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玲珑殿。
故宫一样的建筑里,还是那个巨大无比的客厅。
叶文青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言,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白胡子老头。
老头生着一对鹰目,似乎能直穿人心。
头发花白,却梳理的一丝不苟,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
“败一次也好,让你长长记性。”
叶弘章说话的力气并不大,语气也很柔和,但声音却是洪亮的很。
“生意这种东西,也是分天时地利人和的。”
叶弘章看着叶文青道:“三者但凡缺一个,都有可能遭来杀身之祸。”
叶文青愤愤的道:“我不觉得我做错了,我也不觉得我运气不好。”
“败就是败了。”
叶弘章拿出一盒熊猫牌香烟,放在嘴里点燃,继续道:“当初你在做这门子生意的时候,我在心里也是有些不同意的。”
“为什么。”
叶文青看向叶弘章:“您也盼着我败掉,对吗?”
叶弘章微微沉默。
几秒钟后,他开口道:“还记得我们的祖训吗。”
“还记得当初齐国灭鲁之后,咱们叶家的遭遇吗?”
“文青,我希望你记住。”
叶弘章声音低沉:“当你的财富达到可以影响一国秩序的时候,那么有些见得光的东西也见不得光了。”
“这就是祖宗为什么要让我们必须懂得一个‘隐’字。”
叶文青此时显然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脸上蜡白,挥手道:“我已经足够隐忍了,我所操作的一切,很少有人知道。甚至,整个华夏就没几个人知道我的名字。”
“您还要我怎么隐藏!”
“我还能藏到哪里去!!”
叶文青忍不住咆哮出声来。
叶弘章依旧是满脸微笑,看着自己的孙子道:“我给你讲个故事。”
叶文青坐在沙发上,双手搓了搓面部肌肉,没再说话。
“曾经在美國有这样一家公司,叫标准石油公司。”
“曾经在美國有这样一个人,叫洛克菲勒。”
“这是目前全球历史上,已经公开过最有钱的一个富人了。”
叶弘章靠在舒软的沙发背上,看着叶文青道:“富可敌国,用在他身上毫不为过。”
“按今天的购买力计算,他当初拥有的财富,至少在数万亿级别美金以上,甚至更多。”
“什么概念呢。”
叶弘章道:“把我,你二叔,四叔,十三叔,以及欧盟圈子里的那些个伯伯的财富加在一起,或许才能勉强为之与伯仲之间。”
“就更不用说你的那仨瓜俩枣了。”
叶文青听到这里沉默了,拿起了桌子上的烟斗。
“这个家伙走的可是正道,做的也是正儿八经的买卖。”
“凭借着自己过人的眼光和格局,把财富一点一点的做到如此地步。”
“可结果呢?”
叶弘章微微一笑,看着他道:“1890年,俄亥俄州起诉了标准石油公司。”
“1908年,美國总桶西奥多罗斯福提出,标准石油公司垄断市场,勾结铁路,并以此为由,把标准石油公司彻底铲除。”
“1911年5月15日,美國最高法院判决标准石油公司是一个垄断机构,应予强行拆散。”
叶弘章弹了弹烟灰,依旧微笑:“根据这一判决,标准石油公司被拆散成了34家地区性石油公司。而现在全世界都在流通的“壳牌”英国石油,埃克森,美孚和雪佛龙这四大石油巨头,都是当初洛克菲勒石油帝国的产物。”
“除了洛克菲勒以外,美國的电话电报公司也是同样的下场,更是被肢解了无数次。”
“1983年,美國电话电报公司营业额超过了美孚公司,艾弗森公司和通用公司这三家企业巨头的营业额总和,正当这家公司的股东们打算往全球涉足的时候,他们的神话却在一夜间崩塌。”
“1984年,美國电话电报公司被一分为八。”
叶弘章调整了坐姿,若无其事的道:“1995年,又主动再次把主营业公司一分为三。”
“分了再分,解了再解。”
“将成立于1925年的贝尔电话实验室和计算机公司硬生生的剥离了出去,成为与主公司无关的产物。”
“就在前不久的2000年10月份,这家公司又宣布了再次肢解。”
叶弘章笑的眼睛眯起:“这次是把主营业公司一分为四,将前些年收购的一家移动通信公司和一家有线电视公司剥离出去。同时又把长途电信分割成美國电话电报商用公司,以及长途电信客户服务公司。”
“另外,你再想一想微软的比尔盖茨,前段时间他又落得了一个什么下场。”
叶弘章道:“他们也是生意人,难道他们赚钱的路子会比你少吗?”..??m
“不。”
“他们赚钱太容易了。”
“他们随随便便两三天的营收,就要比你在股市上折腾大半年赚的多多了。”
“看看比尔盖茨,全球至少10亿人以上都在使用微软的系统。”
叶弘章看着叶文青:“再说洛克菲勒,当时全美國有3亿人需要石油给汽车加油。”
“整个北美所有人,都需要打电话和发电报。”
“这些全部都是老百姓的刚需。”
叶弘章活动了下脊椎,眯眼笑道:“主要可以这么安心的经营下去,那么他们的老板资产达到万亿甚至十万亿就只是时间问题。”
“但美國正府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要知道全美國一年的gdp也不过十几万亿,甚至有时还达不到这么多。”
叶弘章突然坐起身来,盯着叶文青:“你一个人就占了一万亿,你自己心里踏实吗?”
“害怕吗?”
叶文青没有说话。
叶弘章道:“当你的财富达到了一定程度。”
“当这笔财富可以影响一个国家的经济脉络,市场走向,甚至与民生息息相关的时候。”
“当你的这笔财富可以购买粮草,军火,甚至有可能揭竿而起的时候。”
“当太多的人围绕在你身边。”
叶弘章眼睛眯起,眼神如同雷电般锐利,盯着叶文青的眼睛道:“政客,商人,又或者是国际上的那些不安稳者,都成了你的座上宾。”
“你觉得,你真的还只是一个商人吗?”
“你还藏的住吗?”
叶文青面色凝重,闷声抽着烟斗。
叶弘章靠回了座位上,脸上再次流露出和蔼的笑容:“你那不叫藏,叫炫耀。”
“当你那个生意让丕卿知道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败了。”
“你,江洋。”
“你们两个都犯了同样愚蠢的错误。”
叶弘章抽完最后一口烟,熄灭在了烟灰缸里:“你们把这个世界想的太简单了,把华夏想的太简单了。”
“这里。”
叶弘章指着脚下的地面,看着叶文青认真的道:“是一个由低劣到不能再低劣的族群,构建成的一个民族。”
“他们的文化差异巨大,人性何等的顽劣!”
“带领着这样一群人,从吃不饱,穿不暖,一步步走到当今之局面,其背后需要多大的智慧,你们可曾想过?”
叶弘章冷哼一声:“亏得你们说你们天天研究人性,懂得人性。”
“却没有想过这背后到底蕴藏着多么大的门道。”
“既然你们都知道这个民族顽劣,这里的人性顽劣,难道就没有想过能治服这帮人,并且掌控这里局面的那群人,到底有多么大的手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