烁,远处是熟悉的九星连珠和蚀月星。但与上次不同,这次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一条金色细线从心口延伸出去,通向星海深处——那是生命链接的具象化。

沿着金线前行,星海景象不断变化。偶尔闪过记忆片段:年幼的萧临渊在萧府练剑;昭阳公主将木雕塞给他;雪山中初次相遇这些都是萧临渊的记忆碎片。

金线突然剧烈抖动,指向一团混乱的星云。沈青禾靠近后,惊讶地看到两个模糊人影正在对峙——一个是萧临渊的模样,另一个则是昭阳公主的虚影!

"母妃?"她不由自主地呼唤。

两个身影同时转头。萧临渊的幻象惊喜地伸手:"青禾!帮我!她在吞噬我的意识!"

昭阳的虚影则悲伤地摇头:"孩子,你不明白。'心印'必须完整取出,否则四器无法归一"

沈青禾站在两人之间:"什么是心印?为什么如此重要?"

昭阳的虚影挥手展现一幅画面:一枚形如莲花的玉印悬浮在星光中,印底刻着"日月同辉"四字。"这是我从赵无尘本体分离出的纯净记忆,记录着玄阴宗所有秘密和弱点。当年我将其一分为二,一半藏于明慧体内,一半"

"在我这里。"萧临渊的幻象接口,"但我取不出来!每次尝试都像是撕裂灵魂!"

沈青禾突然明白过来:"所以需要我的龙脉之力护住你的本体意识,让母妃的记忆能安全分离?"

昭阳虚影点头:"正是。但时间不多了,蚀月星"

"我明白了。"沈青禾坚定地握住两个幻象的手,"我们一起完成这件事。"

她引导体内龙脉紫气通过生命链接流入萧临渊幻象,为其镀上一层紫色光膜。昭阳虚影开始吟诵分离咒语,双手做出抽离动作。随着她的动作,一枚晶莹剔透的莲花玉印逐渐从萧临渊胸口浮现。

过程痛苦万分。萧临渊的幻象发出无声的嘶吼,全靠沈青禾的紫气维系不散。当玉印完全脱离时,整个星海剧烈震动,远处蚀月星的光芒都暗淡了几分。

"成功了"昭阳虚影捧着玉印,身影开始消散,"记住四器归一真龙"

幻象消失,沈青禾怀抱着虚弱的萧临渊意识体,沿着金线急速返回。星海在她身后扭曲变形,仿佛某个平衡被打破了

猛地睁开眼,沈青禾发现自己回到药室,手中紧握着一枚从未见过的莲花玉印——心印!床边,林婉柔和柳莺儿喜极而泣。

"三天了!你们昏迷了整整三天!"林婉柔哽咽道,"我们差点"

沈青禾挣扎着坐起:"萧临渊呢?"

"在这里。"柳莺儿让开身子。

旁边的床榻上,萧临渊缓缓睁眼,额间星纹已经消失,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他虚弱地微笑:"欢迎回来,陛下。"

沈青禾握住他的手,感受到生命链接依然牢固,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她举起心印:"四器终于集齐了。"

窗外,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案头的《日月同辉诀》上。书页无风自动,翻到最后空白处,显现出一行新的文字:

"当四器归一,真龙现世,日月同辉,邪神永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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