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钱氏集团顶层会议室里，只有中央空调发出的微弱嗡鸣声。
就在几分钟前，这里还是龙城金融界的心脏跳动着数千亿的资金流。
而现在，它成了一座坟墓。
大屏幕上，原本红绿交错的k线图已经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硕大的、鲜红的“0”。
那是钱氏集团的市值。
也是钱德海这辈子，所有的心血。
“啪嗒。”
钱德海手里的镀金钢笔掉在地上，摔得笔尖分叉。
他那张平日里保养得极好的脸，此刻像是一张揉皱了的老旧报纸。
灰败，没有一丝生气。
“没了…”
他嘴唇哆嗦着，像是得了失语症一样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
“全没了…”
“五十年…我攒了五十年的家底啊！”
“董事长…”
旁边的财务总监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嗓子哑得厉害。
“刚才银行那边打电话来，说…说要查封大楼。”
“让我们在一个小时内…搬出去。”
“搬出去？”
钱德海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出一团回光返照般的怒火。
“这是我的楼！这是钱家的地盘！”
“谁敢赶我走？！”
“我是钱德海！我是龙城的财神爷！”
他发疯似的抓起桌上的电话，手指颤抖着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京城的一位大人物。
“嘟——嘟——”
电话通了。
“喂？老领导！是我啊，小钱！”
钱德海像是抓住了浮木的溺水者，声音急切得变了调。
“有人在搞我！有人在恶意做空钱家！”
“您一定要帮帮我！只要您开口，银行那边肯定…”
“嘟嘟…嘟”
电话那头甚至没有说一个字。
直接挂断了。
紧接着再拨过去，已经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钱德海僵住了。
手机从手里滑落，重重地砸在红木桌面上。
屏幕碎裂，就像他此刻的心。
“哈哈哈哈哈…”
突然，会议室的音响里传来了“影子”那标志性的、欠揍的笑声。
“老狐狸，别费劲了。”
“你的那些关系网，早在十分钟前就已经收到了我们要动你的消息。”
“你觉得现在这种时候，还有谁敢沾你这一身腥？”
“是你…”
钱德海死死盯着音响，眼角甚至渗出了血泪。
“林渊…你做得好绝！”
“你不仅断了我的财路，还要断了我的活路！”
“绝？”
我的声音，紧跟着从音响里传出。
冰冷淡漠，带着一种审判者的威严。
“钱德海当你和你儿子利用离岸公司洗钱，逼得那些小企业主家破人亡的时候你想过‘绝’吗？”
“当你配合赵家把那些无辜的人送进实验室的时候，你想过‘绝’吗？”
“我…”
钱德海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恐惧。
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终于彻底击垮了他。
“现在，好好看看你的‘江山’吧。”
我淡淡地说道。
“这是你最后一眼了。”
会议室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这一次进来的不是经侦，而是全副武装的特警。
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对准了屋子里的每一个人。
“钱德海！”
领队的警官冷着脸，手里拿着一张拘捕令。
“你涉嫌洗钱、非法集资、买凶杀人等多项重罪。”
“现在，你被捕了！”
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锁住了那双曾经在龙城翻云覆雨的手。
钱德海没有反抗。
他的精气神，在这一刻被彻底抽干了。
他像一滩烂泥一样，被两个特警架了起来。
路过那扇巨大的落地窗时。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外。
龙城的夜景依旧璀璨霓虹灯闪烁，车水马龙。
这座城市依然繁华。
但这一切，再也与他无关了。
“带走！”
随着警笛声呼啸远去。
钱氏集团大楼顶端的那个巨大的“钱”字招牌，突然闪烁了几下。
然后，“砰”的一声。
灯灭了。
一个时代，结束了。
万米高空。
我关掉了监控画面，将被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呼…”
长出了一口气。
心里那股压抑了许久的郁气，终于散去了一半。
“老大，太解气了！”
影子在耳麦里兴奋地大叫。
“你是没看到，钱家那帮亲戚在楼下哭得那个惨啊！”
“平时一个个鼻孔朝天，现在为了抢几块名表差点打起来！”
“这就是所谓的豪门？我呸！”
“树倒猢狲散，恒古不变的道理。”
我放下酒杯，神色平静。
“钱家完了，赵家废了王家没了。”
“现在…”
我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能穿透云层直刺地面。
“只剩下最后那个老不死的了。”
“李泽天。”
陈默站在我身后，声音沉稳但身上的杀气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老板，根据无人机的侦查。”
“李家庄园现在的防御等级，堪比军事基地。”
“方圆五公里内，全是暗哨和雷区。”
“而且…”
他顿了顿，脸色有些凝重。
“那个‘千面’组织虽然跑了首领，但剩下的精英杀手全都汇聚到了李家。”
“再加上李泽天这几年养的私兵。”
“硬攻的话，伤亡会很大。”
“硬攻？”
我转过身，看着陈默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谁说我要硬攻了？”
“李泽天不是喜欢玩炸药吗？”
“不是想跟我同归于尽吗？”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遥控器。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用来控制儿童玩具车的遥控器。
但在我手里，它却仿佛重若千钧。
“影子。”
“在！”
“李家庄园地下的天然气管道图，你弄到了吗？”
“嘿嘿，老大早就准备好了！”
影子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坏劲儿。
“不仅弄到了，我还顺手黑进了市政的供气系统。”
“只要您一声令下。”
“我就能把那里的气压，调高十倍！”
“很好。”
我把玩着手里的遥控器，眼神冰冷如刀。
“李泽天想把自己变成个刺猬，缩在壳里不出来。”
“那我们就…”
“把他变成一只烤王八。”
“陈默。”
“在！”
“通知‘复仇者’全员。”
“不用冲进去送死。”
“只需要守住庄园的各个出口。”
“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来。”
“是！”
陈默领命而去。
机舱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看到了李家庄园即将冲天而起的火光。
李泽天。
你害我家破人亡。
你吸我妹妹的血。
你让我母亲变成了怪物。
这笔账。
今晚，咱们一次性算清楚。
“嗡——”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我拿起来一看。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但我知道是谁。
接通电话。
那头传来了一个极其虚弱，却又充满了怨毒的苍老声音。
“林渊…”
“你赢了…”
“钱德海进去了，我成了孤家寡人。”
“但是你别得意…”
“我在地狱里…”
“给你留了位置。”
是李泽天。
他在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我笑了。
笑得无比轻蔑。
“李老狗。”
“地狱那种地方，太挤了。”
“你一个人去就够了。”
“至于我…”
我看着前方即将破晓的天际线，轻声说道。
“我还要留在这个人间。”
“好好看看…”
“没有你们的空气，是有多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