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国庆卢家过的与以往不同。
以前国庆就是想办法炒个肉菜算是给祖国庆祝生日了,可今年,卢家不仅有肉菜,还有了糖果。
以前家里比较冷清,今年,中秋与国庆也就差了两天,就合二为一了。
就算家里经济再困难,月饼总是要买的。
这一点老卢是做到了。
月饼,卢昌华吃到过两种。
一种是红绿丝的白糖月饼,另一种就是五仁月饼了。
卢昌华喜欢吃红绿丝的,甜而不腻,至今都喜欢吃。
至于五仁的,则不太喜欢,可能是不太甜的缘故。
这会儿的老百姓,一年也吃不上几次甜食,白糖都是奢侈品,也难怪他喜欢。
往年,卢家的月饼都是有数的,二斤月饼,十个,五个一筒。
月饼也没什么包装,在商店里都是五个月饼用油纸包在一起,呈圆筒状。
油纸上没有任何的文字和说明。
这两筒月饼买回来,卢妈妈会把它藏起来,等到中秋这天才舍得拿出来吃。
吃的时候还要用刀切成小块,摆在盘子里,很有仪式感。
卢昌中和卢昌华人小鬼精,早就从老爸老妈的鬼祟动作里发现了端倪,也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趁爸妈不在家,就翻箱倒柜的翻找,每次都能有收获。
记得有一次,哥俩找到了两筒月饼,就大着胆子撕开来吃。
撕出五仁月饼就把月饼四圈咬一遍,啃了月饼皮,里面的五仁馅吃都不吃,随手丢掉了。
一路走一路丢。
俩人还有闲心去打秋千。
结果可想而知,被老爸老妈这顿打呀!
哥俩又沿路去找丢掉的月饼。
这件事,他记忆深刻。
今年,他说什么也得多买点,纪念一下自己逝去的童年。
国庆这天,桌子上不仅有鱼有肉,还有月饼。
这回没有再切月饼,而是整个的摆上五个。
按照卢昌华的说法,月饼就是团圆的象征,怎么能切开呢?那不是离别么!不切了。
卢妈妈点点头,不再提切月饼的茬儿,老卢笑呵呵的坐在炕沿上,自顾自的倒上酒。
现在过的日子才叫日子啊!
看着桌子上的酒菜,再想想过去,真是一言难尽。
卢家正把酒言欢,胡大贵就恬着脸来了。
“嘿嘿,叔、婶,大哥,吃饭呢?!”
“啊,大贵,来一起吃点。”
老卢和卢妈妈赶紧招呼,卢昌中往边上挪了挪。
“嘿嘿,这么多好吃的?那,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这小子哪有客气的样,直接一屁股坐到卢昌华身边,盯着红烧大鲤鱼流口水。
“大贵啊,你家不是也做了鲤鱼么,咋?不让你吃啊?”
“不是,我这不是没吃够么,再说了,叔的手艺,哪是随便就吃得到的!”
卢昌华边调侃边起身去厨房拿来了碗筷,这小子甩开腮帮子就吃上了。
当然,酒他也没少喝。
这边刚吃的差不多了,左邻右舍的人就来看电视了。
卢家赶紧收拾桌子。
卢昌中打开电视,卢昌华和胡大贵帮着拾捣碗筷。
老胡头和胡大娘一见儿子在这帮着忙活,就笑骂一句。
“在家里屁活不干,跑这儿混吃混喝来了。”
卢妈妈拉着胡大娘坐在炕上。
很快屋子里又人满为患了。
今晚有国庆晚会,大家都盯着电视,很快就被精彩的节目吸引了。
卢昌中看了会儿电视,就缩在炕上打起盹来,明天他一大早还要赶回单位,也就不能熬夜了。
第二天一大早,哥俩早早的吃了饭,卢昌华骑上摩托送大哥回单位。
十五公里的距离,半个小时就到了。
摩托车侧边还挂着个水桶,里面有几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这是给卢昌中送礼用的。
到了广播站,卢昌中拎着水桶走了。
卢昌华调转车头,又赶回了三分场。
从岔路口回来,他先到了机务队。
李队长见卢昌华来了,就带着他找到了费师傅。
“老费啊,今天你去给卢昌华把饲料地收一下。”
“行。”
费师傅收起工具箱,塞进了行车边箱里。
“加好油了吗?”
