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昌华一句“你不够意思”,让谢尔盖心里一跳。
他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他当然知道。
这就是卢昌华想当然留下的后遗症。
当初,他为了在北宁建立起完整的拖拉机配套厂,基本都是整厂搬迁的。
跟着机器设备一起来的不仅有苏俄的技术人员,还有部分工人和家属。
这样,无形中就形成了一个以苏俄人为核心的小利益集团。
而谢尔盖在得知自己的重要性后,更是有恃无恐。
先是苏俄人不带徒弟,让工厂必须要依靠他们。
这样,他们手里的权利才更牢靠。
为此,卢昌华把陈立国都挖过来了,让他来平衡中间的关系。
这都是其次的。
谢尔盖知道老板对自己这么客气,除了自己的技术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瓦西里。
所以,他一直都没把自己当成是打工人,反而认为卢昌华有求于他。
虽然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当卢昌华正面跟他提出这个事的时候,他还是有点挂不住脸。
他脸色一沉,说道:“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尔盖,你是瓦西里的表弟,我一直把你当成兄弟,你认为我亏待过你吗?”
“卢,你没有亏待我。”
“那你亏待我了吗?!”
卢昌华这时候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卢,我知道,现在工厂已经走上正轨了,你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看样子,谢尔盖也不傻,他还学会了倒打一耙!
“不过,想让我走,可以!我需要100万美金,这是我个人的酬劳。”
谢尔盖突然笑了。
他不再恭谨,而是笑呵呵的坐在了卢昌华的对面,往沙发靠背上一靠,抽出了一支雪茄来。
剪掉了烟头,卡哒一声打着火机,自顾自的点了起来。
“你在威胁我?”
“不,不,不。你的工厂是怎么来的,你心里很清楚。”
谢尔盖笑嘻嘻的抽了口雪茄,喷出一股呛人的青烟来。
“这么说,你是不想谈了?”
“这是我的底线。”
“哈哈哈哈,谢尔盖,我的朋友,就凭我和瓦西里的关系,这一百万我给了。”
“哈哈,卢,你很识时务,我急着回国,你马上给我准备。”
“好。”
卢昌华一脸笑容的走出了房门。
身后的大门一关,卢昌华就收起了笑容。
径直返回了集团总部。
谢尔盖望着离开的卢昌华,嘴角含笑。
他拿起电话,给家里打了过去。
让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国。
卢昌华回到办公室,拨了一个国际长途。
哈巴罗夫斯克渔业大厦顶层。
索菲亚正在办公。
她突然接到了老板的电话,让她协助办理一件大事。
船队和渔业配额统一低价出售。
索菲亚听到这个指示,大吃一惊。
船队现在的经济效益很好,为什么要卖掉啊?
“索菲亚,按我说的做,完成这个工作,你就来中国。”
一听这话,索菲亚心里暗喜。
要知道,解体这几年,苏俄的经济一塌湖涂,老百姓勉强活着,跑来中国打工和求生的人非常多。
“是,我保证完成任务。”
挂上索菲亚的电话,卢昌华又静坐了一阵,这才给瓦西里去了电话。
“哦,瓦西里,我的老朋友。”
“卢?你总算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怎么样?现在还好吗?”
“我还好。”
两人热情的聊了一阵。
卢昌华这才说道:“谢尔盖为了帮助我,在中国几年了,他很想回国,我送给他一笔现金,让他回国好好享受,到时候,你去接他。”
“哦?谢谢卢的康慨。”
瓦西里已经脱离了军队,这个参谋长可能是倒卖东西上瘾了,现在自己搞上了。
“这笔钱虽不多,但你还是要保护好他。”
“哦?有多少钱?”
“100万美元的现金,这是他的要求。”
“啊?”
这会儿的苏俄,更加缺钱了。
尤其是美元,那是比黄金还硬的硬通货。
100万美元?
