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眼下已是一种能让活动室变作心理诊疗室般的凝滞氛围,但心理医生的工作却并不是那么好开工。
是的,奥默其实倒也不怎么排斥心理医生的工作。
就像他曾在umastagram上以umastar的身份活跃时,他最多的发言都用在了1v1的烦恼对线上。
当然,那时候的奥默,动机也是不一样的。
对同值青春期的奥默.林顿而言,这些同龄,甚至大龄人的烦恼倾诉便是别开生面,极具研究价值。
既是观察素材,也不失为一种人生经验填充。
那个时候,他连开导别人的话语,都可能是从其他‘患者’那儿的闲聊中挪来的,突出一个移花接木。
也正因此,倾听过程本身也等于是在填充‘弹药’。
每一句头头是道宛若亲历般的话语,都实为以‘第三方视角’对另一组人经历的拆解感悟,填充着他的知识量。
只是大部分人来说,消化旁人的感悟并不容易。
世上更多的人只是看过便罢了,唯有真正亲历时才会想起昔日的积累——甚至可能当时都没想起,只是事后复盘时才想起有过这么一茬。
奥默也没有免俗,但他胜在一个积累得够多。
——只要倾听过多的倾诉,你就很难听之即过,用更好理解的方式而言:就是同一个话题被不止一个人地频繁提起,俨然一副能刻入dna的程度时,你就很难忘记。
就像小学时背诵次数最多的诗句,即便是到了中年还会记得。
那诗句确实是别人写的,但也成为你难以忘怀的一部分。
而这,就是umastar能被称作aibot的含金量。
奥默当年的行为模式确实与ai几近相同,作为umastar活跃时的发言记录就像是一个ai在积累原始数据——根据里面塞的素材来一步步培养学习,得出愈发成熟,愈发完善的回应方式。
但而今的奥默.林顿并未成为完全的ai,他甚至因为愈发‘人性’而显出些往日没有的‘缺陷’。
这里提到的所谓缺陷,便是一份不效率。
不应去做的事,不应去说的话,不应去见的人……若要让两年前的他看待今年的作为,少年奥默定然能指出青年奥默的诸多‘纰漏’,会觉得那些行为、决断都须改进,更会觉得如今的他太过冒险、不够理性。
只能说,人都是会变的。
但这份变化的核心,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动力。
哪怕是昔日的小奥默,也无可否认自己的观察渠道那么多,没必要非要在umastagram那么上心,更无法否认自己能培养的爱好那么多,特摄玩具和塑料模型的性价比根本没什么好谈。
就连为了接触穿越者相关的知识努力学习,还试图吃力不讨好地‘翻墙’混入穿越者论坛,也是认真来说很不效率的接触方向——多少有些心急了,分明正常成长到大学就会必然接触到的。
而这一切的一切,说到底,不还是喜欢看赛马娘么?不就是喜欢怪兽和英雄,更喜欢异世界的新事物与可能性么?
再怎么成熟处事,再怎么给人以不符外表的气质形象,内里都还是那个模样,会让鬼野笑美直接断定对方与她讲述的故事主角是同类人。
也不像人。
看似温柔和煦,平易近人的深处,实则包裹着惊人的执念。
平时闷声不显,但若给其一个释放的机会——他便可能为其抛开原本拥有、乃至坚持的其他。
理性地考量、效率的处事、绝不拖泥带水的态度?
只要那执念所触的位置抵达,他便会轻易抛弃其他,正如此刻——
——即便用脚趾都能猜出这个‘最刺激的时间都在屏幕里放过’,全无人格再拆解必要的年轻人的烦恼,即便无法再从对方那里获得什么别致少见的范本。
他也仍然愿意倾听。
倾听一个年轻英雄的烦恼,也愿意倾听另一位‘作为他昔日练手对象,看着一度只觉得像是过去挣扎时期的自己一般没眼看’的赛马娘的烦恼。
一如往常那般,他仍醉心于自己的世界,但如今,他已经遇上了能踏足那个世界的存在。
唯一的问题只是——通常来说,两个各怀不同烦恼的讲述者,不会同时对一位倾听者发言。
路子最野的心理医生也不会考虑把多个病人放在一间房让他们讲述问题,就算是能听十人十言的圣德太子,也要考虑那十个人愿不愿意说。
而对生活过于自立自主的人而言,心头的烦恼更是常常烂在心里。
遗憾的是,爱慕织姬与朝仓陆,都是这样的人。
即便后者给人的印象就是开朗好说话,但那反而是门槛的具现。
就像乖巧懂事的孩子并非没有烦恼,而是伱几乎看不到她对烦恼的表达那般,一个人表现得愈是阳光开朗,你便愈是难以触及他所掩盖的晦暗淤泥。
那淤泥并不一定源自于他,但却必然与他牵扯颇深。
而前者…前者无需多言。
星星只想给你看那闪烁的星光,而不会与你谈及那衬出光芒的夜幕。
此刻的他,正是被这样两个人夹在中间,感受着两边的愁云浓重,再眺望着远方对抗风暴的‘青春’,便是不免深感世界的参差,然后最终——
——同样是思索再思索的他,还是决定拿出倒挂天弓的决心。
“朝仓先生。”他开口,有着闲时打趣时的柔和。
“我这边得到些米浴小姐正处闲暇的情报,”他的手指在半空划动,然后在闻声看来的两对目光中显出框体的荧幕,“你不考虑行动么?”
“林顿桑?”
朝仓陆的目光有些诧异,略显优秀的视力已经看到光屏上那【训练,劳逸结合,然后训练】的id交流内容。
虽然不知道那是美浦波旁的账号id,但内容确实提及米浴的动向。
一时间,他对林顿桑竟然默不作声地帮自己确认米浴状况感到感动,却又对对方的询问感到迟疑,没有回答。
对这边的状况尚不知晓的爱慕织姬与其妹见了这边的沉默,倒是颇为同步的疑惑歪头,皆是没有贸然开口的意思,于是在这一时间更加安静下来的活动室里,便只剩下奥默的二度询问:
“还是说,分明已经对史都华先生夸下海口的你,现在没有心情和状态去关注米浴小姐的训练?”
“这个……”朝仓陆的目光有些躲闪,也瞥过那对姐妹的方向。
“这里没有值得避讳的人。”奥默摇了摇头。
“有问题就要解决,闷声不吭只会成为之后的隐患,若是无法单靠自己想通的话,与人倾诉亦不失为有效的选择。”
说着不只是给一个人听的话语,奥默摘下了那在回校后就已戴上的眼镜,再看便是那熟悉的暗红与漆黑,凝视着那不是很适应与他对视的朝仓陆。
这不是朝仓陆第一次看到对方那有所变化的双眼,但却是他头一回面对这样的凝视。
那目光锐利得让他感到些许的恐慌,对方的目光就像是能将他整个看透。
从眼底,一直看到心里。
而他这样一个二十二岁的奥特战士,与一张白纸相比又差得了多远呢?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其核心的笔划也正是藏在心里那么一点——
“您的父亲,奥特曼贝利亚……”那个人特意用了‘ultramanbelial’这样公式化的称呼顺序,而非平日的奥特曼xxx,显得好似一位谈论银河帝国皇帝的宇宙人。
那个人轻易地说出了这个名字,将他那一丝面颊肌肉的抽动看在眼中,表情毫无变化,仍是那样柔和而又沉静。
“他确实有可能重生对么?而且…还是以能让你忧虑能够危害这一切的强大形式。”
垃圾笔电撑过的第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