李振国问道。
“加好了。”
卢昌华给李振国和费师傅递上香烟,这才跨上摩托说道:
“跟着我。”
“好。”
费师傅叼着烟卷,答应一声,拉着车门爬上了联合收割机。
卢昌华给李队长打了个招呼,一加油门,在前面引路。
滴滴~
收割机响了两下喇叭,加上油门轰轰的跟在后面。
沿着机耕路,一直往东,有路直通猪号。
饲料地就在猪号的东侧,这里距离水库已经很近了。
饲料地的东侧是大豆,西侧是玉米。
联合收割机一头扎到了东边的大豆地里,开启了收割模式。
费师傅先把联合收割机调整到了大豆收割模式,调整了机车的方向,轮子轧进了大豆垄沟里。
收割台放低,距离垄台三四公分的样子,开始收割。
收割台上的转轮轻轻拍打着豆秧,使豆秧倒向收割台的里侧,割刀插进了豆秧的根部,强劲的动力使割刀轻而易举的把豆秧割断。
豆秧就势倒在了收割台上,被输送带传送进了收割机的内部。
经过一系列的机械处理,豆荚与豆秧脱离,豆荚再次被破碎,黄橙橙的大豆就进入了粮仓集中储存。
收割机边收割边行走,很快就收割了大片。
豆秸集中在收割机的尾部,一坨坨的丢在田里。
豆荚破碎后形成的豆皮是很好的粗饲料。
如果需要,则在出口处挂上麻袋,人工看守。
这事只有胡大贵能干了。
今天他一身劳动打扮,戴着帽子,穿着蓝大褂,这是卢昌华找来的。
胡大贵手里拿着几个麻袋,跟着收割机走。
见出口处的麻袋满了,就卸下来,立在地上,赶紧再挂上一个。
卢昌华把摩托停在路边,让熊宝守着,他跑进去,把卸下来的麻袋用大马针缝口。
这活卢昌华会干,十秒完成。
他还骑着摩托去了趟晒场,和张主任打了声招呼。
安排了几个人帮着晾晒。
中午的时候,他又回家拿了一趟午饭,他和费师傅、胡大贵就在地头凑合着吃了点,下午继续干。
十垧地的大豆干了一整天,老陆的胶轮车拉了五车粮。
豆皮子装了近百个麻袋。
晚上,安排老陆和老费到家里吃了饭,他和胡大贵作陪。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坐着摩托去了晒场。
这两天早晚见寒,可午间太阳很足。
卢昌华的大豆就堆在水泥板上。
太阳把露水晒干了,晒场的力工就陆陆续续的出了值班室,把这堆大豆摊晒起来。
卢昌华和胡大贵围着大豆堆看了又看,这十垧地的大豆可真不少,打眼估算怎么也得二十多吨。
一连晾晒了三天,用仪器一打水,已经从13个降到了11个,差不多了。
卢昌华抓起一把大豆,丢了一颗在嘴里,嘎嘣作响,吐出来一看,碎成了四五瓣。
“主任,水分可以了?”
张主任也抓了一把,咬了一颗看了看,“成了,可以去杂了。”
张主任指挥着人,给卢昌华的大豆去皮去杂。
先扬场,再过筛,然后用麻袋一袋一袋的装起来。
再过秤,合计重量。
这活就连续干了两天。
胡大贵就在这儿盯着秤,计账。
他则去家属区找了一帮老娘们,去他的玉米地里掰苞米。
六垧玉米地,掰出来的玉米棒子堆成了山。
今年说来也怪,猪号的饲料地长势就是好,明显是个丰收年。
玉米产量高也是个烦恼,没地放啊。
卢昌华又是找人又是买木头,在自家大院的东侧,搭建了玉米楼子。
由六根大腿粗细的木头作柱子,离地一米用木板搭建成楼板。
在里面钉上一圈的挡板。
玉米楼子的高度有五米多。
这样的玉米楼子,四处通风,玉米很快就会脱水,便于保存。
卢昌华一口气搭建了四个。
一车车的苞米拉回来,就直接卸在了玉米楼子前。
一大群老娘们坐在地上扒苞米,把玉米的外皮扒掉,再一筐筐的倒进玉米楼子里。
前前后后一个礼拜的时间,四个玉米楼子装的满满当当,上面盖上了防雨苫布。
粗略估算,一个玉米楼子装了九吨,四个就是三十六吨。
至于大豆,具体的数字已经出来了。
二十二吨半,200斤的麻袋装了225个。
一两不带差的。
由于原本欠连队的债务都减免了,这些就是卢昌华个人的了。
他丰收了,别的家庭农场都有不同程度的减产,能保持不亏就不错了,想要盈利,难!
很多人都不服气。
不患寡而患不均。
这就是人性。
不但有人去连队办公室提意见,还有人偷偷的跑去场部告状,说三分场领导徇私,为啥我们都赔了,他卢昌华就能盈利?!为啥他盈利了还要减免他的债务。
这一闹,场部就派来了调查组,把韩建华气的直蹦。
可该调查的还得调查。
调查的结果是,撤销连队在八月份作出的减免卢昌华欠款的决定,要求他偿还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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