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涯在去过擂鼓山后,其实也会去大理。
不过姚瑶终究是女子,还是个很漂亮的妙龄少女。陆天涯为了在李秋水那里避嫌,自是不好带着姚瑶孤男寡女上路。
虽然他本人对这种青涩少女并无兴趣,但不代表李秋水也能这么相信他。孤男寡女在一起,总难免有些瓜田李下之嫌。
而且陆天涯也分得清事情的轻重,姚瑶的事虽然对她本人来说很重要,但于他来说却是事不关己,无足轻重,他完全没必要为此而惹李秋水生疑。
尽管陆天涯也确实看重姚瑶的学武资质,甚至在得知姚瑶已经靠逍遥游掌法修炼出内力后,还有些动了真正收其为徒的念头。但随后再想想收徒有些麻烦,便暂时作罢了。
可就算如此,他也没必要为姚瑶而搭上李秋水的怀疑,那完全不值。孰轻孰重,他很清楚。
况且姚瑶虽漂亮,毕竟老段的种儿就没差的。母亲长得过于一般的,老段也看不上。
但对比已经恢复容貌的李秋水,那就完全没有可比性了。如果说姚瑶的青春靓丽像是祖儿级的话,那李秋水就是祖贤级的。
无论样貌、气质、身材、神韵、风情等,皆样样不及。
就算是秦红棉的姿色,也是不及恢复容貌的李秋水的。如果天龙世界也有武林第一美人之说的话,那必然当属李秋水无疑。
而且陆天涯去过中原之后,还会再去大理这件事,除了李秋水之外,也再无人知道。便是陆天涯具体去中原做什么,以及又到底去中原哪里,其他人也都不清楚,只知道他要孤身去中原一趟。
擂鼓山的具体所在,陆天涯在去年也早已向薛慕华问清楚了,知道是在洛阳的嵩县附近。
书中也曾提过,是在嵩县之南,屈原岗东北。那一片的所有山,都是属于伏牛山脉。擂鼓山所在,则是处于伏牛山脉的尧山中。
尧山在《山海经》中也被称为“大尧之山”,据说是尧帝的孙子刘累曾在此山立尧祠以祭先祖,故而得名尧山。
这刘累据说还是刘姓的始祖,而且因曾向豢龙氏董父学豢龙,为夏帝养龙有功,后被封为御龙氏。
擂鼓山正是尧山中的一座山峰,原本并无名,是苏星河后来迁居于此后命名的。
陆天涯既然已经知道具体的所在,便也不用向姚伯当这些秦家寨的人再作打听。
一路下山后,众人都暂时并作一路,往西南方向而行。
待出了黑鸦山脚下的这条峡谷后,陆天涯便先跟众人告辞,单独作一路,转向南行,要前往雁门关。
他要赶往擂鼓山的第一步,是要先到河南。而从云州赶往河南最短的道路,便是纵穿山西。待出了山西,渡过黄河后,即到河南。
姚伯当、秦红棉等人要前往关中,则是一路沿西南先至神武县,然后从神武县附近穿过属吕梁山脉的管涔山。
神武县此处,东北部为阴山山脉东南段的洪涛山,南部则为吕梁山脉北段的管涔山,属于两大山脉的交会相夹地段。
古书中称管涔山东承阴山余脉,南接吕梁云中,被称为是晋山之祖。因为这座山还是贯穿三晋大地的母亲河——汾河的发源地。
姚伯当等人在穿过管涔山后,再渡过黄河,即可至陕西境内。
陆天涯若是不赶时间的话,也可以跟姚伯当等人暂时同路。甚至一起穿过管涔山,然后沿黄河而行,也能抵达河南境内。
但黄河于秦晋两地交界的这一段,沿途却高山峻岭不少。陆天涯要真照这条路线走,一路大部分都要翻山跃岭,却会耽误不少时间。
而黄河这一段,因山势起伏,许多地方落差极大,水流湍急,也不适合行船,所以也借不了黄河水路之便。
今日已是二月初八,而二月只有二十九天。这样算下来,陆天涯要赶到擂鼓山,满打满算也就只剩二十天。
虽然他晚几天也并无大碍,毕竟他去年跟薛慕华约定的时间只是三月,并没说具体哪日,时间还算宽泛,但他却不想太过迟到。
这样一来,陆天涯为赶时间,便只能选择先过雁门关,然后纵穿山西而至河南的这条最短道路。
山西虽然被称作表里河山,山地、高原等地带也颇为不少,地形地貌十分复杂,但整体却是“两山夹一川”的形式。
