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街巷中。
「嗯？人呢？」马楼主站在原地，惴惴不安，刚才仅一个晃身，一直跟着他的吴渊便飘忽不见了。
「这就是宗师？难怪天下间鲜有宗师传闻。」
马楼暗自震惊，他好歹也是人榜级数高手，却连吴渊刚才奔窜向哪个方向都没弄明白。
换做普通人，更不可能弄清楚。
这还只是宗师高手，传说中的天榜高手呢？若愿意，只要不掀起大战交锋，根本不会让普通人察觉。
「也不知，两大宗师高手会不会动手。」马楼主暗道，旋即左右扫了两眼：「先躲起来。」
「这点，得学师伯。」
「对！在分楼时，我去禀报师伯说暗刀宗师来了，他明明说让我先出来迎接，他会跟着出来，为啥没来？」
「又坑我！」
……
高楼上。
吴渊和高大黑袍身影，相隔数十米相对，以他们的爆发速度，瞬息就能贴近。
却没有任何一方显露惧色。
「李衍？」吴渊脑海中过滤一遍《地榜》，并没有这个名字。
显然，这是个假名。
七星楼内，哪有真名可言？
「李衍？」
「暗刀只是群星楼给我取的代号，你不如称呼我为千山。」吴渊澹澹道：「另外，在你的想象中，我有多强？」
「哈哈！」
「那就叫你千山。」高大黑袍身影笑道：「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敢来见我，你的胆气，比我想象中强。」
「另外，我未曾现身，你相隔数百米，就能洞察到我的存在，你的感知很恐怖，至少比我强。」
「传言，果然是真的。」高大黑袍身影道。
吴渊一笑。
胆气？感知？
实际上，吴渊亦曾犹豫，是否要过来，可踏遍万里山河、控境二重彻底圆满，这种顾虑就小多了。
来七星楼，唯一所虑的，只是遭遇数位宗师高手围攻。
会有身死危险。
可首先，七星楼，没理由帮大晋帝国来围剿自己，仅仅一亿两白银？还不够！
其次，七星楼的宗师高手，又能有多少位？
最重要的是，吴渊对自己足够自信，他的‘神感，本来就够恐怖，如今技艺突破，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能力更进一步。
宗师高手？
都别想无声无息对他形成围攻之势。
至少，就吴渊感知而言，方圆数里之内，应该只有眼前这一位宗师高手。
「什么传言？」吴渊平静道。
「传言，你的技艺境界可比拟大宗师，已达天人合一第二层次‘身融，。」高大黑袍身影笑道：「之前我还有些不信，以为是陈落那个蠢货为开脱罪责胡编乱造，现在来看，竟是真的。」
吴渊神情如常。
天人合一也分数个层次？身融，似乎是指控境二重，指大宗师的境界？
据吴渊所知，地榜前十，通常才被称为大宗师。
….
「李衍，我完成了任务，东西呢？」吴渊目光落在高大黑袍身影身上，眸子中闪过一抹寒光：「可别告诉我，你没带。」
若没带，吴渊必定翻脸。
「放心。」
「我七星楼遍布天下，隐于黑暗，靠的就是‘守信，二字。」李衍微微一笑。
一翻掌，掌心中浮现玉瓶。
唰！
玉瓶如流光，闪电般飞向了吴渊，显然，所蕴含的力道非常恐怖，
却被吴渊稳稳接下。
这是一种试探。
若吴渊露出一丝软弱、畏惧，都免不了李衍翻脸杀人。
信誉？只是筹码不够罢了！
双方尽在不言中。
「嗯，还行。」吴渊打开瓶塞，一股股清香散发出，目光一扫，大致是五十滴左右。
吴渊相信。
七星楼没必要在这方面玩花样。
「李衍。」吴渊将玉瓶放入怀中，轻声道：「你在这里待了一两个月，费尽心机来见我，恐怕，不是单纯给我送遗古仙露。」
若七星楼无事，又不打算和吴渊翻脸。
将宝物交给马楼主、莫苟就行了。
「自然有事。」李衍点头道：「我便开门见山，千山，你手中可真有一块楚江令？」
「有。」吴渊吐出一个字。
过去不敢暴露，是实力不够。
现在？说了又何妨。
以吴渊的推想，之前横云宗、元湖山庄都敢大张旗鼓的夺，且似乎不怕消息暴露。
说明什么？
楚江令所蕴含的东西，以宗师的实力，完全能够护住。
「好，我信你。」李衍点头道：「那我也就直言，我想邀请你，以‘七星楼外楼成员，的身份，于明年八月，和我七星楼高手，联手闯‘楚江仙境，。」
「楚江仙境？」吴渊笑道：「我凭什么要和你七星楼联手？我有楚江令，难道不能自己去？」
实际上。
楚江令有什么用，楚江仙境又是什么？吴渊一概不知。
但这影响他从李衍话中进行推测。
楚江仙境？光听名字，很可能是和楚江帝国有关系的‘仙家遗迹，。
楚江令？大概率是开启的钥匙。
或是仙境中某处的媒介、凭证之类。
而吴渊的话。
就是以自己的推测去赌！赌自己的猜想是对的，从而套出更多的信息。
「你知道楚江仙境的位置？」李衍声音中透着一丝震惊。
仅凭这一句。
吴渊就大致明白，自己猜对了。
楚江令，应该是进出楚江仙境的钥匙或媒介。
「难道，天下间，只有你七星楼知道？」吴渊嗤笑一声：「记住，我是江州人。」
楚州、江州，曾是楚江帝国旧疆！
「嗯。」李衍微微点头，不由深深看了眼吴渊。
竟能知道楚江仙境位置？
这可是昔日楚江皇族绝密！
他心中不由猜想，吴渊是哪一方大势力的，楚江帝国皇族残余？横云宗？
….
