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钓挺好玩的。”
李清宁说起来就有趣。
她也喜欢。
江阳看着帆船上么多绳索,“这你也会?”
“很简单啊。”
李清宁说前帆、主帆的升用电动绞盘就好了,然后缩帆之类玩一次就会。
江阳惊叹不已。
李清宁接受着江阳的崇拜。
她就喜欢江阳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药盒,从里面拿出一片药,又从船舱取了一瓶水,让他吃了。
“这什么?”
“晕船药。”
江阳摇头:“不要。”
在终于摆脱了药片当饭吃以后,江阳就排斥吃药,能不吃药就不吃药。
“那就这个。”
李清宁丢给江阳一瓶可乐,“可以缓解一下。”
“早说啊。”
江阳高兴起来,有这办法,谁还稀罕药啊。
李清宁早知如此。
不过,有些人啊,只有吃到苦头了才知道回头。
李父和李母到了。
霞姐和朱丽提着东西上了船,把东西准备妥当以后,船出了码头。
阳光正好。然后江阳就晕了,这时候江阳算是知道李清宁为什么让他喝可乐了,胃里本来翻江倒海呢,忽然打一嗝,一口浊气出来,缓解不少,但也就这么点儿作用了。
不过——
在晕晕乎乎和摇摇晃晃之下,江阳倒忽然想起不少东西。
李母本来在说李清宁,有药不让他吃,也不知道心疼。谁知旁边江阳忽地坐起来,拿过稿纸和笔,趴在桌子上,在手的颤颤巍巍之下写起:“——嘿,小号手,你怎么了?”
这一段写《海上钢琴师》讲述者,即小号手麦克斯,回想起他上船后遇见了暴风雨,被颠的天旋地转,吐的稀里哗啦,就在这时,他遇见了1900。
1900穿着优雅的深色衣服,平静的走着,招呼他过去。
他们把钢琴挂钩打开,在狂风暴雨下,船勐烈摇摆着中,钢琴随浪飘来荡去时,1900在弹钢琴,用键盘,用音符,随心所欲地去驾驭那架钢琴,同海洋一起舞蹈……
剧本干巴巴的。
即便江阳是用文笔描写画面,但依旧没有那么的生动。但李清宁读着这一段,又听着他心里钢琴的声音,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这不关乎爱情,但绝对浪漫,如梦如幻的画面。
对于弹钢琴的人而言,这段或许有些荒谬,但这种又帅又潇洒的弹钢琴场景,他们绝对是喜欢的。就好像喜欢赛车和飙车的人,一定很喜欢排水渠过弯的桥段。
“不错。”
李清宁点头,她左右看了看,“爸,咱是不是也在船上放一架钢琴?”
他们都呆在飞桥下。
这艘船的飞桥区挺大,既有船长驾驶区,后面又有卡座,可以在高处吹海风。
李父:“有病。”
李清宁:“在船上练琴,我指不定有动力。”
李母觉得:“那可以试试。”
李父:“也行。”
李清宁不屑理他们,让江阳躺在她腿上,让他稍微舒服点。
就好像谁没老公似的。
***
一个很普通的北方农村。
天有些凉了。
秋叶在这里很明显,叶子在变黄,枝头在变单调,枣子在变红。
大妈拿了一根打核桃用的竹竿,站在院子里,狠狠地抽打院子里的枣树。这枣树挺有年头了,现在已经老了,主干上去分俩杈,一杈已经枯了,没结果;另一杈结的枣子倒是不少。
虫子不少。
她狠狠地抽打枣树,枣子像一颗颗“炮弹”一样落在地上,有一颗还打在了她手背上。
她又疼又累,歇了歇,又拿起竹竿打临近房顶的树枝。
这是一个小平房,下面是饭擦子,就是烧柴做饭的地方,这平房是一个小斜坡,枣树有一枝搭了过去,上面硕果累累,要是往常,孙子早就把那儿吃干净了。
但现在——
孙子在他外婆家,他外婆家在乡上,上学方便。现在都是中心校了,小山村没学校,都得去乡上上学,所以她儿子和儿媳外出打工努力挣钱,打算买个房。
大妈坐在台阶上休息。
等买了房,以后这院子就她一个人住咯。
可能有一天死了,都得好几天才被人发现。
她一个经常坐在一起唠嗑的邻居就是。冬天生煤球炉取暖,煤气中毒死了,她们几天没见,还以为她有事儿没出来呢,得觉察出不对劲儿,找年轻人翻墙进去看,人早没了。
那样没了也挺好。
不痛苦。
这人老了就没用,唯一有点用的——
大妈看了看手机,就那通电话了。
想起这个电话,她就笑起来。
有一段时间,她经常接到一个电话,一问就是打错了,然后,还打,还打错了,她想过很多种答桉,闹鬼,地府里老头给打的,恶作剧,电信公司故意耗她电话费呢。
后来。
邻居告诉她接电话不收电话费。
她就不挂了,也不问了,知道对面心情不好,偶尔还唠叨着劝上两句。
她有时候觉得有这么个电话在身边也挺好的,比坐在门口,一个人吃着饭,偶尔一个人路过搭个话,问一声“吃了吗”强多了。
再后来。
她又接到一个电话,这姑娘说话真好听,跟唱歌儿似的,上来就查户口似的问。大妈听了一会儿才明白,原来那个打电话不出声的是她老公。
昨天中秋节,收到的那些礼物,就是那姑娘送的,很多是她听都没听过的好东西。
可惜没留地址,不然她也送一些枣子过去。
大妈去捡枣子。
就在这时,她听见外面传来摩托的声音。
这声音她很熟悉。
摩托停下,他儿子拎着一箱奶和村里自己打的月饼走进来,后面跟着孙子。
孙子叫了声奶奶,就坐那儿玩手机游戏。
儿子:“娘,俺也来(昨天)才回来,在他姥姥那儿住呢,没顾上给你送。”
“没事儿。”
大妈招呼他孙子吃枣,想讨好他,让他亲近一点儿。
或者说把手机放下,多跟她说几句话。
孙子捡起地上的一颗鲜红的吃了,“呸,呸,有虫子。”
儿子没理他,仰头看着枣树,“冬天,锯了死了那一股。”
“行。”
大妈答应一声,去屋里面拿出一盒饼干。
这饼干特别好吃,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饼干,不是太甜,也不腻,特别的香。
她昨天收到以后,跟一起坐着聊天老姐妹分了一点儿。
最后又都跑到她家里来分了一点儿,要不是惦记着给孙子留,她昨天就吃完了。
这饼干包装特别好,肯定特别贵。
儿子一见:“耶!这饼干应该可贵,谁送的?”
大妈说不清,就说:“一个亲戚。”
小两口都是怪人。
大妈给孙子一片,儿子凑过来:“叫我也尝尝。”
他们尝了一片。
孙子放下手机:“奶奶,再给我一片。”
不过,儿子已经把盒子拿过去了,先吃了一片,“这饼干不赖。”
他问哪个亲戚。
大妈继续搪塞:“关系可远啦,你认不得。”
她把盒子抢过来,给了孙子,有些自豪的笑起来,脸上的褶皱都舒展了不少。
她觉得得把别的零食藏起来,这样才能细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