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空地中，此刻有两个家伙蹲在那儿，脑袋几乎凑到一起，双方眼中此刻，都露出一副得手后“你懂的~”狡黠笑意。
而耳鼠也是没想到，眼前这个家伙，竟然和自己是……一路货色！
此刻，耳鼠已经没了最初被抓住时的惊惶，眼睛转得飞快，透着精明。
他搓了搓手，从怀里摸出那面古老罗盘，放在两人中间的地面上。
“喏，这个，”耳鼠压低声音，像是怕被人听了去。
“从那冤大头身上顺来的，是个好物件，你路子挺野，要去的地方邪乎，拿着说不定能省点事儿。”
他尽量让语气显得随意，像在分享一件不太值钱但或许有用的小玩意儿，但眼神却偷偷瞄着渊的反应。
渊没说话，目光在那罗盘上停了一瞬，点了点头，伸手拿过来，随即收起。
他动作干脆，没半点客套。
耳鼠见状，又指了指地上的“玄煞凝魂草”。
这次他动作慢了点，将宝药拿起，手指在那冰蓝带煞的叶子上流连了一下，才有些不舍的放下。
“这个……可是好东西，百年的玄煞凝魂草，搁外边能让那些卡在圣境的家伙打破头。”
“那蠢货靠着这罗盘找到，结果便宜了咱们。”他咂咂嘴，语气里带着干成一大票的得意，但放下后，手却没完全收回去。
渊瞥了一眼那株宝药，又瞥了一眼耳鼠，扯了扯嘴角。
“东西不错。”他淡淡道。
就在耳鼠心脏提起来的瞬间，渊接着道，“不过对我没用。品级也差了点儿。你自个儿留着吧，以后冲击瓶颈时，或许能当个敲门砖。”
“啊？真、真给我了？”耳鼠一愣，随即大喜，一把将宝草捞回怀里紧紧抱住，脸上笑开了花。
“嘿嘿，那我可不客气了！够意思！”他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冷冰冰、下手又狠的主儿，出手居然这么大方。
这株草的价值，可比他之前辛苦大半年的，加起来都高！
他正美滋滋地盘算着，忽然感觉气氛有点不对。
一抬头，正好对上渊的眼睛。
“东西……都在这儿了？”渊问，语气没什么变化，但蹲着的姿势调整了一下，影子笼罩过来。
耳鼠心里“咯噔”一下，怀里抱着宝草，眼珠子下意识往旁边飘了飘，干笑一声：“呵、呵呵，那什么……这不都在这儿了嘛。罗盘，宝草，齐活了！”
“我是说，”渊身体往前倾了倾，两人蹲着的距离更近，他声音压得更低。
“剩下的‘干货’呢？一个敢来荒海边上晃荡的人，兜里就揣个盘子？糊弄谁呢。”渊一把将耳鼠提起，拎着耳朵晃来晃去。
耳鼠后背的汗毛瞬间立起。
他知道，可能会瞒不过，但没想到对方点的这么直接。
他脸上笑容僵住，眼眨了眨，迅速换上一种“哎呀你看我这记性”的懊恼表情。
他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
“哦哦哦！你看我这脑子！”他讪笑着，动作麻利，从腰侧的暗袋里，掏出一个用料讲究的云纹储物袋，正是王昊的那个。
“光顾着高兴，把这茬给忘了！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他把储物袋放到地上，推了过去，一脸“我真不是想独吞”的无辜。
渊拿起储物袋，神识探入，迅速扫了一遍。
只见里面灵石成堆，丹药玉盒不少，各类灵材、法器、玉简琳琅满目，还有几件带着荒海气息的古怪玩意儿。
确实身家丰厚。
渊没多废话，开始分拣……
耳鼠只能在那眼睁睁看着，渊在里面挑挑拣拣。
渊先挑走了那几块气息最古老晦涩的骨片，又拿了一份关于荒海边缘区域，常见危险与罕见灵物记载的玉简，接着又取了几样能抵御特定瘴气的宝具，最后……拿走了大约三成灵石，都是品质最好的部分。
剩下的，他看都没怎么看，连同储物袋一起，又推回给了眼巴巴瞅着的耳鼠。
“这些归你。”
耳鼠一把抓过储物袋，往里一探，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这位爷……
简直太讲究了！
