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三点,这座城市的大部分灯火已经熄灭,路灯孤零零地投下惨白的光。
历灵一脸不耐烦的从床上坐起身。
难得早睡一回,却被一阵急促而沉闷的敲门声惊醒。
“谁啊大半夜的,有没有公德心啊。”
她一边嘟囔着,一边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
还不忘从枕头下拿起那个小方盒。
作为统合局的干员,这已经成了本能般的事。
确认了防御术式的触发器位置,这才披上一件松垮的外套,踩着拖鞋走到玄关。
她没有直接开门,而是先通过猫眼向外看去。
门外空荡荡的长廊里,站着一个奇怪的身影。那人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连帽卫衣,拉链一直拉到尽头,兜帽压得很低,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象是一个在深夜游荡的幽灵。
对方缩着肩膀,双手死死地揣在兜里,在感应灯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
历灵眉头微皱。
从门外这人身上,她并没有感到明显恶意的力量,这股魔力反而有种熟悉的味道?
她小心翼翼地挂上防盗门链,只推开了一道细缝,隔着门链不满地提问:
“这都几点了?有私事明天请早。”
门外的人没有说话。
在片刻的死寂后,对方缓缓后退了一步,似乎是为了拉开距离,方便让历灵看清。
接着,一双颤斗的手从袖口中伸出,慢慢地抓住了兜帽的边缘,将其向后掀开。
当那张脸完全暴露在感应灯下时,历灵原本还带着困意的双眼瞬间瞪大,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那是,魔法少女黑星。
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眸中满是无助。
“历历灵姐,是我。”
声音还是同样的清冷脆亮,却带着颤斗。
历灵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心脏狂跳。她打开门,几乎是下意识地观察了一下走廊四周,确认没有人看到后,一把将对方拽进屋里,顺手反锁了大门。
“你疯啦,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站在我家门口?”
历灵压低声说道,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逸散出来的魔力。
如果有相关人士看到游荡在街上的黑星并跟着过来的话
历灵摇了摇头,驱散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
十分钟后。
历灵换下来那身动物睡衣,重新穿好了常服,站在客厅的房门口,神色复杂地看着窝在沙发上的不速之客。
黑星此时正蜷缩在沙发的一角,这个姿势下,那件宽大的黑卫衣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显得她原本就纤细的骼膊更加单薄。
她两只手紧紧捧着一只历灵随手塞给她的纸杯,小口啜饮着冒热气的白开水。
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半点那个行事极尽凌厉的深渊杀戮机的影子?反而更象是一个在暴雨中走失、了的小动物。
历灵莫明其妙地看着她,又看了看窗外寂静的夜景。
“虽然我警告过你尽量不要变身,”历灵走到沙发对面的矮凳坐下,目光炯炯地盯着黑星,“不过我也猜到你是不会遵守的,也算是预料之中了,说吧,小祖宗,你又闯什么祸了?”
黑星捧着杯子的手僵了一下,她微微抬头,竟然在历灵脸上看到了她面对苍岚时的表情。
“不,不是没有闯祸。”
“不是?那你半夜来框框敲我家门,我希望你能给出一个让我满意的理由。”历灵皱眉问道,“不然的话哼哼”
看到历灵嘴角半笑不笑的弧度,黑星的肩膀明显缩得更紧了。
沉默了良久,她才支支吾吾地开口,声音细若蚊蚋。
“那个刚刚被灾兽偷走了不知道什么记忆,我想知道少的那段记忆到底是什么。”
“还有呢?”
历灵似乎是预判到了不止这一件事,压根没抬头,等着黑星继续说下去。
“变、变不回去了。”黑星抬起头。
历灵原本伸到半空的手,听到这句话,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
她猛地抬起眼,目光中充满了惊愕:“收不回去?你是指无法解除变身?”
黑星点了点头。
二十分钟前,梧桐街。
那是战斗刚平息的瞬间,翠绿的火焰还在空气中留下灼烧的馀温。当时的黑星站在深坑中央,脑子里还是一片热辣辣的滚烫。
脑海中愤怒的火炎尚未褪去,她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回被灾兽夺走的东西。
伸出颤斗的手,死死捏住那块掺有杂色的灾兽内核,试图用魔力去感应出哪怕一丝一毫关于“笑容”的记忆碎片。
然而,内核在她手中悄无声息,无论她如何努力,它都毫无反应。
那种找不到珍宝的焦虑感让她头脑发热。
她打算将这块小石头拿回家,先冷静一下之后再仔细研究。
黑星试图变回梁落,象以往那样通过意念将外放的魔力收拢回宝石。
可就在她尝试收回魔力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火焰在回流的过程中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滞涩感。
那些本该顺畅如水的翠绿光点,此时却变得象是在运送半凝固的水泥砂浆。
虽然她强行将绝大部分魔力压了回去,但当进行到最后一步——也就是构筑这副“黑星”少女形态的内核能量试图归位时,胸口的宝石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抗拒。
那感觉,就象是将两块同级磁铁按在一起。
魔力在触碰宝石的瞬间,没有融入,而是被毫不留情地弹了回来。
随后,一声清淅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夜晚中响起。黑星点亮一簇火焰,惊恐地发现,宝石上竟然又多出了一道微小的裂痕。
而那被弹回的魔力在体外重新构筑,将她死死锁在魔力形态的这副样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