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去年陆天涯去冲霄洞参加谭公谭婆葬礼,并在葬礼上见过薛慕华后,李秋水就对此有些担心。
毕竟薛慕华是无崖子的徒孙,也是很可能见过无崖子的。就算有可能没见过无崖子本人,也应该见过这位师祖的画像。
不过当陆天涯回来说起此事,李秋水在旁敲侧击探问过后,却发现薛慕华似乎并没有跟陆天涯说起他的样貌问题。反正陆天涯当时回来后,并无任何异常。
李秋水不知道薛慕华是真没见过无崖子本人,以及也没见过无崖子的画像,还是明明见过,却因为某些原因没跟陆天涯说。
但薛慕华没说,等陆天涯见到苏星河,以及函谷八友的其他七人后,人多口杂,却难保其他人不会说。
尤其关于她跟无崖子之间的真正关系,以及她跟无崖子之间还曾育有一女的事,李秋水直到如今,也都一直瞒着陆天涯。
只不过她却不知道,陆天涯对这些早已清楚。只是李秋水不提,他便也跟着装湖涂罢了。
他目前唯一尚不清楚的,也就是他跟无崖子长的很像这件事了。
李秋水当下犹豫了好一会儿后,心中怅然一叹,开口向陆天涯道:“有些事,为师却是还瞒着你。”
她终于决定,还是要把跟无崖子之间的真正关系告诉陆天涯。因为她不说,等陆天涯见到苏星河等人后,也肯定瞒不住。
与其让陆天涯从别人口中得知,还是不如她自己说的好。
陆天涯闻言心中一动,口上则笑道:“师父但说无妨,有些事你没说,很可能是还没到时机让我知道,怎么能叫瞒呢?”
“而且每个人都有些绝不能让外人知道的秘密,哪怕再是亲密的关系,也没必要事无巨细地非让对方知道。
“在我们海外大明国,律法中有一条叫‘隐私权’,意思是说,每个人都有对自已的隐私进行隐瞒,且不为他人所知的权利。若是有人蓄意侵犯,获取他人私密,并以此谋利,那还是犯法的事。”
“隐私权?”李秋水听罢,不禁惊讶道:“你们这海外的风俗,确实大异中土。不过这条律法仔细想来,却也合情合理。有些秘密,确实不宜让任何人知道,你能理解为师就好。”
陆天涯深情凝望着李秋水双眼,道:“所以师父若不想说,也没必要说,我不在乎你的过去,只在乎我们的将来。”
李秋水听罢他这话,不禁大为感动,又紧抱着他,主动送上香吻,随后在他耳边厮磨地呢喃道:“好徒儿,你可真好,再爱师父一次!”
说罢,一路亲吻地直往下而去。
“唔!”陆天涯本来确实有些有心无力了,但受到这种刺激后,男人怎么能说“不”,登时又龙精虎猛了起来。
又一番云雨之后,窗外已有些隐隐泛白。
李秋水满脸潮红地轻喘着倒在陆天涯怀里,道:“你既然要去见苏星河师徒,那这些事,我还是当跟你说说。否则的话,怕是他们也会有人多嘴。与其如此,还不如让我亲口来说。”
“师父这个‘亲口’,弟子可好生喜欢!”陆天涯嬉笑了句。
“说正事呢,你正经些!”李秋水稍一愣,便很快反应过来,忍不住面上一红地轻啐了一口,拍了他肩头一下。
“是,是,师父请说!”陆天涯收起笑容,正色道。
李秋水轻咳了一下,歪头避开他瞧来的眼神,道:“我跟你掌门师伯无崖子,曾经,曾经结为过夫妇。”
“啊?”陆天涯闻言,立即装出大声惊讶地道。
其实在李秋水之前开口说有些事还瞒着他时,他就已猜到李秋水要跟他说这个了。但“初闻”此事,他自然还是要装作惊讶。
李秋水等他稍微消化后,仍是不看他双眼地接着道:“后来我们之间闹了些误会,便就此分开了,如今已有几十年未见。他被丁春秋那个孽徒暗害后,我甚至连他是死是活都不清楚,也从未打听过。”
陆天涯道:“以掌门师伯的武功,应该还健在吧!很可能就是身受重伤,所以无力清理门户了。”
李秋水轻叹一声,没接他这句话,而是续着前话道:“我们不止曾结为夫妇,还曾育有一女。也正是因为这个女儿出生后,他才不知为何,忽然开始变得对我不理不睬,就此分开了。”
“没想到弟子原来还有位师姐,却不知师姐现下在何处?”陆天涯听罢,立即接道。
李秋水听陆天涯的语气里,似乎并未因得知此事而有任何情绪,这才抬头瞧向他,道:“我们分开之后,我便让女儿随了我姓,取名叫李青萝。我后来将她送回了苏州老家,让小妹代为抚养。”
