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室里的时间,在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中缓慢流淌。
许知鱼做完一道数学大题,轻轻舒了口气,抬起头活动有些酸涩的脖颈。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身边的陈道安身上。
陈道安正微微蹙眉,盯着试卷上的一道函数题。
阳光恰好落在他侧脸上,勾勒出清淅的下颌线,睫毛在眼睑投下淡淡的阴影。他的手指修长,握着笔的姿势很稳。
即便他的嘴角叼着一包吸吸果冻,但这一刻,依然让许知鱼的心跳漏了一拍。
尽管……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
身边还坐着白洋和南宫谣,她们和陈道安之间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
但至少此刻,在这个洒满阳光的自习室里,他就在她身边,认真地朝着他们共同的未来努力。
一种混合着感动、幸福和淡淡酸涩的情绪涌上心头。
许知鱼抿了抿唇,悄悄把这份悸动压回心底,重新低下头,握紧了笔。
她用力点了点头,感觉浑身都有用不完的力气,随后再次投身题海。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她眼中“认真努力”的陈道安,心思其实早已飘远了。
即便面前就坐着三个女生,但渣男的心却飘到了杭城。
他思考着,这自习室里安安静静平平安安的微妙平衡,能承受住杨清清的冲击吗?
许知鱼刚刚松动一点的规矩,会不会因为杨清清的出现而重新收紧,甚至变本加厉?
白洋已经退了一步,但如果杨清清以更强势、更亲密的姿态回归,白洋会怎么想?她会不会觉得她的退让毫无意义?
还有南宫谣……这丫头表面上嘻嘻哈哈,看似享受着“鼠鼠恋情”的刺激。
但陈道安知道,她也有她的敏感和占有欲。
她能接受一个许知鱼,甚至能和白洋斗嘴玩闹,但她能接受一个曾经态度强硬的杨清清吗?
更不用说,杨清清那句“做小也认”的宣言,本身就是一句随口说出来的话,算不得真。
毕竟她说话做事从不过脑子。
陈道安放下笔,动作很轻,但还是引起了白洋的注意。
她抬起头,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去下洗手间。”
白洋点点头,重新低下头。
陈道安站起身,拉开椅子,尽量不发出声响地走出自习室。
走廊里空旷许多,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其他自习室开关门的声音。
冰冷的空气让他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些。他靠在走廊的窗边,看着楼下图书馆中庭里光秃秃的树枝,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就在他沉浸在纷乱的思绪中时,自习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一颗小脑袋探了出来,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整个娇小身影溜了出来。
南宫谣反手关好门,像只轻盈的小猫,悄无声息地走到陈道安身边。
陈道安回过神,“你怎么出来了?”
“看你半天不回去呀,”南宫谣很自然地靠在他旁边的窗台上,也看向楼下的中庭,“而且里面太安静了,安静得我有点不习惯。”
陈道安失笑:“全年级第一的学霸,还会不习惯安静学习?”
“我看的都是乐理和声乐书嘛,脑子里都是旋律,当然不能太安静啦。”
南宫谣皱皱鼻子,忽然毫无征兆地转过身,正面贴近陈道安,伸出手臂环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带着撒娇般的软糯,
“要不要……尝尝练过声乐的嘴巴?”
陈道安身体微微一僵:“谣谣,别闹。”
“我没闹呀,”南宫谣又靠近了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她眼底的狡黠和戏谑是一点都不带藏的,
“我就是……想你了。虽然才分开几分钟。”
“这里又没人,”南宫谣的声音更轻了,像羽毛搔刮着耳膜,“自习室里她们在认真学习,不会出来的。好哥哥……就一下,好不好?”
她踮起脚尖,仰起脸,嘴唇微微张开,静静等着陈道安完成最后一步——低头。
自从得到了许知鱼的纵容,她便越发大胆。
“就一下……”南宫谣又轻声说,眼睛半闭着,睫毛轻轻颤斗。
几乎是魅惑一般的轻声细语。
陈道安可以听到他不太自然的心跳声,然后,他的身体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
他微微低下头——
就在这一瞬间。
“咔哒!”
自习室的门,开了。
白洋拿着空水杯,正要出来接水。她的动作很自然,脸上还带着思考题目时的困惑神情。
然后,她看见了。
看见了走廊窗边,贴在一起的两个人。
她歪了歪头,心中似乎有什么坚持许久的东西破裂了。
陈道安猛地惊醒,像触电般向后撤了一大步,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南宫谣也睁开了眼睛,看见门口的白洋,心中毫无波澜,甚至用舌头舔了舔粉唇。
白洋原以为,她这些天反复的自我告诫、理性的权衡、痛苦的切割,已经建造起足够坚固的心理防线。
可现在亲眼见到南宫谣和陈道安相吻,她才意识到那所谓的心理防线有多么脆弱。
凭什么南宫谣可以不退让?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要沉溺在现实的痛苦中?
说什么狗屁退让!狗屁现实!
她要杀得没有人能靠近陈道安!
她愤愤上前,随后一屁股顶开南宫谣,单手勾住陈道安的脖子。
之后,白色运动鞋的脚后跟轻轻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