东西两边分别为太行山脉与吕梁山脉,中间则是包夹的汾河河道谷地。山西的各大城镇,都是沿着汾河而分布的一连串盆地。
所以陆天涯只需沿着这串盆地上所分布的各大城镇而行,却也是一路坦途,皆有官道通行。
而且陆天涯这次也想体验回独自一人行走江湖的感觉,天涯漂泊,剑客独行,故而也不想与姚伯当等人同路。
倒是姚伯当这路人马,在赶到东湖县分别前,也都能与李秋水、卓不凡的这两路人马同行。
他们所走的这条路线,正是当初秦伯起所走过的,故而也会经过东湖县。
其实姚伯当等人真要跟陆天涯同路的话,也能选择先纵穿山西,再至陕西的路线。只不过秦伯起说是去关中,实际上去的乃是陕西的延州,眼下也是停灵在延州。若选择这么走的话,就有些绕路了。
所以陆天涯不跟所有人同行,独自作一路。
拜别众人后,陆天涯便纵马疾行。天空上两只海东青盘旋飞舞片刻,然后几声鹰唳过后,其中一只便随着陆天涯的方向而去。
这正是孙豹在完颜部所得到的那两只海东青战利品,这些时日他早已训熟。
训熟之后,孙豹便送了陆天涯一只。陆天涯稍作推拒,便也收下了,还给自己这只取了个名字,叫“寒空”。
是取自杜甫写鹰的一首诗句里,“万里寒空只一日,金眸玉爪不凡才”。
孙豹却是没什么文采,原本是给这两只海东青取名叫“大白”、“小白”。听了陆天涯取名的这句诗后,便把“大白”弃之不用,给自己的那只改名作了“玉爪”。
他送给陆天涯的这只,正是原本的小白,鹰龄更小一些,也更加年轻力壮。
陆天涯此次孤身南下,便也带上了这只“寒空”。海东青能够自行捕猎,不用他费心喂养。训熟之后,也不会随意乱飞,养起来十分省心省力。
除此之外,他还带上了自己的医药箱。本来他是不打算带,而是让李秋水先带回西夏的。
但李秋水则作主让他带上,以备他若遇到强敌,不小心受伤的话,可以自行医治。
以李秋水的眼光,自然看得出陆天涯医药箱里的那些手术工具,以及针线缝合,在治疗外伤上也别有奇效,不是只能用来做整形手术的。整形塑容,应该只是这些工具中很小的一个用途,是细分类。
除了医药箱外,李秋水还送了他一卷天蚕丝,一盒寒玉生肌膏,以及包括那只可解百毒的朱睛冰蟾,都一并收在他的药箱里。
甚至这一路上,李秋水还抽空用那匹天蚕丝布为陆天涯缝制了一件衣衫。不过陆天涯暂时舍不得穿,收在自己包裹里了。
眼下虽然才二月初,但这是古代历法中的农历二月,相当于公历的三、四月份。再加上又已远离了苦寒之地的东北,所以此时的燕云之地,已是一片初春景像,到处可见萌芽的绿意。
甚至眼下的时节,已是过惊蛰,近春分了。
陆天涯这一路纵马疾行,也是颇有些“春风得意马蹄疾”之感。行至傍晚,已赶到辽国的河阴县境内,当晚便在河阴县城下榻。
此地因位于桑干河以南而得名,属燕云十六州中的朔州管辖。后来的金国时期,因与郑州的河阴县重名,金廷将其更名为山阴县,一直沿用到后世。
陆天涯当晚在河阴县城休息一晚,第二日再赶半天路,便已至雁门关前。
此时的雁关门是宋朝防御辽国的最重要关卡,被称作是“天下九塞,雁门为首”。哪怕是当此宋辽澶渊之盟后的和平时期,也是一直派有重兵把守。
两国交界的边关,自然是严查奸细混入,关防很严,甚至许多时候关门都不开放。
以陆天涯眼下的身份,自然没能力轻易叫开关防,让雁门关守军为他大开方便之门。
他倒是知道郝家在雁门关里颇有不少关系,甚至雁门关守军中都有好几名郝家的弟子。这也是郝家的朔风镖局能够来往燕云,做两国边关押镖生意的关键。
但陆天涯虽然知道此节,而且他又对郝尚贤有过救命之恩,却也懒得套这种关系。直接绕关而行,从关城旁边的山岭中翻越了过去。
群山之中也是有些小路的,只是不适合大军通行。
