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大人,您看到了吧。皇女殿下那边已经开始着手去做了,我看洛林大臣那边有点措手不及啊。”
贝仑海姆宰相那边,内政大臣塔伦正一脸笑意地汇报着。
在房间里,农林、文化大臣也在参与。
盘踞枢密院十几年的小团体,在这里展开讨论。
“哼,长期高额贷款变成了低额借款,换做是你会高兴吗?即便是现在我们两方都在推动旧工业区的大项目落地,就业率将重新回归,皇女殿下那边想着的仍旧是给平民减负,立场可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坚定!”
农林大臣库尔特皮笑肉不笑地讲道,他又想到了那个李维那个小子。
“我们这儿,也有点亏吧!”
内政大臣塔伦无奈讲着,光去看那头措手不及,但首先是他们这边给出的房屋修补方案。
打个比方,如果如塔伦设计一般,那就是经市政厅立项,中央政府办公厅审批,他们选定的企业入场,中间环节可以存在大量虚报、挪用资金和指定供应商的老三样。
但现在这一环,由于皇女殿下的补充,成了个蝇头小利,他们也没有兴趣再去插手。
而洛林大臣不支持他们的想法吗?
相反不说话就是已经在表示十分支持了。
因为以贷款形式借给平民修房子,在“旧工业区将重新开发”的这个大背景下,马上就能给平民背上了来自帝国国家银行的贷款,这是一笔存在长期效益的事情。。
若复盖旧工业区1万户家庭,总利息收益可达4500奥姆。。
而这还是假设,是按照理想的情况来讲的,但实际层面上,这其中所产生的差额会比他们在纸上写的假设还要让人肉疼。
这不是少赚一笔的问题,是对确定性收益的主动放弃。
“大头还是在后续的财政补贴,以及政策上的支持,要看有多少有社会责任心的企业能够入场。”
贝仑海姆宰相并不在意房屋修补这件事上面的损失。
死对头洛林大臣那边不是傻子,新登台的皇女殿下那边更不是蠢人。
在他看来,在应对旧工业区重新开发的重要事项上,皇女殿下已经在其幕僚的帮助下,成功进行了一次亮剑,将立场表明了。
于是,贝仑海姆宰相意味深长地看向屋内的三人:“这并非是坏事。相反,希尔薇娅殿下那边的表现,不正是说明,好好办事就没有问题吗?殿下有象上次救济金方案一样,直接否决你吗?”
“————宰相大人,您说得确实不错。这次房屋修补之事,殿下虽然拿出来讲,但我记得很清楚,开头还是夸奖了我一点。”
当初这件事的讨论氛围还是很友好的,希尔薇娅在李维的提醒并未弄出什么火药味。
只是在确定了内政大臣塔伦出发点是好的后,便开始做修订,而不是抓着这点小辫子攻击。
农林大臣库尔特也点了点头:“皇女殿下的幕僚不简单,那个小子对我们很了解。而对他来讲,我们——并不是最重要的!”
他这么讲,大伙几可能会不满,但在李维那边吃过亏的库尔特,已经无法将这个年轻人当做是简单的后浪来看待。
文化大臣格奥尔格闻言,象是见到鬼一般似的看向农林大臣库尔特。
这评价有点太高了,他可是还记得前不久的时候,李维是怎么把库尔特搞破防的。
现在库尔特居然还能忍着脾气给出中肯评价?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别这样说吧,洛林家的女儿可还在皇女殿下身边。”
内政大臣塔伦明白库尔特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想要说不要将皇女殿下那边绑定上洛林大臣。
但可露丽是皇女殿下关系好的跟班,这是事实。
库尔特冷哼道:“即便洛林家的千金在,但那边立场依旧维持住了也是事实。”
相较于可露丽,即便加之皇女殿下希尔薇娅,库尔特心中认定的仍旧是那边的主心骨是李维·图南这个人。
名义是幕僚,可实际上做的事情完全是决策者位置。
并且真要论他对宰相派这边的攻击力有多强,实际是要看事件本身的性质。
“查军需贪腐,促成了斯特莱被收归皇室直属进行重组改制,并以此为起点,扩大到整个旧工业区。救济金工程,来年的农业补贴,房屋修补工程,前两个涉及根本,所以他会咬死你!房屋修补,他又不让把钱拿出去放贷了吗?”