再联想到吴渊和大晋的仇怨。
同样可能是被攻灭的几大顶尖宗派之一。
「千山，既你都知晓，那我便打开天窗说亮话。」李衍轻声道：「一枚楚江令，可允许一位宗师、两位普通武者进入，所以，我想让你带我七星楼的两位顶尖高手进入。」
「带人？」吴渊澹澹道：「我能有什么好处？」
「一人，五十滴遗古仙露或等价值的其他宝物。」李衍直接开口：「进入后，你在不危急自身生命的情况下，还望能尽可能保护。」
「当然，若实在遭遇不可测的危险，你当以自身为核心。」李衍说道。
吴渊神情不变。
五十滴遗古仙露？两个人就是一百滴仙露，若要换算成银子，足足价值上千万两白银。
这仅是入场。
而从李衍所言来看，楚江仙境中，应该有能
威胁到宗师高手性命的大危险。
多大的利益，才会愿冒多大的风险。
楚江仙境，肯定有许多宝物。
「李衍，是你太瞧不起我，还是觉得我不懂楚江仙境名额的价值？」吴渊冷漠道。
吴渊的确不懂。
「暗刀，你尽管开口。」李衍神情不变。
「两百滴遗古仙露。」吴渊澹澹道。
「好。」李衍点头。
「外加一件二品神兵级的战刀。」吴渊继续悠悠道。
看似是连续说，实则是吴渊看李衍痛快答应，明白自己喊少了，方才临时加价。
果然。
李衍微微皱眉：「暗刀，你要的太狠了，二品神兵可不是三品神兵，锻造起来无比艰难，一件二品神兵，都能换取百斤源石了。」
「仅仅只是两个顶尖高手名额，又非宗师名额。」李衍摇头道。
「百斤源石？」吴渊不动声色。
他当然知道自己要价狠，两百滴遗古仙露，就价值两千多万两百白银。
至于二品神兵？
顶尖高手们用的三品神兵，价值一般是十万两银子以上，最高可近百万两银子。
而二品神兵，通常是宗师高手用的。
一件，价值千万两白银！
而且，并非有钱就能买到，天下间，能锻造二品神兵的势力，是有数的。
许多没背景的宗师高手，又不愿去搏杀，都未必能有二品神兵。
「李衍，你不愿就罢了。」
吴渊悠悠道：「我并非寻不到顶尖高手随行，到时，我的收益或许更大。」
激将法。
不过，李衍的确摸不准吴渊的底细。
半响。
「行，我答应你。」李衍缓缓点道：「明年八月二十二，在楚州‘澧城郡，的七星楼会合，再一同前往楚江秘境。」
「到时，我会将神兵和遗古仙露，一同交给你。」
「神兵可以慢，可遗古仙露必须五天之内给我。」吴渊微笑道：「否则，免谈！」
「千山，你当真过了。」
….
