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是敢违抗命令，军法处置！”
兀利牙直接把话说绝，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杀己方俘虏是下下策，不但会动摇军心，还会被布就糜家族恨到骨头里，然而兀利牙已经没有退路了。
攻不下乌云城，他回去没法向乌柔王交代。
布就靡的家族还是会趁机发难。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破釜沉舟断了所有念想，与楚军拼个鱼死网破。
一夜无话，乌柔大营里一片死寂。
天刚亮，守城士兵们还在修补工事，就听到城外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
城头观察哨刚探出头，就见大批乌柔骑兵逼来，弓箭对准城头反向。
下一刻，漫天箭雨迎面而来。
不是射向边军士兵，而是对准了那些手无寸铁的己方俘虏。
为确保命令得到严格贯彻。
兀利牙派了属于他的万人队执行屠杀任务。
上千名乌柔俘虏眼中满是震惊，不敢相信会被自己人杀死。
原以为兀利牙早晚会攻破乌云城，将他们从楚军手里解救出来。
却不料。
被大伙当成救星的兀利牙，反倒成了索命的无常。
城头上的楚军士兵都看傻。
自己人杀自己人，兀利牙就不怕内部哗变吗？
曹德也懵了。
真特么的丧心病狂。
同样是胡人。
西戎再缺德，也不会屠杀自己的士兵。
曹德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或许乌柔屡屡败给西戎，不单单是装备和士兵训练的问题。
兀利牙再怎么狂妄，也不会对自己人下手，没想到这家伙狠到这种地步。
那些俘虏都是乌兰的精锐骑兵。
游牧和胡人培养骑兵容易，变成精锐则要付出更大的成本。
两千多名精锐胡骑。
兀利牙眼睛都不眨，说杀就杀。
活该被西戎按在地上摩擦！
“弟兄们，兀利牙这是急红眼了。”
曹德深吸一口气，命令城头守军严阵以待。
兀利牙杀俘虏，是想断了攻城步卒的顾虑。
话音刚落，乌柔士兵发动了第二轮攻击。
前锋步卒扛着云梯，推着攻城锤朝着城门方向冲。
不同于昨天，今日攻城的下马骑兵，也都是兀利牙的直属兵马。
没有丝毫犹豫，脸上带着拼命的狠劲。
与别的万人队不同，他们效忠的主人既不是乌柔，也不是国王。
只对兀利牙效忠。
主人下令猛攻，纵然士兵们不愿意送死，也必须豁出命去打。
兀利牙这位主人，不但对一万名士兵有着生杀大权。
还能决定这些士兵的家人和家族生死。
被命令逼到了绝境，又岂敢不卖命。
“守住城门！”
看出敌军这一回只攻一点，赵乾坤命投石车对付攻城锤，弓弩手压制步卒。
箭雨石头，滚油金汁落了下去，兀利牙的亲兵倒下一批又一批，可后面的人还在往上冲。
真的是豁出了性命。
攻城锤用力撞击城门，外面裹着铁皮，撞得城门嗡嗡作响。
城门是用厚木加固，经不住这种反复撞击。
靠着不计伤亡的猛攻，城门很快就出现了裂痕。
城门的裂缝随即扩大，木头出现明显松动。
“给我往下扔石头砸死他们！”
曹德双手抓起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往下扔，石头砸在攻城锤旁边的乌柔士兵身上，直接把人砸成了肉泥。
城门后方，苏俊和吴希收拢一部分保安团士兵，带着他们去堵缺口。
结成紧密的军阵，长枪在外，刀盾在内，死死挡住缺口。
乌柔士兵拼命往里冲，每次都被打了回去。
很快，城门缺口处的尸体堆积如山。
另一边。
进不去城门的乌柔人忙着清理外面的拒马。
拒马一旦被全部挪开，骑兵就能加入战斗。
赵乾坤脸色凝重。
如果没了拒马，外围防线等于彻底消失。
刚刚，他将手里的预备队派下堵门，目前已经没人可派。
只能眼睁睁看着乌柔士兵清理拒马。
曹德突然抬头朝着城头的赵乾坤大喊：“大都督，派人去搬开东门的封石！”
赵乾坤闻言一愣，没明白曹德的意思。
“搬开封石干什么？”
“射人先射马！”
曹德高喊道。
赵乾坤心里咯噔一下，马上明白了曹德的意思。
射人先射马的下一句，自然是擒贼先擒王。
之前为了防守，几座城门都用石头封死。
曹德是想带人从东门冲出去，绕到乌柔大军的侧翼，直扑兀利牙中军。
“好！”
赵乾坤无人可派，索性带着保护他的亲兵，亲自去东门搬开封石。
每块封石都是几百斤重的大石头，众人齐心协力一块块地往外搬，汗流浃背也不敢停。
城门口的战斗越来越激烈，乌柔兵已经清理掉了一半的拒马，后面的骑兵也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再撑一会儿，战局就会发生改变！”
曹德一边杀敌，一边鼓舞军心，阻挡缺口处的敌兵。
赵乾坤去搬封石了，再撑片刻就能反杀回去。
再难也必须顶住，一旦让骑兵冲进来，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城门口的尸体越堆越高，俨然快要堵住缺口。
乌柔士兵们冲不进来，急得嗷嗷直叫。
后面的骑兵不耐烦地催促，前面的步卒扩大缺口。
骑在马上的兀利牙露出得意表情。
胜利就在眼前。
同一时间，东门敞开。
曹德率着一千多骑兵呼啸而出，故意绕城朝着乌柔中军大营冲。
骑兵分成两路，像两把尖刀插向乌柔大营。
苏俊负责截杀斥候和传令兵，吴希带人冲击营寨。
至于曹德，带着一群大嗓门骑兵，高呼着活捉兀利牙的口号。
“保护我往后撤，该死的楚军，我和你们没完！”
兀利牙急得手足无措，下意识打算放弃中军大营，转移至后方营地。
一支楚军骑兵绕过战场直扑自己，兀利牙可不敢赌能不能挡住。
只顾着逃命的兀利牙，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他周围的骑兵足有两千人。
当然，兀利牙也不是真的忽略，觉得这群人未必可信。
他将一万亲兵用于攻城，身边骑兵全是别人的兵马。
不是自己人，自然信不过。
“主公，追不追？”
望着兀利牙带人远遁，曹德摇头说道：“目的已经达成了，继续追击反而是画蛇添足，下马捡铜锣，然后给老子使劲敲，制造出兀利牙鸣金收兵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