姚伯当等人之所以不选择这条道路,也是因为他们的身份问题,有时通行雁门关不太方便,同样得借助郝家的关系。
但借助的次数多了,自然也不免会欠郝家人情。能够不欠人情,自然还是不欠为好。
山岭中虽然道路难行,但对陆天涯来说,自然不是问题。有时遇到骑马难以通行的,便下了马牵马步行。
他在秦家寨里,自然也同样换回了自己的座骑,那匹青花骢。
这青花骢原本是吐谷浑人在青海湖附近所培育的良种,那里也皆是高原地带,有不少山地,所以这青花骢也极擅行走山路,在山岭中通行并不成问题。
真遇到那种人马都不好过的地方,陆天涯便干脆人驮马,直接施展轻功纵身而过。凭他现在的力气,举起一匹马,自是轻而易举。
而有寒空在天空上探路,陆天涯也不会在山岭中轻易迷路。而且他在现代时也学过些基本的野外生存知识,知道如何分辨方向。
再说他都一路远去过长白山了,沿途自然也有跟孙豹等擅于追踪蹑迹的高手学到不少这古代的赶路知识与野外技能。
雁门关附近的山岭覆盖范围极广,山势也颇为险峻,是天然的险阻与屏障。雁门关所在,正是原本最易通行的一条谷道,历代还经过人工修葺与扩建。
若从雁门关谷道而行的话,半日时间,足以通过雁门关,进入后方的雁门县。
但陆天涯绕道从山岭中翻越,就不免既绕路,又难行了。哪怕他身具轻功,行到晚间,也仍没走出山岭的范围。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不好弃马独行,独自施展轻功。否则凭他现在的轻功造诣,当日要走出山岭,自然不是问题;
缓不救急,陆天涯也没那么着急。
当日没走出山岭,他便在山间寻了一处天然的山洞安歇,并指挥寒空去捕获了两只猎物。
待这只海东青打猎回来后,却是分别捉了一只山鸡与一只野兔。
陆天涯于一条溪水旁用匕首宰杀清洗后,把内脏都喂给寒空,他自己则生火烧烤,一个人倒也怡然自得。
待把烤鸡与烤兔都吃干净后,他清洗过后,暂无睡意,便解下马背上所负的琴囊,取出里面的一把七弦瑶琴,练习琴技。
这把琴却也是李秋水的,是从西夏出发时便一路带着的,既用于路上偶然的消遣弹奏,更主要则是用来教陆天涯音律与琴技。
他想学的逍遥四绝剑里的桑林剑法,乃是音剑合一的绝学。要想学会这门剑法,必须通晓音律,与精通琴技。
所以陆天涯跟着李秋水学琴,也是在为修炼这门剑法做准备。
如今几个月过去,他在音律与琴技方面也是颇有长进。虽然还称不上精通,却也是能完整连贯地弹奏几首琴曲了,也不至于在过程中走音、破音。
陆天涯虽然也有跟李秋水学了不少如《高山流水》、《阳春白雪》之类的传世名曲,但他主要是为了修炼桑林剑法而作准备,打基础,所以平时主要练的,还是那首据传是商朝王室专属乐舞的《桑林》。
真正的《桑林》,其实早就已经失传了。他现在所练的这首《桑林》是逍遥派祖师逍遥子依据传承下来的一些残谱,所重谱的曲。
陆天涯调了调琴弦后,凝神片刻,便即按弦弹奏了起来。
铮铮声鸣,在群山中远远传开。
山岭之中,一名年约十五、六岁的紫衫少女正举着火把,在山路间有些没头没脑的乱转。
她时而举头望望天,时而打着火把照照树,神色间颇有些焦急,不时还随脚乱踢地上的碎石杂草,显然是有些迷了道路,不辨方向。
此时忽闻远处有琴声传来,立即不禁双耳一动,闻声瞧去。待确认无疑正是有人在不远处弹琴后,当即面上一喜,连忙打着火把往琴声传来的方向纵掠而去。
她已是在这座山岭中迷了三天的道路了,而三天来却偏偏半个人也没遇到,连找个人问路都不能。
她自己虽也稍懂得一些辨认方向之法,但早就在山中转晕了。几次明明觉着认准了方向,但照着一直走,却还是偏偏走不出去。
现在终于发现了有人,自是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