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突突突的来到老杨家,把老杨头吓了一跳。
“哎,你不是老卢家的小儿子吗?这两年你很有名啊!”
“杨叔,我来你家串门不欢迎啊?!”
“欢迎,咋不欢迎呢?!”
老杨头把卢昌华让进了屋里。
他家也是东头第一家。
家里的格局跟卢家一样,两间房。
一进门就是间厨房,往左一拐就是三合一的房间,客厅餐厅卧室都在一起。
老杨家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参军走了,小儿子在机务队当学员,如今也转正了。
不过现在转不转正好像也没啥区别了,都是干活挣钱。
杨家人最大的特点就是眼睛小,一笑就是一条缝。
杨家小儿子外号“眯缝眼”。
大名都没人叫,现在他就叫眯缝眼了。
这人也不生气,眯缝就眯缝,谁让自己是真眯缝呢。
“杨叔,眯缝眼不在啊?”
“他上班去了,现在不是检修么,忙得很。”
说了半天的闲嗑,卢昌华这才问道:“杨叔,听说你家养大鹅了,我咋没见着呢?”
“养了几只,鹅在前院呢。”
老杨头指着窗外说道。
“前院?你家还有前院?”
“就是这街对面,这不是围了个院子么,堆柴火啥的,鹅就在那院里养着呢。”
“能看看不?”
“能啊,看呗。”
老杨头起身引路,卢昌华跟在后面。
“你要干啥啊?”
“我也想养几只,你家有鹅蛋吗?”
“有啊。”
一说起这個,老杨头就眉飞色舞起来。
一进入前院,就听见大鹅的叫声,“杠杠杠~”
卢昌华就乐了。
大鹅很有脾气,听这叫声就知道,是个抬杠的高手!
一个中年妇女在给大鹅喂食。
院子里有十几只大白鹅,都围着食盆吃着,几只公鹅争抢的激烈,拍打着翅膀,相互啄毛,雪白的鹅毛漫天飞舞。
那女人用手里棍子阻止着战争,现场一片混乱。
“别打啦!再打就杀了你们吃肉。”
老杨头嗷唠一嗓子,大鹅立马平静了,晃晃悠悠的走到一边梳理起自己的羽毛。
“这几只公鹅就是爱打架。”
女人嘀咕了一句,转身看了卢昌华一眼。
“婶,喂鹅呢?!”
“啊,你这是……”
“我来买些鹅蛋,就是能孵化的那种,有没有啊?”
“有啊。”
“你要自己孵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孵。”
卢昌华前世养过鹅不假,可是他没孵过。
“你要多少啊?我倒是可以帮你孵。”
杨婶子说道。
“婶子,咱也不是外人,你这鹅蛋多少钱,小鹅又是多少钱?”
“鹅蛋现在三毛,要是小鹅么,怎么也得六毛。”
杨家婶子说道。
“你能给我孵出多少小鹅来啊?”
“这我还没准,不过,七八十没问题。”
“你家还有多少鹅蛋啊?”
“有一百三十个。”
“这样,这些我都要了,你给我孵,孵出来我就按六毛要了,要是没孵出来,我按三毛一个给你钱,这损失算的我。咋样?!”
“那,那感情好啊!”
杨家婶子一琢磨,里外里自己不吃亏。
老杨头眨眨眼,说道:“那你不是吃了大亏了?”
杨家婶子也说道:“孵出来六毛,没孵出来三毛,你可是吃亏了。”
“杨叔,婶子,咱们乡里乡亲的,不能让你们吃亏啊。”
老杨头两口子连连感谢。
“这样婶子,你再到其他家收点,帮我孵出来,价格还是按照刚才说的来,行不?”
“那感情好啊!”
杨家两口子来了精神。
“那我可就去收了。”
“收,我先给你一百块定金,你去收,收多少我要多少。”
“行。”
杨家婶子手里攥着十张大团结,心情激动啊。
这就是一条来钱道啊。
卢昌华交代完,就骑车走了。
老杨两口子回到家一合计。
这事得抓紧,还不能让别人知道。
他们连午饭都不做了,就开始在家属区转悠。
挨家挨户的收鹅蛋。
“杨家嫂子,鸡蛋不行吗?”
“就要鹅蛋。”
这一天下来,他们就收回来二百多个。
为了保证孵化的成功率,杨家婶子可是一个鹅蛋一个鹅蛋的对着太阳光照过,要受精过的才行,要是寡蛋就亏了。
虽然也能从卢昌华手里拿到三毛,可是有六毛谁还要三毛啊?!
这账谁不会算啊?!
一时之间,三分场的鹅蛋短缺。
不仅如此,杨家老两口还跑去了一分场、二分场、十四队、十二队、北岗这些连队去收。
一个多礼拜,两人收回来五百多枚。
卢昌华这段时间主要精力放在了水库上。
北边的值班室已经砌完了墙。
大架子已经竖上了。
正准备挂瓦呢。
他正在现场看着。
老杨头就来找他了。
“小卢啊,我跟你婶子这几天可收了不少了。”
“有多少了?”
