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昀紧紧抓着王言的手，将脸深深埋在他那身刺目的、属于柳姬的红色嫁衣肩头，压抑的呜咽声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浸湿着华贵的锦缎，晕开一片片深色的痕迹。她不管不顾，只想在这最后的时刻，汲取他身上的气息，感受他真实的体温，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一点什么，对抗那即将到来的、彻底的失去。
王言被她抱得有些紧，那身繁复沉重的嫁衣也让他行动不便。
但他没有挣扎，只是顺从地站着，任由书昀发泄。
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剧烈颤抖和心口那几乎要撞破胸膛的狂跳，那份浓烈的悲伤如同实质般包裹着他，让他有些无措。
“书昀小姐……”
“没关系的……你想这样抱着……就抱着吧。”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轻轻补充道：“因为是书昀小姐……所以可以哦。”
这句简单的话，她哭得更凶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样……这样轻易地就……让我无法放手……
“要睡觉了，书昀小姐。”
“今晚可以抱着我睡哦，不用像以前一样帮我保养武器了。”
王言有些困了，轻轻拍了拍书昀的背。
他能感觉到书昀的手指还在在他嫁衣繁复的刺绣和光滑的锦缎上反复摸索。
书昀闻言，身体微微一僵，缓缓抬起头。她眼中的泪水还未干透，但那份浓烈的悲伤似乎被短暂的驱散了，抱着?
抱着！
可以抱着圣男大人睡诶，可以抱着一身华贵嫁衣的圣男大人睡觉诶。
不是以前那样只能被埋在被子里成为一个保养工具。
而是和圣男大人一起睡觉在一个枕头上。
虽然天天睡在圣男大人的肚子上…也…
但是果然还是睡在枕头上搂着圣男大人更好。
而且还是这身
这身嫁衣，是她梦寐以求却永远无法触及的幻影。
她梦想着能堂堂正正地穿着这样的凤冠霞帔，嫁给她的柳姬姐姐。
可是……世俗的成见如同无法逾越的天堑，即使是柳姬，也无法顶着举国上下的反对、满朝文武的质疑，光明正大地迎娶一个女人。
柳朝需要诞生一位未来的皇女来稳定人心，这是冰冷的现实。
想到这里，书昀眼中的光芒再次暗淡下去，如同被乌云遮蔽的星辰。
这嫁衣……真好看啊……
书昀的目光痴痴地流连在那金线绣成的凤凰、璀璨的宝石上，仿佛被摄去了心魂。
她分不清自己是被这象征着无上尊荣的华服所吸引，还是被穿着这身华服、此刻显得格外圣洁又脆弱的王言所蛊惑。
“书昀小姐……果然很喜欢啊”王言似乎感觉到了她目光的灼热，他歪了歪头。
“可以哦。”
“嗯？”书昀一时没反应过来。
“可以给书昀小姐穿哦，比起怀抱着穿着这身嫁衣的我，书昀小姐还是更想亲自穿上对吧。”
王言的声音平静而自然，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给……给我穿？”
书昀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猛地后退一步，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一丝隐秘的狂喜而拔高，“圣男大人不要说笑了！这……这可是君后的嫁衣！是陛下亲赐的！是……是……”
她语无伦次，用手背飞快地抹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请圣男大人不要陷我于不义之地！”
书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板起脸，语气变得严肃而疏离，仿佛对王言这个“荒谬”的提议毫无兴趣。
快劝我啊！快再坚持一下！说没关系，就穿一下。
书昀的心在疯狂呐喊，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无比期待王言的下一句话能给她一个“台阶”，一个“不得不从”的理由。
“哦，好吧。”
王言抬起自己仍旧被紧紧束缚的双手，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头，“看来是我猜错了。”
他的声音带着点小失落，“那好吧，书昀小姐。是我唐突了。”
书昀：“……”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脸上的严肃表情瞬间凝固，眼里那点强装的不屑迅速被巨大的不甘和懊悔取代！
这……怎么会这样！
他……他就不再多劝一句吗？
巨大的失落感如同冰水浇头，让她刚刚压下去的酸涩又涌了上来。
装什么清高！这下好了！
被圣男大人误会我一点都不喜欢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