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软的沙丘上，苏言捧着一张“美人脸”，对着另一头的赵空城大吐苦水：
“老赵啊，林七夜现在是越来越难糊弄了！我刚才那番话说得多么激情澎湃，家国情怀都搬出来了，他居然还死咬着那五毛钱不放简直可笑！你当初看错人了！他变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通讯另一头，赵空城听得满头黑线，默默听着苏言絮絮叨叨抱怨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有时候他真觉得很费解。
人人都说“不忘初心”很难，尤其在金钱方面——这世上从来不缺一夜暴富后就报复性消费的人，那才更像是人之常情。
但苏言和林七夜偏偏不一样。
这俩人以前穷得叮当响的时候，打起赌来还敢玩五块钱的，现在个个身怀重宝，简直能开个宝物展览馆，赌注反倒缩水到了五毛，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不过转念一想自家陈牧野队长到现在还是每天傍晚专门去买打折菜，赵空城忽然又有点理解了。
两个穷怕了的孩子刚刚长大，好不容易攒下点守夜人的工资，还没想好怎么花，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第一任队长因为养一架飞机养到了“斩杀线”，穷得只能下海卖海鲜，
——这得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金钱观都被重塑了好吗！
“好了好了，”赵空城蛋疼地打断他，“先说正事行不行？林七夜那五毛钱我替他给了，我多出一百倍，总可以了吧？”
“什么？还有这种好事！”苏言瞬间来了精神，“老赵你真要给我五十一块钱？”
“一百倍明明是五十块，哪来的五十一？”
“你说的是‘多给一百倍’啊，那不就是五十块零五毛吗？再四舍五入一下，可不就是五十一嘛！”苏言理直气壮。
赵空城凌乱了两秒钟，生无可恋地开口：
“还有你这么算账的？要不我直接给你五百吧，多出来的就当请你吃饭了。”
“老赵！你真是个大好人！”苏言乐坏了，
“等回去我就送你件神器！我刚找到一根投掷用的长矛，叫什么【迟到的正义】，扔出去就能自动回到手里，完全不用动脑子操作，正好适合你！”
“你意思是说我没脑子是吧？”
赵空城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又暖又气。
苏言这孩子实在太矛盾了，一边随手就能送出神器，一边为了五百块钱高兴得像个孩子，如此割裂的作风，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成长起来的！
“对了老赵，孔伤那边给我回信了。”
苏言忽然开口，零帧起手道：
“敌人是大概有三位主神带队的外神，如果你们再不快点，守夜人都得完蛋！”
“？”
赵空城猛地愣住，片刻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这么重要的事，你是怎么忍住不早说，嘻嘻哈哈和我贫嘴半个小时的！
拜托加大药量好吗！
“老赵，你说话呀话说，你为什么把美人脸的眼睛遮住了，四周有什么，这么热闹。”
“不跟你说了，我去找夏思萌队长。”
美人脸的通讯一断，赵空城随手将它往腰后一别，急忙踮脚张望，在攒动的人潮里寻找夏思萌的身影。
可四面八方都是欢呼拥挤的人群，一时之间根本看不见她在哪儿。
“卢宝柚，”赵空城一把拉过身旁神情冷淡的少年，
“看到夏思萌队长了吗？”
“先前还在队伍里，”卢宝柚面无表情地回答，“后来觉得太丢人，趁乱躲进围观人群里了，之后就不见了。”
“丢人？”赵空城眉毛一挑，
“赢了还丢人？这明明是荣耀！”
荣耀？哪儿来的荣耀啊周围几个少年不约而同地低下头，默默捂住了脸。
简直太社死了。
跳舞本身已经够尴尬了，但为了守夜人的未来，大家也算豁出去了——一群人在赵空城“充满激情”的训练下光着膀子练了两天半，终于靠着整齐划一的动作，成功吸引了【酒壶】的注意。
或许真像老赵说的，这【酒壶】太久没见到新面孔，一激动，直接喷了。
足足喷出三百多公斤，灌满了整整十只大桶。
于是，八位“舞者”荣获最高待遇：被允许带领自己的商队前往沙堡。
这当然是好事，
——如果身上能多穿点衣服的话。
此刻，八个年轻人只穿着跳舞时的白色大裤衩，胸前挂着刺眼的大红花，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在街道正中。
两旁人群挤得水泄不通，与其说是“看客”，不如说是“摸客”。
大娘、阿姨、小媳妇们手一个比一个不老实，她们看赵空城面色凶悍不太敢惹，就专挑几个年轻的下手，又摸又掐，指甲尖还故意使坏，几个少年脸都憋红了，眼看就要哭出来。
“大娘别、别这样我就这一条裤衩，卢宝柚！救命啊——！”
卢宝柚回头看了一眼快被拖进人堆的方沫，喉结动了动，默默往赵空城身边又挪近两步，压低声音：
“赵叔，人群里有好几道超凡气息，都是女性，至少‘海’境以上应该不是本地人，她们好像在监视我们。”
赵空城眼神一凛，瞬间警觉。
他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人群，果然在攒动的身影间，瞥见几个披着金色罩衫的女子，她们游离在外围，精神力却像无形的丝线，紧紧缠绕在八位“裤衩明星”身上。
“果然被盯上了来者不善。”
根据【夜幕】小队提供的情报，这座沙堡的庇护者正是一位外来者——
而且，是个女人。
传言她身边常年跟着八名女子，皆是她的贴身侍卫。
苏言之前特意叮嘱过：遇到这些人尽量避开，不要冲突，如果对方纠缠，保命为先，卜离会接应。
连苏言都如此谨慎，对方的实力可见一斑。
只是赵空城没想到，
还没主动靠近，对方的獠牙，已经悄然露了出来。
“快，都靠过来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