瓦西里的眼前勐然冒出了无数的小星星。
“这你放心,卢,我会照顾好他的。”
三天之后,卢昌华把一个大皮箱送到了谢尔盖的面前。
当着他的面打开。
望着满满一箱子绿油油的票子,谢尔盖两眼泛光。
伸手拿起一叠,用手捻了捻,票子发出了哗哗哗的声音。
“呵呵,卢,我对你是放心的。”
谢尔盖一脸的笑容,他放下这叠钞票,又伸手往箱子底部深深的插了进去,从底下掏出了一叠钞票,又捻了捻。
这才扔了回去。
他得意洋洋的大笑了一阵。
这才一合箱子,锁好。
“那么,我也没什么可交接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请便。”
谢尔盖拎着箱子去了酒店,然后给家里去了电话,让他们带着行李打车直接去哈市,在哈市火车站碰头。..??m
过了一个小时,谢尔盖才拎着箱子坐上了出租车,直奔哈市而去。
“昌华,你怎么让他走了?”
胡大贵一脸气恼的问。
“他要回国,我们也要听从人家的意思嘛。”
卢昌华轻描澹写的说道。
“那其他人呢?”
“把钱吐干净再让他们走。”
卢昌华站在办公室的玻璃窗前,看着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他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谢尔盖一家东躲xz,终于在哈市火车站见面了。
他们一见面就相视一笑。
哈哈,成功了。
谢尔盖有一种逃出升天的感觉。
其实,卢昌华根本没打算去追他,是他自己疑神疑鬼的。
经过几天的折腾,他们终于来到了同江口岸。
当他们走入了苏俄的国门,他们一家用俄语高呼乌拉。
庆祝自己的胜利。
这几天,一家人恨不得把每一张美元都粘上自己的唾沫。
晚上睡觉都要抱着,这样他们才有安全感。
刚走出口岸,前面竟然出现了一排全副武装的士兵。
见他们走出来,就迎了上来。
“是谢尔盖先生吗?瓦西里先生要我们来迎接你。”
“哦?表兄?他,他怎么知道我回来?”
谢尔盖有些紧张。
他紧紧的护着手里的箱子。
“请跟我们走。”
谢尔盖知道自己被人耍了,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
他怀疑是卢。
他想反抗,可这些大兵可不管是谁,直接拉扯着他们上了车。
车子竟然没有进城,也没有去军区,越走越荒凉。
这时候,谢尔盖心里就发虚了。
正当他琢磨着是不是自己拿着钱先跳车逃跑的时候,车子嘎吱一声停下了。
“你们下车。”
大兵们把他们轰下了车子。
当谢尔盖要去拿箱子的时候,一只大皮靴狠狠的踢在了他的脸上。
“把东西放下。”
“哎哟!”
谢尔盖被踢的艮喽一声,差点背过气去。
可是,一家人都知道,箱子里全是钱啊!
怎么可能让当兵的拿走?
他们也是拼了。
扔下倒地不起的谢尔盖,就往车上拥。
当兵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见这些人玩命的往车上爬,就起身用枪托砸。
赤手空拳的老百姓怎么可能是全副武装士兵的对手,几枪托下去,谢尔盖的老婆孩子就摔在了路上。
车子呼啸而去,转眼不知所踪。
谢尔盖悠悠醒转。
他看看左右,知道自己现在一无所有了。
这些士兵说他们是奉命行事,我呀,去找表兄去,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呢。
他们把身上的钱划拉划拉,找了辆过路的车,直接去了军区。
到了大门口,谢尔盖跳着脚的骂,指名道姓,要求瓦西里出来。
这下一折腾就是好几个钟头。
最后军区实在没招了,出来一个宪兵少校。
“先生,瓦西里先生早在半年前已经脱离了军队,至于他现在在哪里,我们也不清楚。”
“啊?!”
谢尔盖这下傻眼了。
人家早就不干了,你找得着军区吗?
对,去瓦西里家看看,没准还没搬家。
结果,他跑到了瓦西里家,早已人去楼空。
谢尔盖一家沦落到了街头。
没办法,身无分文,怎么活?
在哈巴罗夫斯克的皇宫大酒店里,瓦西里打开了箱子,里面绿油油的钞票直晃眼睛。
该死的谢尔盖,你凭什么能获得这多钱?
既然你敢回来,那我就笑纳了。
至于这个表弟的死活,嗯,还是先去找找莎娃,舒舒筋骨,哎呀,岁数大了,容易疲劳啊!
就在这寒冬腊月里,谢尔盖一家流落街头的时候,在遥远的北宁,昌和集团发布了重要人事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