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中衍被带走后,郁景在家休养了半个月。
那段日子,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拒绝见任何人,靠着回忆和眼泪度日。
直到有一天,她整理旧物时翻出了大学时的画夹,里面夹着她曾经的梦想。
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独立画廊,展出那些有温度、有故事的画作。
看着画夹里稚嫩却充满热情的草图,郁景的心里重新燃起了一丝火苗。
她不能再这样沉沦下去,她要为自己而活,要实现曾经的梦想。
下定决心后,郁景开始忙碌起来。
她先是找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商量开画廊的事情。
大家一拍即合,很快就确定了画廊的定位和风格。
主打年轻艺术家的原创作品,打造一个充满活力和创意的艺术空间。
接下来就是找场地、装修、联系艺术家,每一件事都需要亲力亲为,忙得郁景脚不沾地。
可最大的问题很快就摆在了面前,资金。
开画廊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场地租金、装修、宣传、艺术品采购,每一项都需要钱。
郁景手里的积蓄有限,根本不够支撑这些开支。
朋友们也都是刚毕业不久的年轻人,没什么积蓄,能帮上的忙有限。
郁瑾和周津成看出了女儿的难处,主动提出要给她资金支持。
“景景,开画廊需要钱,你跟爸妈说,爸妈给你拿。”郁瑾握着女儿的手,心疼地说。
郁景却摇了摇头,笑着说:“妈,不用了。这次开画廊,我想靠自己的能力。以前总是依赖你们,依赖霍中衍,现在我想证明自己,我能行。”她不想再做那个需要依附别人的温室花朵,她要靠自己的努力,实现梦想。
周津成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好,爸爸支持你。但如果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困难,一定要跟我们说,别硬撑。”
从那以后,郁景开始了艰难的拉赞助之路。
她打印了厚厚的画廊策划案,一家家地拜访企业、基金会、艺术品收藏家,希望能得到他们的赞助。
可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顺利,大多数人要么直接拒绝,要么敷衍了事。
有一次,她去拜访一位知名的艺术品收藏家。
为了这次见面,她提前做了充分的准备,熬夜修改策划案,还特意打扮了一番。
可见面后,那位收藏家只是瞥了一眼策划案,就不耐烦地说:“年轻人,别好高骛远了。开画廊哪有那么容易,没有资源,没有人脉,就凭你这几张纸,想拉到赞助?别浪费我的时间了。”
说完,就让助理把她送了出去。
郁景站在收藏家公司楼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满是失落和委屈。
她拿出手机,看着策划案上密密麻麻的笔记,眼泪差点掉下来。
可她很快就擦干了眼泪,告诉自己不能放弃。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拨通了下一个潜在赞助商的电话。
日子一天天过去,郁景跑遍了整个城市,磨破了嘴皮子,可拉到的赞助寥寥无几,连场地租金都不够。
她每天早出晚归,累得倒头就睡,脸色也越来越差。
有好几次,她都想放弃,可一想到自己的梦想,想到那些期待着在画廊展出作品的年轻艺术家,她就又咬牙坚持了下来。
这天晚上,郁景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刚打开门,就看到周岐誉坐在客厅里等着她。
周岐誉最近一直在外地出差,刚回来没多久。
他看着姐姐眼底的青黑和苍白的脸色,心脏象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疼得厉害。
这种心疼里,还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情愫。
从少年时就悄悄滋生,却被“姐弟”二字牢牢困住的暗恋。
“姐,你最近怎么回事?每天都这么晚回来,脸色这么差。”
郁景笑了笑,掩饰着疲惫:“没什么,就是最近忙着开画廊的事情,有点累。”
“开画廊?”周岐誉愣了一下,随即涌上更深的担忧,他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只是单纯的关心,“姐,你开画廊怎么不跟我说?需要钱吗?我这里有。”
“不用了,弟弟。”郁景摇了摇头,“我想靠自己的能力开起来,不想再麻烦你们了。”
周岐誉看着姐姐倔强的侧脸,心里的疼惜又重了几分。
他太了解她的性格,决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不敢表露太多,怕那份异样的情感被察觉,只能装作随意地说:“姐,那你也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跟我说。”
郁景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周岐誉看着那扇关上的门,久久没有挪动脚步。
他知道姐姐的骄傲,也知道直接的帮助会让她不安。
可他实在无法看着她独自承受这一切,那份藏在心底的情感驱使着他,一定要为她做点什么。
他暗暗下定决心,要换一种她能接受的方式,帮她实现梦想,哪怕这种帮助,只能以“陌生人”的名义。
第二天,周岐誉就开始着手处理自己的公司。
那是他毕业后一手创办的游戏公司,从租小办公室到拥有稳定团队,每一步都浸透着他的心血。可一想到郁景疲惫却依然坚持的样子,他没有丝毫尤豫。
他联系了几家有意向的收购方,为了能尽快拿到资金,甚至在价格上做出了让步,最终以一个还算合理的价格把公司卖了出去。
拿到钱的那一刻,周岐誉没有丝毫失落,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立刻联系了一家相熟的第三方机构,以“z先生”的名义让助理给郁景发邮件。
