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屏风后面换衣裳的卓承平咬牙切齿:“不知何人给我下了药,安排好几个风尘女子欲要与我共度春宵。”
“幸好屋子里有窗,我想着自己会泅水就跳下花船了。”
换好衣裳的卓承平走了出来。
顾如砺指了指他:“那你怎么这么狼狈?”
要不是有他和怀瑜在,卓承平还能不能顺利上来都是个事。
“我跳湖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下脑袋。”
你这运气可真是名不虚传啊,这时候还给你来一击。
“我猜下药的是同考的秀才。”
“敬和是最有角逐解元的一员,基本上大家都知道他板上钉钉能考上,乡试还没放榜,
若此次敬和在花船上一夜御几女,到时候有心之人传出去,闹大了,惹怒了主考官,说不定上榜无望。”
陈有志的猜测,顾如砺和卓承平觉得有可能。
毕竟卓承平往日与人交好,几乎没什么仇人,能对他下手的,要么是几个角逐解元的才子,要么就是嫉妒之心极重的小人。
且这人大概率也是今年的考生。
“敬和兄,你可有怀疑之人?”
顾如砺和陈有志看向卓承平。
“没,我今日喝了好些个娘子递过来的酒。”
顾如砺和陈有志只能叹气了,这也不好查,花船上的人太多了。
“怕是只能让那背后之人逃了。”顾如砺面色不是很好。
他们是好友,好友被算计差点死在湖中,作为朋友当然生气。
岂料一向很温和的卓承平冷笑一声:“呵,算计了我,还想就这么轻易了结,不可能。”
顾如砺和陈有志惊讶地看着他,这会儿的卓承平气势很不一般。
“敬和兄,其实你是另有身份的世家公子吧?”
陈有志拍了下顾如砺的肩膀:“不不不,按照你的话本子套路,敬和兄应该是国公世子,或者小侯爷。”
几人同住一个斋舍多年,顾如砺写话本子的事,瞒不了卓承平和周言谨。
“也有可能是皇子。”
“我就说,这几年,连远在别府的慎之兄都回家几趟,敬和兄却过年过节都在府学,原来是京城太远了。”
陈有志大掌一拍,觉得他们可能猜对了。
“敬和兄,苟富贵,勿相忘。”
顾如砺和陈有志一脸谄媚,一左一右地拉住卓承平。
眼见两人越说越离谱,卓承平嘴角一抽:“让你们失望了,都不是,我不回家,是因为路途遥远,且每次出远门都会出意外。”
顾如砺:“好离奇的理由。”
陈有志:“我竟然觉得这是真相。”
毕竟卓承平的运气,确实是过于衰了,有时候同斋舍的几人都忍不住让他去寺庙拜拜。
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卓承平这人,是有点玄。
“可是,卓兄,你不是万安府人士吗?”
“是也,竟是没被卓兄邀至家中过,看来我们关系还是有些生分了。”
顾如砺和陈有志一唱一和,卓承平支支吾吾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有人推门而入,见到活生生的卓承平,周言谨松了口气。
卓承平也同时松了口气,顾如砺和陈有志挤眉弄眼。
“敬和,你没事吧?”
“无事。”
卓承平喝了药,被大夫赶出医馆,四人往府学走去。
一路上,卓承平都不敢看顾如砺两人的眼神。
两人不过是打趣卓承平,也不是故意打探别人的私事。
到了岔路口,顾如砺和陈有志和两人道别。
“如砺,怀瑜,我,”卓承平面露难色。
顾如砺和陈有志同时摆手,“先前是跟你开玩笑的,不管你是何身份,都是我们的挚友。”
卓承平心中感动,开口解释道:
“我确是万安府人士,只不过家中已经不在这谋生,我刚刚并未骗你们,现如今,家中确实离万安府颇远。”
原来如此,时辰不早了,顾如砺两人并未深究,几人互相道别家去。
经过这件事,只要有人约四人去游玩会友,他们一致拒绝。
同时,不时有参加秋闱的考生出事,因此,顾如砺和陈有志也不知道,卓承平到底有没有报复回去。
时间眨眼过去,九月初。
考院内,主考官和阅卷官面露疲色。
“黄大人,乡试一千一百三十份卷子全部阅完。”
黄侍郎看着案上的卷子,“等本官全部检查完再定名次。”
下面的官员闻言有些意外,一千多份卷子,若全部看完,怕是秋闱放榜之日又要延后。
黄侍郎看了一份卷子,不过几息又换了一份。
一个考生的文采,不用把三场考试的卷子全部仔细看完,只须大致一看,知道没有徇私舞弊便可。
“呵,都是软骨头,胡人都打到门上了。”
黄侍郎放下卷子,继续看下一份,片刻后,再次冷笑。
“呵,打,拿什么打。”
“修堤劳民伤财,岂是这么容易的?”
黄侍郎看了几份卷子,就知道为何这些卷子被阅卷官压下去,榜上无名了。
如此之人,若是高中,也只会是大虞的蠹(du)虫罢了。
虽然不到一炷香就过了十来人的卷子,但黄侍郎却还是一一看了起来。
“恩?这倒是也可,虽中庸些,但言之有物。”
九月初八,拆号定榜发榜。
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榜单出现,由副考官携榜单到照壁前宣召。
天还没亮,顾老头和陈管事就站在照壁前占着位置。
“顾老爷,你说你,家里住不下怎么不来老爷的院子住,想来老爷知道是您,定然是极欢迎的。”
一开始陈管事极力邀顾老头去胡家的院子,但顾老头说要在住处照顾儿子,陈管事就没再劝说了。
这些年,陈管事是知道顾老头对顾公子有多上心的。
“胡家的院子离家里有些远,我想在家里照顾曾外孙。”
最重要的是,儿子每日回家中吃饭的时候,他能多看看儿子。
这些年他越发老了,儿子在万安府求学一待就是六年,他和老婆子也不知道还能多看儿子几眼。
“这次顾公子和陈公子一定高中。”
“呵呵,希望吧。”
两人说着话,但一直到日头上来,照壁前还是没官员前来。
“不是说今日发榜吗?怎么还没来?”顾老头有些焦躁地踱步。
陈管事刚要回他,突然几道声音响起。
“来了来了。”
为首的官员手持众位考生心焦的榜单。
“哎,让你们早点了,这会儿都挤不进去了。”卓承平被人挤了出来,无力道。
顾如砺几人同样也是,根本挤不进去。
“无事,榜单已出,结果如何,等会儿就揭晓。”周言谨出声安慰几人。
顾如砺往里面看了看,就见老爹和陈管事两个老头子站在照壁前,被后面的人推搡着,要不是前面的衙役用水火棍拦着,怕是被挤到照壁上了。
见顾如砺看着前方,陈有志看了过去:“阿爷和陈管事也在哈。”
“晋元二十七年乡试第一名是,”官员眼神在乌泱泱的人群中巡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