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没有尤豫，立刻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回拨了过去。
“rita姐，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电话那头，rita的语气带着一丝凝重和无奈。
“我也是刚从一个关系不错的俱乐部管理层那里听来的，消息源比较可靠。ares的合同有点复杂。”
“他并不是wbg青训体系自己培养的，而是从一支ldl队伍租借过来的。当初租借合同里，据说有一个优先级回购条款，或者说是某种形式的匹配权。”
江云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意思？”
“意思是，如果这个战队自己下个赛季想要ares回去，或者有其他队伍对ares开出报价，而wbg无法匹配或者不愿意匹配同样的条件，有权优先召回ares。”
rita顿了顿，声音压低，“我听说这个战队背后有资本介入，似乎对ares在lpl的表现很满意，动了要么自己用，要么高价转卖的心思。而且，他们可能已经接触了不止一家。”
江云感觉一股寒意。
他瞬间明白了之前那些关于ares稳定性疑虑的传闻从何而来。
那可能不仅仅是舆论造势，更可能是某种试探的信号。
ares的出色表现，如同一块朴玉被骤然置于聚光灯下，引来了觊觎。
“wbg管理层知道吗？”江云沉声问。
“肯定知道，这种合同细节他们最清楚。但现在的问题是，” rita叹了口气。
“听说ldl那边开出的条件不低，wbg如果决心留下ares，恐怕要付出比预期更大的代价。”
“在商言商，管理层需要权衡。尤其是在幻风大概率离队，需要引进新ad的情况下，预算和选择就成了问题。”
挂断电话，江云靠在墙上，久久不语。
他回想起ares那双日益坚定、充满渴望的眼睛，回想起他夜以继日的训练，回想起他在赛场上一次次勇敢的操作。
这个年轻人，正在用他的努力和天赋，一步步赢得所有人的认可，却可能因为一纸冰冷的合同，而无法掌控自己的未来。
第二天，训练照常。
但江云敏锐地察觉到，队伍的气氛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经理石头赶路和教练在训练间隙低声交谈的次数变多了，脸色也比平时更加严肃。
ares本人似乎还不知情，依旧全身心地投入到训练中，只是偶尔，江云能从他看向管理层方向的眼神里，捕捉到一丝焦虑。
或许，他也从某些渠道听到了一些风声。
训练赛后的复盘会上，教练在肯定大家近期表现的同时，也用一种非常正式的口吻说道。
“联赛进入中后期，每一场比赛都至关重要。同时，俱乐部层面也在为未来的发展进行规划和调整。”
“我希望无论外界发生什么，我们场上的五个人，都能保持专注，信任彼此，信任俱乐部。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赢得比赛，走得更远。”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却又意有所指。on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身边的angel用眼神制止了。
theshy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ares则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江云知道，风暴已经来临，只是尚未完全席卷台前。
接下来的两天，是备战下一个对手jdg的紧张训练。
jdg作为联赛顶级豪强，拥有369、kanavi、knight、hope、issg这样的全明星阵容，无疑是wbg连胜之路上面临的最严峻考验。
然而，ares合同风波的影响，还是不可避免地渗透到了训练中。
ares的操作依旧精准，但那份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似乎被一层无形的忧虑所笼罩。
他在一些需要冒险的决策上变得有些尤豫，与on的配合也偶尔会出现非受迫性的小失误。这并非态度问题，而是心态受到了干扰。
一次训练赛间隙，江云看到ares独自一人坐在休息室的角落，看着手机屏幕发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
江云走过去，递给他一瓶功能饮料，在他身边坐下。
“压力很大？”江云没有绕弯子。
ares愣了一下，接过饮料，手指用力地捏着瓶身，沉默了几秒，才低声道。
“云哥，我是不是……打得还不够好？”
“为什么这么想？”江云反问。
“我听说……有些队伍……”
ares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把话说全，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江云看着他，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年轻人，肩膀上承受着远超年龄的压力。
他拍了拍ares的肩膀，语气坚定。
“ares，听着。你打得很好，非常好。你的努力，你的进步，我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合同的事情，是商业层面的事情，很复杂，不是你现在需要操心，或者能完全左右的。”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着ares的眼睛。
“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也是唯一应该做的，就是打好眼前的每一场比赛。用更出色的表现，去证明你的价值！”
“让所有人都看到，你，ares，就是wbg未来下路最好的答案！只有你足够强，强到无可替代，俱乐部才会不惜一切代价留下你！”
“其他的，交给专业人士去处理，相信管理层会做出对队伍最有利的决定。”
ares抬起头，看着江云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和鼓励，眼框微微有些发红。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我明白了，云哥！我会的！我一定会打得更好！”
然而，现实的残酷往往不因个人的意志而转移。
就在与jdg比赛的前一天晚上，经理石头赶路将江云和教练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的脸色异常凝重，将一份文档推到了两人面前。
“这是ldl那边传来的初步意向，以及他们了解到的一些外部报价的模糊范围。”
石头赶路的声音带着疲惫。
“比我们预想的要高不少。而且，他们态度比较强硬，暗示如果我们无法满足条件，夏季赛就会激活回购程序。”
江云快速浏览着文档上的数字，心头一沉。
那确实是一个对一位新人而言堪称天价的数字，足以体现其他潜在下家对ares潜力的看好。
“俱乐部的态度是什么？”教练直接问道。
石头赶路揉了揉眉心。
“老板的意思很明确，ares的表现有目共睹，是队伍未来计划的重要一部分，我们当然想留。”
“但是，预算不是无限的。夏季赛我们还需要在其他位置进行补强，尤其是如果幻风确定离开，我们可能还需要查找一个合格的轮换或者替补。”
“如果全部预算被ares的合同锁死，后续操作会非常困难。而且，我们需要评估，为了一个只打了半个赛季的新人，投入如此巨大的资源，风险和收益是否匹配。”
他看向江云和教练。
“你们是直接和他并肩作战的人，从竞技层面，你们觉得，ares值得这个价吗？”
“他是否已经做好了成为一支志在冠军队伍绝对内核的准备？他的心态，能否承受住这样的压力和期待？”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是一个极其沉重的问题，关乎一个年轻人的命运，也关乎整支队伍的未来。
教练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从天赋和潜力来看，ares绝对是顶级的。他的学习能力和上进心无可挑剔。近期的心态波动，更多是受场外因素影响，可以理解。”
“从竞技角度，我认为他值得投资。但最终的决定权，在管理层。”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江云身上。
江云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
“石总，教练。我无法用金钱来衡量一个选手的价值。但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ares是我见过的，最努力、也最愿意为团队付出的年轻人之一。”
“我们刚刚创建的化学反应，我们彼此之间的信任和默契，是金钱难以买到的。失去他，不仅仅是失去一个优秀的ad，更是对我们整个团队凝聚力的一次重创。”
“我相信，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和信任，他一定能成为lpl最顶尖的adc之一。这个险，值得冒。”
他的话掷地有声。石头赶路深深地看了江云一眼，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陷入了长久的思考。
最终，他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我会尽力去和老板沟通，也会和那边再进行一轮艰苦的谈判。但是，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事情可能不会那么顺利。”
“在结果出来之前，稳住队伍，尤其是ares的心态，至关重要。明天打jdg，是一场硬仗，也是对ares，对我们整个队伍的一次大考。”
走出办公室，夜已深沉。江云感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他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却无法照亮前路的迷雾。
ares的未来，wbg的未来，仿佛都系于一场即将到来的恶战，以及一场隐藏在幕后的商业博弈。
而明天，与jdg的对决，将是这一切的风暴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