邮件里写着,“z先生”偶然看到她的画廊策划案,被其中的初心和热情打动,愿意全额赞助画廊,且不干涉任何运营决策。
他特意叮嘱助理,无论郁景怎么询问,都要以“z先生”低调为由,绝不能透露他的身份。
郁景收到邮件时,正在画廊场地里和装修工人沟通墙面的颜色。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内容,手指都在微微颤斗,反复确认了好几遍发件地址,才敢相信这不是幻觉。
她激动得眼圈都红了,连忙给助理回邮件,语无伦次地表达着感谢,还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知道“z先生”的联系方式。
很快,助理回复说“z先生”只希望她能专心筹备画廊,资金会分阶段打到指定账户,第一笔款项已经到帐。
郁景跑到附近的银行at机前,看着账户里的数字,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这几个月的奔波、拒绝和委屈,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暖流。
她对着at机屏幕里的自己用力点头,心里默默对那位素未谋面的“z先生”说:“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接下来的日子,郁景象是加满了油的引擎,全身心投入到画廊筹备中。
有了资金支持,装修进度快了很多,她亲自去各个艺术家的工作室挑选作品,和他们聊创作理念,甚至熬夜设计画廊的宣传册。
每一个细节,她都力求完美,因为她知道,这不仅是自己的梦想,更是对“z先生”信任的回报。
她几乎每周都会通过助理向“z先生”汇报进展,从墙面刷好第一遍漆,到第一幅画作运到画廊,事无巨细。
偶尔,她也会试探着问起“z先生”的身份,比如“您是不是也喜欢艺术?”“您是怎么看到我的策划案的?”,但每次都被助理用“z先生”不愿透露为由挡了回来。
郁景虽然好奇,但也尊重对方的决定,只是心里对这位神秘的“z先生”多了几分感激和敬佩。
周岐誉则通过助理的反馈,默默关注着画廊的一切。
他知道郁景为了挑选画作跑了多少个工作室,知道她因为宣传册的排版和设计师争论了多久,也知道她因为装修材料延迟到货急得吃不下饭。
每当郁景遇到困难,他都会第一时间让助理联系相关资源解决,装修材料是他托朋友从外地调运的,宣传渠道是他找媒体圈的熟人帮忙对接的。
他做这一切时,心里既甜蜜又酸涩,甜蜜的是能帮到她,酸涩的是这份帮助只能藏在“z先生”的面具下,连让她知道的资格都没有。
郁景常常在和周岐誉吃饭时提起“z先生”,语气里满是崇拜。
“你说这位z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啊?他好象什么都知道,每次我遇到问题,他都能提前帮我解决。”
周岐誉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装作漫不经心地说:“可能是位很有实力又心善的长辈吧,姐你运气真好。”
他不敢看郁景亮晶晶的眼睛,怕自己眼底的情绪会泄露。
画廊开业的日子越来越近,郁景也越来越忙。
周岐誉特意推掉了所有后续的工作安排,每天在家做好饭菜等着她回来,有时还会去画廊帮她整理画框、贴宣传海报。
他会在她累得靠在沙发上打盹时,轻轻给她盖上毯子。
会在她因为小事烦躁时,递上一杯温蜂蜜水。
会在她兴奋地分享画廊进展时,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附和。
有一次,郁景趴在桌子上改宣传文案,改着改着就睡着了。
周岐誉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散落的发丝贴在脸颊上,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伸手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
可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只是拿起旁边的毯子,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
他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她是姐姐,你是弟弟,只能这样。
画廊开业当天,场面比郁景预想的还要热闹。
邀请的艺术家、本地的收藏家、媒体记者挤满了展厅,大家对着墙上的画作赞不绝口,不少作品当场就被预定。
郁景穿着一身简约的白色连衣裙,忙着和来宾打招呼、介绍作品,脸上始终挂着璨烂的笑容。
周岐誉站在角落,看着被人群围绕的姐姐,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他为她开心,也为自己能以“弟弟”的身份陪在她身边而庆幸。
开业仪式结束后,郁景第一时间就给“z先生”的助理发了消息,附上现场的照片,激动地说:“画廊开业很成功,谢谢您,没有您就没有今天。”
助理很快回复:“z先生看到了,为您高兴。”
郁景看着屏幕,心里满是遗撼,她多希望能亲口对“z先生”说声谢谢,哪怕只是知道他的名字也好。
周岐誉走到她身边,递过来一杯温水:“姐,辛苦了,喝口水歇会儿。”
郁景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笑着说:“不辛苦,太开心了。对了,今天真的谢谢你,帮我忙前忙后的。”
“跟我还客气什么。”周岐誉挠了挠头,装作随意地转移话题,“刚才看有位收藏家对你的那幅《春日》很感兴趣,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呢。”
郁景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幅画是我最喜欢的,能被懂它的人喜欢就好。”
她兴奋地和周岐誉聊着画廊的未来规划,聊得眉飞色舞。
周岐誉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