“我家自己的加上在外面收的,有八百多个了。”
“行,差不多了,开始孵化。”
“哎,那我们可就孵了。”
“没事,叔,你们就大胆的孵,有多少我要多少。”
“哎。”
老杨头这下心里踏实了。
“那什么,小卢啊,叔跟你说点事。”
“你说。”
“这次收鹅蛋,我们还借了些钱,你看……”
“哦,我明白了,莪再给你三百,后面的孵出来再算。”
“好,行,嘿嘿。”
老杨头乐的合不拢嘴。
看样子小卢没忽悠咱们。
拿着卢昌华点给他的三十张崭新的票子,老杨头心潮澎湃。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啊。
自己赶了一辈子马车,也没发财。
倒是老婆子养大鹅要发家了。
这找谁说理去!
一路上,他健步如飞。
连他最喜欢去的供销社都不去了,直接跑回了家。
“老婆子,你来看看。”
他从怀里掏出一叠子大团结,把他媳妇吓了一跳。
“哪儿来这么多钱?”
“小卢给的,他说了,让咱们赶紧孵,剩下的孵完了再算!”
“啊,那,那咱们就孵!”
“孵,孵!”
根据他们的经验,家里的火炕就要腾出来了。
先在炕席上铺上一块薄毯子,把火炕烧热。
然后再把鹅蛋放在温热的毯子上。
在鹅蛋上盖上棉被。
白天和晚上都要保持火炕温热,比人的体温稍高一些。
每天两人都在伺候这八百多颗鹅蛋。
这会也没有温度计,他们就用鹅蛋贴脸的方法来检测温度。
如果鹅蛋贴脸时,感觉烫了,就是温度过高,必须要降温。
还得翻蛋,一天要翻十次以上。
这些鹅蛋成了祖宗,老两口悉心照料。
到了第八天,他们就要照蛋了。
受精的鹅蛋就会起变化,而那些没有任何变化的就是他们看走眼的,这些是没有受精的寡蛋。
这些就要挑出来,用筐装着,给卢昌华送去。
就当是小卢买鹅蛋吃了。
这会蛋黄还没有变质,鹅蛋还能食用。
这天,卢昌华就收到了两筐,五十多个鹅蛋。
“妈,今天炒鹅蛋吃。”
“鹅蛋可是好玩意。”
当天就炒了两大盘。
胡大贵和大洪二洪吃的满嘴流油。
值班室已经盖好了。
赵老四在墙里墙外抹上了砂灰。
屋里刷上了白灰。
门窗也安装到位,还散发着油漆味。
从老值班室搬来了些柴火,在屋子里烧上了锅台和炉子。
二洪媳妇白天在这边烧火,看着屋子。
卢家的几十吨苞米终于全部处理完了。
都陆陆续续的运到了库房。
粉碎机也搬到了水库值班室。
如今的这个值班室,已经变成了饲料存储加工的基地。
饲料粉碎机和青储饲料粉碎机都安装在了这里。
经过半个月的放水,北库的水位已经上升到了两米,原来的冰层也已经融化了。
南库的冰层融化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少许的冰层还浸泡在水里。
这边的水位有四米多深。
水闸已经完全放开了。
争取再过一个礼拜,让两边的水位基本保持一致。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就进入了四月。
三月的寒风已经不见,变成了四月的春风。
有些温暖,却很强劲。
农田里的拖拉机挂载着圆盘耙和木落子,在黑黝黝的田地里奔驰,卷起漫天的尘土。
农技人员拿着量尺,伸手扒拉开刚耙过的田土,用尺子测量已开化的泥土深度。
这样的工作要一直持续到四月中旬,才能开始播种。
晒场已经把从场部种子站拉回来的麦种入库,等着春播的到来。
分场的所有运输车辆从场部运回来一车车的春播物资。
油料,农药,化肥,添加剂。
这些都是要提前备足的。
韩建华、李振国和张主任都忙得不可开交。
而杨家老两口却安心的在家里,重复着每天的工作。
烧炕,翻蛋,检查温度。
有时候忙得连儿子回来都吃不上饭。
眯缝眼不满的说道:“爸妈,你们现在还管不管我了?我还不如这一炕的鹅蛋呢。”
“臭小子,你当然不如鹅蛋了!”
老杨头理直气壮的说道:“你一年才挣多少钱?这一炕鹅蛋多少钱?!”
“你自己对付点吃,我们忙着呢。”
见老妈也不管他了,眯缝眼把本就看不见的眼睛一眯,“好,你们不管我拉到,我自己管!”
他气呼呼的走了。
不用说,这小子去了供销社,搞点面包啥的,反正挂老爸的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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