拿走的都是些“偏门货”或者市面上不太值钱的东西，真正硬通货，什么丹药、法器、大部分灵石和灵材，都留给了他！
这可比他单干十票都赚！
“够意思！太够意思了！”耳鼠这下是真服气，脸上笑出了褶子，把储物袋和宝草都小心翼翼收好，冲着渊竖起大拇指。
“以后在这片儿有啥要打听的，或者需要个眼睛耳朵，尽管招呼！爷……咳咳……
“我别的不行，消息和路子，还是有点的！”
他这话说得真心实意不少。
实力强，眼界高，还不吃独食，这种搭子，哪儿找去？
渊站起身，拍了拍衣袍，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淡。
“走，下一家……”
“就等你这句话了！”耳鼠压着嗓子。
他没有再多问，跟这人混，有肉吃，主要是……风险可控！
……
自那以后，就在荒海外围，便多了这样一对组合。
他们并不深入那些公认极度危险，可能盘踞着太古大凶或布满绝杀禁制的险地，而是游走在边界。
他们的目标，往往是那些前来此地冒险，寻找机缘或磨砺自身的修士，尤其是那些看起来有些身家，又或多或少落了单的“肥羊”。
通常是，耳鼠凭借其种族天赋和多年在此地厮混的经验，先一步锁定目标，并摸清目标的大致实力，戒备程度以及可能携带的“油水”。
而渊，则根据目标的强弱，决定是悄然潜入，伺机而动，还是……需要硬刚。
这些天，二人屡次得手。
有刚刚从某处古遗迹裂缝中，侥幸挖出几块罕见“晶石”的独行圣者，正准备返回临时洞府，却在半路发现，自己贴身的储物锦囊不翼而飞，连带着里面所有的收获和多年积蓄。
也有道统围杀罕见古兽，眼看就要得手，在关键的时刻，他们布置在周围，以防古兽逃遁的阵旗核心，以及作为诱饵的珍贵“地心灵乳”，莫名消失。
这便导致阵法失效，古兽暴走，一行人狼狈不堪，最终眼睁睁看着那古兽钻入地缝逃之夭夭。
他们却连贼的影子都没看到！！！
更甚至，在此地潜修，试图借助混乱法则磨砺神通的老怪物。在闭关到紧要关头，忽然发现自己置于聚灵阵眼，用以维持阵法运转的灵石少了许多，差点导致前功尽弃，气得那人暴跳如雷，神念扫遍方圆千里却一无所获。
而像是如此人物，耳鼠往常，压根不敢去招惹。
偶尔，他们也会光顾一些天然的宝地。
在守护古兽被其他修士引开或两败俱伤之际，以惊人的速度卷走最珍贵的灵药或矿物，然后消失在浓雾之中，深藏功与名。
耳鼠负责踩点侦查，制造混乱。
渊会尽量屏蔽更高层次的感知，处理意外，以及在得手后，负责断后和脱离现场。
两人配合竟越发默契，效率奇高。
也就是在两人多次作案中，耳鼠这才发觉，干这一行，有些人要比他门清的多！
可他们行事并不狠辣，极少伤人。
用耳鼠的话说，这叫“盗亦有道，只谋财，不害命，积点阴德”。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避免结下不死不休的仇怨，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荒海边上，能混到圣境乃至触摸神纹门槛的，谁还没点背景，或是同归于尽的手段？
得手之后，两人便会寻一处隐秘角落，如同最初那样，蹲在一起，开始“分账”。
渊依旧只取对他有用的古籍，古老残片以及部分高品质灵石，其余大部分都归耳鼠。
耳鼠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后来的习以为常，甚至开始主动将一些，他觉得渊可能感兴趣的古怪物件挑出来。
耳鼠的腰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
他那件衣甲的裂痕，也被他用新到手的宝物，找到了门路修复。
而渊的收获，则更为特殊。
他手腕的宝镯内，多了许多不同地域，不同传承的古老残片。
这些东西杂乱无章，但对渊而言，这些东西，或许能帮助他。
间接印证老师封烛留下的，关于龙凰岛的一些模糊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