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了是乌延良后,陆天涯自是先命人去买口棺材,将乌延良好生收殓。
收殓时,陆天涯想了下,又命人把他昨晚埋下去的慕容博那截儿断臂给重新挖出来,一起放在乌延良的棺材中。
毕竟乌延良是死在慕容博手里,眼下虽然没能杀了慕容博,只是断去了其半截小臂,也可勉强算是替乌延良报仇。
他昨晚处理慕容博的这截儿断臂时,并不知道慕容博会把乌延良的尸体送回来,却是有些埋早了。若是早知道的话,他就多等等,不会多此一举了。
乌延良父母已故,也无妻儿,可谓无亲无故。再加上他们眼下又是尚在前往长白山上的途中,自是也不方便为乌延良大操大办地举办传统葬礼。
将乌延良收殓后,陆天涯便召集镖队里的所有人,为乌延良举办了一个简单的遗体告别仪式,一起向乌延良的棺椁行了一礼。
只是举办完告别仪式后,把乌延良埋到哪儿了,却也是个问题。
他昨晚并不知道乌延良的尸体会直接被慕容博给送回来,原本还打算要多给客栈掌柜留些银钱,让他帮忙留意,现在自是不必了。
但原本的那个方案,说等他们回程时,再把乌延良的棺椁给运回去,也就有些不合适了。之前他们是不能太过停留耽搁,属于没办法的办法,陆天涯便也只好如此。
虽然眼下已是九月底,不久便会进入寒冬。但他们去长白山一趟来回,少说也得一两个月,这还是顺利的情况下。若是不顺利的话,可能会耽搁更长时间。
所以这么长时间,哪怕天气寒冷,乌延良的尸体也仍可能腐坏。而且尸体既然这么快就“找”到了,也理应尽快入土为安。
但就这么随便在南京城外找块儿地方,把乌延良给葬了,似乎也有些草草了事。
最后想了一番,陆天涯想到个主意,去找李秋水商量道:“师父,这乌延良本是渤海国遗民,自幼在辽东长大。所谓落叶归根,既然我们本来就是去辽东,不如便把他的棺椁一并运回去,让其死后能够安葬在故土。不知师父以为如何?”
李秋水听罢,不禁有些惊讶地重新打量过他,不解地问道:“据我所知,你跟这乌延良好像并无深交吧?”
陆天涯点头道:“确实并无深交,不过他终归也是因我而死,所以弟子心中也不免有些愧意。
李秋水不禁摇头轻叹道:“你还是有些太心软了,左右不过是个寻常手下,死就死了。你现在这般对他,已经是厚葬了,何必还要大张旗鼓地一路运到辽东去?”
陆天涯道:“若咱们此行不是去辽东,弟子也就在左近随便寻处地方给葬了。但既然去辽东,却是正好顺路,也不费什么事,不过是多添辆马车罢了。”
话落后,又道:“若师父觉着不妥,不想带,那弟子也不坚持。”
李秋水瞧着他,略作沉吟地想了片刻后,点头道:“我倒也不介意带具棺材上路,没什么妥不妥的。你若非想让他落叶归根,那就带上吧,确实只是添辆马车的事。”
话落后,又颇带欣赏地瞧着他笑道:“而且仔细想想,你此举却是也正好能收买人心。连随便一个不重要的手下死了,你都这般大张旗鼓地为其安葬,让其落叶归根。其他人瞧在眼里,焉能不对你更加忠心效命?”
陆天涯闻言,则不禁略有些苦笑,他还真没这层意思。就是觉着乌延良是因为他而死的,所以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罢了,真没想要趁机收买人心。
但李秋水既然这般误会,他想了想后,却是也没解释。反而觉着李秋水能这样误会,会更有利于推动此事,帮他“收买人心”。
征得了李秋水同意后,陆天涯便出去向众人宣布了此事。果然众人听罢,在一阵儿议论纷纷后,看陆天涯的眼神又更加不一样了,许多人甚至不禁因此心生感动。
乌延良活着的时候,众人也没见陆天涯对其有什么特别亲善。而且乌延良武功也只是寻常,连内力都还没修炼出来。只是擅长射箭捕猎,与追踪蹑迹之事。
他武功只是一般,原本在一品堂自然也没得什么重用。若不是这次刚好要去辽东,乌延良对辽东与长白山很熟悉,凭他的武功,压根儿不可能入选。
但就是这么个不甚重要,武功也一般的寻常属下,陆天涯却在其死后,仍然这般大张旗鼓地为其安葬。而其还不远千里地要将其运回辽东故乡安葬,让其落叶归根。
混江湖的大多是烂命一条,许多人对生死之事也不那么在意,甚至好多人都有“死无葬身之地”的觉悟。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真的全不在乎,只不过浪迹江湖,大多都是孤身一人,无亲无故。所以真有哪日不幸被人杀了,根本就无人替他们收殓尸骨,便只能是落个死无葬身之地。
好一点儿的,也不过是可能会被人丢到某地的乱葬岗。但仍是连个坟头、碑名也无,甚至还有可能被野狗啃食、乌鸦啄食,总之都是下场凄惨。
哪怕他们现在都投靠了一品堂,也算是有组织了。但将来在为一品堂效力过程中被人所杀的话,也未必就能落得个好下场。被人好生收殓,入土为安。
为一品堂效力而死的一些前辈经历,他们又不是没见过,或者没听过。有时情况允许的话,上面说不定还会好心派人给死去的收尸。
但大多数时候,却也是死哪儿丢哪儿,根本懒得理会。死了的武功好手,对一品堂来说,那就已经是全无价值了,何必还浪费心思。
但今日在见过了乌延良的待遇后,众人便都知道,日后若是为陆天涯效力而死,便绝不会也落个死无葬身之地。
他连随便一个乌延良都能这般郑重对待,更别说他们大部分人的武功都比乌延良更高,更能发挥许多重要作用了。此事过后,众人果然对陆天涯更加忠心效死,也成了他日后掌握一品堂的班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