“后来我听说她经小妹撮合,嫁给了我母亲家族,苏州王家的一个后生,家中殷富,非是江湖中人,她也不过多参与江湖之事,过的很不错。后来还听说,她也生了个女儿,取名叫王语嫣。”
“剩余的我就所知不多了,也没着人去仔细打听,知道她过的还好也就是了。你这次去中原,若有暇路过苏州,便不妨代为师去探望下你这师姐。”
“原来师姐也是在苏州,那跟慕容家算邻居了。”陆天涯又装作第一次听说后,随后自是立即答应。
其实便是李秋水不提,他也是一定要去曼陀山庄的,毕竟他还要去取琅環玉洞的所有武学秘笈。留给李青萝与王语嫣这母女两个练武废柴,简直是暴殄天物。
现在李秋水主动提了此事,那则正好,他也有更为合理的借口登门,不用到时再编。
李秋水道:“她不止跟慕容家是邻居,而且还跟慕容家也有姻亲关系。慕容博的妻子,正是她那个丈夫的姐姐。”
陆天涯道:“没想到师父跟慕容家,居然还是两重姻亲关系。”
“可能我家确实跟慕容家有点儿缘份吧!”李秋水随口说道,对此并不在意。
不过她随后却是看着陆天涯,认真问道:“你知道了我与你掌门师伯的事,没有心中不舒服吗?”
陆天涯道:“若说有,也还是有点儿的。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了,过往不可改变,再计较也没用,弟子只恨没能早生几十年。”
“既然无能为力,便还是看开些,放下。正如弟子刚才所说,我只在乎跟师父的将来。过去的,便让他过去吧!”
李秋水叹道:“师父也只恨没能早几十年遇见你!”
但随后又不禁想起无崖子,她跟无崖子也并非没有过比翼双飞,“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好时光。可惜并没能维持几年,自打女儿出生后,无崖子便不知为何开始对她逐渐冷淡,直到痴迷上那尊玉像。
她至今也想不明白,无崖子当年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开始对她变得冷落。所以她有时也不免因此而怨怪过李青萝的出生,认为假如没有生女儿,说不定便会跟无崖子一直幸福美满下去。
故而她也因此,对李青萝的亲情更淡。再加上李青萝的习武资质又差的出奇,她也更加喜欢不起来,便几十年都不闻不问。
不过她好在还算记着这个女儿,书中在临死之前,也曾跟虚竹提过一嘴。无崖子则自始至终,到死为止,都对这女儿没提半个字。
由此便也可推测,无崖子应该是对这个女儿更加嫌弃。
在陆天涯看来,这就相当于父母都是顶尖学府的大博士,高精尖人才,结果生下的孩子居然连大学都考不进去。
对比李青萝资质的话,则更差,很可能就是个初中辍学的精神小妹儿。还跟段正淳这个富二代早恋,然后被人搞大肚子后又被抛弃,无奈只能找个老实人接盘。
换位而想的话,要搁陆天涯有这种女儿,他也很想直接断接父女关系,只当没生过。
李青萝不但是武学废物加恋爱脑,人也很白痴。
坐拥“琅環玉洞”这种武学宝藏,每天都干些什么破事。
若易位而处的话,就算陆天涯本身资质寻常,练不成高明武艺,也能凭借琅環玉洞自行培养与招揽到许多高手。
若只以嫁给段正淳为目标的话,凭培养与招揽到的高手,直接硬抢也把段正淳抢过来了。
拿出在琅環玉洞看一个月武学秘笈这种条件,就算是慕容博与鸠摩智这种高手也愿意替她出手。
甚至于直接以琅環玉洞的藏书做嫁妆,就不信大理段氏能够忍下这种诱惑。
只能说明明有无数办法可以达成目的,李青萝却偏偏选了最绕最笨的那种。还费尽心机与辛苦地花十几年去培养什么“醉人蜂”,到头来只不过是场笑话。
绝顶聪明,又武学资质超凡的一对儿父母,结果却生下来的女儿不但是武学废物,还蠢笨如猪,搁谁谁也心寒。
只能说无崖子与李秋水都不喜欢这个女儿,是有原因的。
李秋水想起跟无崖子好了没几年的往事,再转头去看陆天涯,也不禁心中有些担忧,不知道这个心爱的徒儿又能喜欢她几年。
不过再想想陆天涯连她之前毁容时的样貌都能做到不嫌弃,应该还是与无崖子有很大不同的。
这么一想,她便又对陆天涯多了许多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