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理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前段时间上海站的副站长叛变,导致原上海站的所有成员被迫撤离。
并且现在战事艰难,电台可是稀缺物资。
赵子理也做不了主,只能说道:“电台的事,要回去请示下。不过戴老板对这次行动很重视,应该会给你批。”
谈话结束时,赵子理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34;你现在可以回去了,明天九点,局里报到。
林致远走出监狱,贪婪地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正午的阳光刺得他眯起了眼睛,他下意识地抬手遮挡,三个多月的牢狱生活,让他一时还适应不了这么大的太阳。
林致远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王三,拍了拍他的肩膀,&34;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人情我记下了。”
林致远转身欲走,又停住脚步,看向王三:“我这回家连个打车的钱都没有啊。”
王三的脸色顿时像吞了只苍蝇般难看,他原想着林致远官复原职,他能跟着捞点油水。
可没想到昨天的酒菜钱还没着落,今天又要倒贴。心里暗骂:记着人情有个屁用!
可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林致远是科长,大他好多级。
王三苦着脸,半天才从兜里掏出一张两元的纸币。
自抗日战争爆发后,法币贬值严重,现在法币的购买力相较于1937年已经贬值了好几倍。
这两元,放在1937年能买三十斤大米,现在怕是连五斤米都买不到。
他心中冷笑,原主老婆这几个月送进监狱打点的钱,少说也有六七十块大洋。分到王三手上的至少也有十几枚大洋,现在才让他吐一点而已。
这里是军统,周围的黄包车根本不敢在附近等客,林致远走了好远才拦下一辆车。
车夫是个四十出头的精瘦汉子,晒得黝黑的脸上刻满风霜。
看到有客人,他立刻放下车把,并用汗巾掸了掸座位上的灰尘。
林致远报出原主的地址,坐上了黄包车。
山城的路本就崎岖,十步一坡,五步一坎。黄包车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颠簸,林致远不得不抓紧两侧的扶手。
山城作为战时陪都,人口从战前的四十万两年内暴增到一百多万,沿街道路规划很不合理。
道路两旁挤满了低矮的瓦房,斑驳的墙面上还能看到&34;抗战到底&34;的标语。
偶尔几栋西式小楼,不是新修的政府办公楼,就是权贵的宅邸。
日本飞机轰炸留下的断壁残垣随处可见,路上的行人个个面色凝重,行色匆匆,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之中。
足足颠簸了半个多小时,黄包车终于停在一栋两层的青砖小洋楼前。
林致远看着车夫满身大汗,直接把纸币递了过去,&34;不用找了。
车夫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两元钱,这足足是他好几天的收入!
看着车夫感恩戴德的样子,林致远嘴角泛起一丝苦笑,&34;但愿这场仗早点打完。
他低声喃喃,却又自嘲地摇了摇头。作为穿越者,他比谁都清楚,这场战争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他转身看向紧闭的大门,突然有些踌躇,这里就是原主的家。
有些东西总要面对,他深吸一口气,抬手叩响了门环。
开门的王妈惊叫一声,她慌慌张张地转身就往院里跑,边跑边喊:&34;夫人!夫人!老爷回来了!
院子里很快就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只见一个穿着淡青色旗袍的女子快速从内院出来。
林致远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这是原主的妻子,顾婉秋。约莫三十出头,她的皮肤白皙细腻,鼻梁高挺,比原主记忆中的还要美。
看着眼前的佳人,林致远感到喉咙发紧,穿越前他已经近四十岁,离异多年,早已习惯了独身生活。
此刻面对这样一个美丽动人的妻子,不禁让他心跳加速。
林致远顺势握住她的手,触感冰凉而纤细,&34;进去说吧,外面冷。
王妈连连点头,却又犹豫地看向顾婉秋。
顾婉秋这才反应过来,迅速从衣襟里摸出个小布包,倒出几枚银元。
林致远看在眼里,心头一紧。
原主是军统局的副科长,这些年没少捞钱,家中本应宽裕。
看来他入狱这几个月,顾婉秋肯定没少花钱打点,这才导致家道中落。
看着顾婉秋贤妻良母的样子,林致远就对原主在外面养外室的行为表示鄙夷。
林致远接过茶杯,趁机拉住她的手腕:&34;不急,这半年辛苦你了。
顾婉秋的眼泪彻底涌了出来,她别过脸去,肩膀微微发抖:&34;你能回来就好。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顾婉秋头上。
顾婉秋的大哥是102师的师长顾志雄,但在戴春风面前,根本说不上话,林致远这次下狱没被抄家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军统局本就有监察部队的权利,除了一些军方大佬,戴春风谁的面子都不会给,更何况顾婉秋的哥哥还只是个杂牌军的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