房屋修补,说难听的,就是把分赃的数额强行给你降低了。
“我敢说,你现在去给那小子推荐能买到便宜建材的厂家,他根本不会管你跟那些厂家什么关系,直接给你通过了。”
听着库尔特这不客气的话,塔伦和格奥尔格已经分不清这家伙到底恨不恨李维那小子了。
只看这位被李维整破防过的库尔特,一副已经将那小子了解透的模样,当初一起被李维怼过的两人表情逐渐微妙。
“库尔特卿说得不错,我们应当给予相应的尊重。”
贝仑海姆很认可库尔特的分析。
同时又对塔伦和格奥尔格补充道:“冬季救济金工程,我看你们二位还是要让下面的人配合着去办好。”
塔伦闻言尤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格奥尔格则是疑虑很多,过了好一会几才在贝仑海姆宰相的注视下点头。
“重心要放在对旧工业区的重新开发上,以及后续的财政投入、政策扶持,招商引资的事情更是重中之重。为重塑旧工业区的辉煌,我等都要勉力。”
他再次为之后的事情定下了基调。
之后塔伦就要离开去安排,格奥尔格也跟了上去。
“塔伦卿啊————你可见过那些曾辉煌的古典戏剧?当剧作家才思枯竭时,纵使舞台布景依旧华美,台词却渐失锋芒,情节也难逃窠臼————好似一轴褪色的名画,纵有金框装裱,笔触间的灵气终究随风散了。”
在路上,文化大臣格奥尔格冷不丁地说了句。
塔伦吓了一跳,赶紧骂道:“你脑袋烧坏了是吧?”
这明摆着就是在说宰相贝仑海姆老了。
“我只是感慨,在帝国这台永恒剧目里,总有人该在掌声最热烈时躬身退场。若强留聚光灯下————呵,怕是连昔日最忠实的观众,也要为那力不从心的演出暗叹唏嘘了。”
塔伦听出了他言语中深处的不满。
宰相大人的退让,似乎在这个家伙看来,不符合整个派系的利益。
其主张配合冬季救济金工程做好,更大概率还是在对戴维的事情做补救。
“塔伦卿,您看看我们这座看似繁茂的花园。贝仑海姆大人虽如古树参天,可树荫之下,可曾有一株能真正接替主干、荫蔽众生的新苗?当古树终究倾倒,我们这些攀附其上的藤蔓,又能指望谁来撑起一片天呢?”
文化大臣一边说着,一边摇头。
他是有不满,但更多的还是感叹后继无人。
因为他们已经失去太多了,就说最近最大的损失还是因为斯特莱公司隐藏的事情不得不割肉!
同时格奥尔格也清楚,现在宰相大人的重要性依旧不减。
内政大臣塔伦与文化大臣格奥尔格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铺着厚地毯的走廊尽头。
厚重的橡木门关上,将枢密院午后的喧嚣隔绝在外。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贝仑海姆宰相一人。
壁炉里的火焰已经低伏,雪松木炭的馀烬散发着最后一点暖意,却驱不散房间里弥漫的忧愁。
贝仑海姆缓缓渡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帝国的最高行政区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沉默,忧虑,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思绪。
想起军需贪腐案之前、之后的一桩桩事情,以及现在变幻的局势,这位宰相也只能叹道:“还有机会吗?”
作为脚下大船的掌舵者,叹服现在的年轻人真厉害的同时,又痛恨为什么当初没把儿子射墙上。
未来他看不清了————
贝仑海姆也不知能否再继续压住下面人那仍旧在日益膨胀的欲望。
要做的事情很多,最重要的是一”不能让洛林将便宜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