李衍有些恼怒道：「若你拿了遗古仙露，到时候不来同我们汇聚，自己带着高手进入楚江秘境，我到哪里寻你？」
信誉、誓言。
在高手眼中一文不值。
「行。」吴渊澹澹道：「我不为难你，但必须先给五十滴遗古仙露，作为订金，这点宝物，难道你七星楼也会在乎？」
李衍犹豫了下，最终点头：「行。」
唰！
他直接翻掌，再度甩给了吴渊一个玉瓶。
和刚才的玉瓶相差无几。
吴渊掂量了一下，满意收下：「还有件事。」
「暗刀！」李衍的声音陡然提高了数个分贝，双眸盯着吴渊：「你别得寸进尺！」
就仿佛，他下一秒就会暴怒出手。
「放心，小事！」
「将你们手中，有关楚江令、楚江秘境的情报，给我一份。」吴渊澹澹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只是想用你们的情报，和我所知的相互印证。」
「互换情报。」李衍低沉道。
「李衍，你没得选。」吴渊咧嘴一笑：「若你不答应，刚才我收的五十滴遗古仙露，不退。」
李衍一瞪眼。
他哪里还不明白，眼前的吴渊很可能没有关于楚江秘境详细情报。
这是吃定自己了。
「放心。」吴渊笑道：「你不
会吃亏的。」
沉默半响。
「行，暗刀，我信你。」李衍狠狠盯着吴渊：「希望你别耍我，否则，你会后悔的。」
说着。
李衍一挥手，又是一卷宗闪电般飞向吴渊。
吴渊伸手抓住。
下一瞬。
「暗刀，记住，明年八月二十二，楚州‘澧城郡，！」留下最后一句话，李衍一个闪身便飘出数百米。
迅速消失在吴渊视线中。
「走的真快，就好像我要吃了他一样。」吴渊一笑：「不错，这一趟，收获了一百滴遗古仙露。」
「回云山城。」
吴渊迅速离去。
足足数个时辰后。
相距不远的一处街巷内。
「还没给我消息？」马楼主依旧一脸苦色：「暗刀和楼内宗师，交流结束了吗？」
「还得等多久？」
从头到尾，吴渊和李衍都没谁理会他。
偏偏，不知情的马楼主还不敢走。
……
天色将明，整个云山城愈发热闹，城东更仿佛苏醒了过来，人来人往。
一栋五层楼房中，阴影下。
吴渊正站在这里。
在他的视线中，一个蹦蹦跳跳的女孩和一贵妇人出现，正是母亲万琴和妹妹吴翊君。
吴翊君已食过早饭。
万琴将其送到府邸门口，随后，就在两位护卫的跟随下，离开了吴府。
「家人。」吴渊微微一笑，心中不由生出暖意。
他回云山城一趟，就是特地想见见家人。
不过。
他并未现身。
毕竟，在如今公开消息中，吴渊应该正在山上和雨太上修炼，怎会突然下山？
….
「我闯荡江湖的消息，也就雨太上、桓长老、赵白凡三人知道。」吴渊暗道：「他们，肯定不会泄露出来，我也最好不现身为好。」
虽说，即使现身，也没多少人会将吴渊同‘暗刀，联系起来，最多认为是巧合。
「但是，这仅是一次，将来还会有更多次。」
「一次是巧合，次次都是巧合？免不了有心人生出怀疑，一切，小心为上。」吴渊的身影隐入阴影中。
无声无息，消失在了吴府外。
……从云山脚下，走非正常路径，一路直上云山，进入了云武殿。
「吴师兄！」
「师兄好。」
「好久没见到吴师兄。」
「听说吴师兄是跟随雨太上闭关修炼，给人的感觉都有些不同。」沿途一众武院弟子暗自议论着。
虽近两个月没现身。
并不影响吴渊在云武殿内的名气。
「赵师在哪里？」吴渊随口问了几名弟子。
「在九号武道大殿内。」
很快。
一座武道大殿，二楼演武室。
「赵师，我回来了。」吴渊寻到了赵白凡。
「吴渊？」正静心修炼的赵白凡回头，眼前一亮，更似松了口气：「你可算是回来了，闯荡江湖两个月时间，一直没听到你的消息，我一直为你担心。」
「若赵师都听到了我闯荡江湖的消息，我怕是难活着回来。」吴渊微笑道。
「别贫！」赵白凡一瞪眼，又笑问道：「感受如何？」
面对吴渊。
赵白凡摆不出老师的架子。
「江湖很残酷，也很精彩。」吴渊微笑道：「不过，
终究是比不了云山宁静。」
「嗯，有如此感悟，看来你这次下山经历不少。」赵白凡感慨道：「早年时，我亦曾坐镇一方，后来，却是烦腻了尔虞我诈，便申请回山，做了一名云武殿老师。」
「在这里，安静许多。」赵白凡道。
「赵师，将来有望成顶尖高手。」吴渊微笑道。
这并非是吹捧，而是由衷感慨。
要成顶尖高手、宗师高手。
没有很强大天材地宝帮助的情况下，必须武道技艺够高明，才能深层次挖掘身躯潜力！
为师，授徒，亦是教自身。
赵白凡，年龄不算大，又能静下心修炼，未来成为顶尖高手的希望很大。
……
见过赵白凡，相同于通知宗门高层自己回来了。
因此。
从赵白凡处离开后，吴渊就直接回到了久违的独栋庭院内，同几位侍从吩咐了一声。
来到二楼，先检查了临走前设好的六个小玩意。
「没任何痕迹。」吴渊微微点头：「看样子，离开的这段时间，应该没人上过二楼。」
他径直走入储物房间中，从隐秘的隔间夹层中，取出了楚江令，完好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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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让吴渊，对楚江令的作用、来历有了大概印象。
「想来，七星楼自身还有楚江令。」
吴渊暗道：「李衍愿意出价，让我带两位顶尖高手入内，说明他有一定把握回本。」
「当年，楚江帝国覆灭，末代楚帝，死战于皇城，最后的皇城之战前，皇族四散。」
「楚帝，应该是将皇族内诸多宝物分散各支携带。」
「而大晋帝国四面围攻，追杀不断，所以，大晋最后得到的楚江令很可能不止三块。」
「百江王楚平，虽只是皇族远支，可作为如今楚氏公开的唯一宗师高手，楚江皇族残余，肯定多有投靠。」
「还有横云宗，竟也有？」吴渊思索着。
楚江令，说多不多。
说少不少。
七星楼能推演出大致开启时间，还愿意将情报分享给吴渊，说明这些情报不算很珍贵。
….
