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会议散去。
天边的云层被夕阳浸透,整片天空流淌着温暖的橘色,像一块正在缓缓熔化的巨大蜜糖。
好不容易有了和好朋友独处的机会,两人并肩沿着营地外围慢慢走着,不时抬头望望穹顶上那片蜜糖似的天色,总觉得它一定很甜,很好吃。
“苏言,海里真的有几千丈大的乌龟吗?它活了多久了?”
“听说已经两劫了。一劫是十二万九千六百年,算下来,大概二十六万年左右吧。”
“这么久?”
“所以它才是神境啊。”
“那它肚子里,真的藏着‘王之宝库’吗?进去的话会不会有危险?”
“危险多少是有的,但我觉得在可控范围内。尤其这次有四支特殊小队相互照应,基本能做到万无一失,何况比起危险,里面的机遇更是可遇不可求。”
关于“王之宝库”的情报,苏言在会上没有隐瞒,已经详细地传达了下去。
在红缨的牵头下,最终决定向全体守夜人小队开放这次开荒机会,只要功勋达到设定的标准,便可参与。
期间在保护机制下寻获的一切宝物、神器,都归各小队自行所有。
这不但可以帮助林七夜,解决吉尔伽美什当下“精神分裂”的困境,也相当于为守夜人开辟了一座遍地秘宝的试炼场,两全其美。
众人皆大欢喜,纷纷回去着手准备。
“哦,这样啊那看来,你又要离开至少一整个月了。”
红缨抿了抿嘴,眼眸望向火红的天空,眼眸里亮晶晶的,像映着霞光的清澈湖泊。
察觉到气氛忽然安静下来,苏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恍然。
红缨是不想他这么快又走吧。
这两年来,从高天原到瑶池,再到亚特兰蒂斯,夜幕就像一台连轴转的机器,不断穿梭于各个神国之间,真正留在上京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足一个月。
苏言和这磨人的好朋友相聚的时光,更是屈指可数。
虽说真挚的友谊如酒,愈久愈醇,但聚少离多,总难免在心底留下一点空落落的怅惘。
仔细想来,反而是在沧南那段日子,两人总是形影不离,上班就去事务所,下班就回别墅,将小友谊经营的甜甜蜜蜜。
哎,友情这东西,果然最是牵绊人心,难怪当年王维会写下那样的诗句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友谊最相思!”
苏言心里轻轻念着,忽然摆出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恍然的表情,说道:
“红缨姐,我刚想说一件事,胖胖把我们之间合作的第一笔分成款打给我了,但他如今半捐半送,负责全守夜人的禁物供需,百里家钱如流水消耗,我就没全要,先只拿了一小部分,那也勉强够在上京买套房子了。”
“你要搬出去住吗?”红缨猛地抬起头望向他。
“我总这么赖在总部的宿舍也不是办法,叶司令迟早得说我。”
“嗯”红缨缓缓低头。
“其实,你也不该一直待在总部里,你那床又小又硬邦邦的,你睡都睡不好!而且工作和生活总得分开些,日子过得舒心了,才能更好地工作嘛。”
我的床是软乎乎的,是某人总硬邦邦,才总让我睡不好红缨鼓了鼓脸,没作声。
苏言笑了笑,将一张银行卡递到红缨手里:
“既然房子的事对我们都有好处,所以这事儿,我就不客气拜托你了。对了,房本上记得写你一半的名字,我听说用司令的名义能半价买守夜人的家属楼,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红缨一愣,傻乎乎看向了那张银行卡,澄澈的眼眸越来越亮。
“一半写我的名字吗。”
苏言眼看着身边这位好朋友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变得有点呆萌起来,她攥着那张银行卡,任由他牵着走,让她走直线就走直线,拐弯就拐弯,乖得不像话。
傻里傻气的。
却又莫名可爱得让人心头发软。
“咦?前面那两个小孩是谁?守夜人总部里怎么还有小学生?”苏言忽然指向操场单杠上钓着的两个小男孩。
红缨被他一打岔,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心头的阴霾不知不觉散了个干净,唇角忍不住扬起来:
“是陈爱阳和赵正斌,老赵和队长的孩子,小学生放寒假,就暂时都接到身边了。”
“什么?!老赵和队长生了两个孩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苏言大惊失色。
红缨抿着嘴直笑,轻轻捶了他一下:
“是他们各自的孩子,那个陈爱阳你不是还见过吗?”
“哦想起来了。”苏言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吓我一跳,还以为我的认知还在被福耳库斯影响。”
他竖着耳朵,听见两个小男孩正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地吵得起劲,嗓门一个比一个高:
“我告诉你,我老爸以后可是要当将军的男人!”
“我老爸早就是将军了!”
“我老爸刀法可厉害了!而且特别帅!”
“我老爸有两把黑刀,削铁如泥!”
“我老爸”
苏言听着听着,不禁笑起来:“原来男孩子也挺有意思的。要是我以后也有这么个儿子,他大概也会在朋友面前这么夸我吧想想还挺自豪的。”
红缨抿着唇偷偷看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苏言脸色忽地一僵。
眼看陈牧野的成就明显压过老赵一头,赵正斌吵不过,忽然红着脸憋出一句:
“你老爸算什么,我老爸敢吃屎!”
“我、我老爸也敢!”
“我不信!我老爸一顿能吃三斤!”
“我老爸能吃五斤,带蛆的那种,不信我们现在就去挑!”
“走、就、走!”
守夜人的孩子执行力就是强,苏言眼睁睁看着两个小家伙从沙坑里翻出两只小桶,气势汹汹地朝着化粪池方向冲了过去,渐行渐远。
“”
苏言沉默了好一会儿,幽幽叹了口气:
“还是女儿好,我以后,果然还是想要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