「到时候，各方势力恐怕都会派遣宗师高手。」吴渊暗道：「若我跟着去？」
会很危险！
不止楚江仙境本身有危险。
更在于其他势力，例如大晋帝国，所派遣的宗师高手一旦认定吴渊是暗刀，肯定会寻找机会出手。
「我横云宗宗师若要去，大概率，是雨太上去。」
「她一个人？」吴渊微微摇头。
吴渊并未想过要和两位太上摊牌，那远不到时间，最简单的问题——信任！
无论是步雨还是桓剑，和吴渊连面都没见过。
根本没太大的信任基础。
凭什么能无条件相信对方？
另一方面，十六岁的吴渊拥有宗师战力，又凭什么让步雨和桓剑相信他是短短两年靠自己修炼起来的？
会不会是老怪物伪装？这是一个正常人的本能怀疑。
而吴渊根本没法解释。
「实力！」
「到明年八月，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吴渊默默思索着：「我还能大幅提升实力。」
「我现在之所以如此担忧，只因当下实力，还不足以抗衡多名宗师。」
「再过一年半，我的身体素质还会大幅提升。」
「到时，再视情况而定。」吴渊做出了决定。
他对楚江仙境好奇，想进入，并非是渴望其中的宝物，这是次要原因。
最重要的，是想通过楚江秘境，去接触这方世界的深层次隐秘。
……
回到云山，见过赵白凡后，桓长老又单独召见了一次吴渊，确认无事。
吴渊，又开始了在云山的修炼生涯。
每日淬炼身躯、修炼战斗技艺。
不过。
自从达到控境二重圆满，吴渊再尝试去感知环境，却觉得进步微乎其微。
因为，他一念间即可融入环境，无论任何特殊环境，都难以对他造成新的触动。
就仿佛。
战斗技艺，已经走到尽头。
唯有身体素质不断提升。
就这样，春天过去，又一个盛夏时分。
云山之上，却依旧很是凉爽。
一天的深夜。
「观想、壮神！」吴渊又照例观想上丹田宫的黑塔，壮大自己的神魄。
这两年来，他观想黑塔，神魄不断壮大，进步虽越来越慢。
却未曾松懈过。
正因神魄的不断强大，吴渊的思维运转速度、分析能力、记忆力都远超常人。
战斗技艺才能进步这般快
。
「精气神！神，才是最为重要的。」吴渊持续观想。
随神魄壮大，他观想黑塔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今天，随观想持续，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清醒。
不像往日，当达到极限时会昏沉疲惫。
到夜深人静时，无声无息。
「嗯？」吴渊只觉自己内心愈发宁静，对周围的感知也越来越清晰。
闭上眼，就仿佛睁开眼一样，意念精神所致，就如同流水般抚过演武厅内的一件件物品。
「神感如流水，亦可汇聚如掌。」吴渊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本能的去尝试。
当即。
「哗啦啦~」只见吴渊意念所向，室内边角的一把椅子，竟真的摇摇晃晃的漂浮起来。
就仿佛。
真有一只手将其抓了起来！
「难不成，我的神魄已强大到，可以隔空取物吗？」吴渊心中闪过一丝震惊。
不由睁开眼，望向那一把悬浮的椅子。
而伴随他精神一散。
「啪~」椅子从半空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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