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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新哈布斯堡,看上去,俨然是一座大工地。
城墙内,木质的脚手架,装满石灰的铁桶,被简单切割过的条砖,都散乱堆在修筑了一半的内堡边上。
马厩,牲口棚,面包坊,厨房,工具铺,还有那些数目众多,供给筑城工匠居住的简陋房屋,则依托新哈布斯堡的外墙搭建。
希伯伦四百农兵,一百五十名精锐常备军正于此地围着篝火,吃饭,休息,算是把这儿塞了个满满当当。
新哈布斯堡在未来,洛萨的规划当中,是要建成一座大型城市的,但不妨碍它现在仅能勉强维持一个“兵站”的职责。
到后半夜的时候。
翼骑兵,留任老兵还有瓦兰吉卫队们。
他们纷纷动作麻利地从焐热的床铺上起身,互相帮助同袍穿戴好衣甲,系好罩袍,护腕,护胫,斗篷等装备。
驮畜们的嘶鸣声,惊醒了正睡得迷迷湖湖的农兵们。
但他们立刻就被各自所属的敕令骑士们,督促着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他们精力有限,白天里的行军损耗,必须要靠晚上的睡眠来补充,根本不可能做到像希伯伦的精锐常备军这样夜半突袭。
今晚的气温很低,空气中甚至能够清晰看到人畜口鼻中喷出的白雾。
洛萨披着印有龙首的黑色披风,用毛绒绒的领口裹住耳朵。
他此时,正坐在生命之树的一根凸起于地面的粗壮根茎上,伸手抚摸着它。
粗糙的触感下,传来的是一种仿佛阔别许久的亲切感。
这是生命之树在向洛萨传递自己的情绪。
由于有地行龙的血肉滋养,它的生长速度极快,大概再有一个月,就能步入青年期了。
到那时,它就能充当训练林地射手的军营了。
洛萨麾下军队的拼图中,缺乏远程力量一直是个问题。
耶路撒冷的十字军中,弩手即十字弓手,占据远程力量的比重,向来是要高出许多的。
相较而言,水平高超的弓手就稀罕许多了。
他在查理七世的模拟战中也领略过。
从热那亚雇佣来的弩手,根本就不是英国长弓手的对手,无论是射程,射速,都被对手狠狠压制了。
只要生命之树训练出的林地射手,能有英国人长弓手的那种水平,就足够成为他麾下军队极重要的一环了。
“大人,都收拾妥当了,我们该出发了。”
让娜突然开口道。
洛萨看了眼天色,点了点头,翻身上了坐骑:“莫德尔,你留在这儿,明天一早,立刻整军前往阿兰德勒。”
莫德尔疑惑道:“那些攻城器和辎重?”
“当然就不携带了,驮畜都被我们带走了,哪还有余力携带,你到时候准时出发,带兵进城收拾残局就好。”
一招鲜,吃遍天。
不论夜袭这一招用多少次,依旧是以小博大,以弱胜强的最佳选择。
他此行,几乎把所有携带的驮畜都带上了,这其中还包括缴获的那些强盗们留下的单峰驼。
就是为了使留任老兵们临时转职成骑马步兵,增添其机动性。
...
枯燥的赶路时光乏善可陈。
一路上,也没有遭遇哨探之类的敌人。
空荡荡的荒漠,除了那些被风沙掩埋的骷髅头里爬进爬出的蝎子以外,仿佛就没有任何生命存在了。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也可能更久一些,因为他们必须照顾速度更慢的留任老兵们。
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座堡垒式建筑的轮廓。
道旁,也开始有了田地和果园。
院落中,犬类发出尖锐的吠叫,引得一双双眼睛,从窗户的缝隙间向外窥探过来。
斥候返回汇报:“大人,前面那是一座修建在城外的修道院,绕过它,我们距离阿兰德勒就只有十里远了。”
“修道院…”
洛萨微微眯起眼睛,依稀能够看到修道院的顶部,建有滴水嘴兽即石像鬼的凋像,还有它们簇拥在当中,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拜火圣坛。
正如基督徒攻占耶路撒冷之后,没有拆掉拜火教的宣礼塔,而是转而把它们演变为基督教的钟楼。
萨拉森人也同样没有拆掉这座坚固的修道院,只是在顶部立起了一座圣火坛。
“不用管它,只要攻破阿兰德勒,这座修道院迟早会破的。”
洛萨继续下令行军。
…
阿兰德勒并不是一座坚固的大城,它的地位跟蒙特利尔于卡勒堡一样,都属于中转枢纽型城市,因此所属的村落和居民较少。
更像依附于艾拉港存在的一座城镇。
马队逐步向城门口附近靠拢过去。
芙琳吉拉悄然化作蝙蝠,飞越了城墙。
片刻后,伴随着一阵阵吱卡声。
沉重的包铁城门,在一个个被迷惑了心智的士兵们,奋力推动绞盘的动作中,缓缓升起。
紧跟着,汉斯和让娜,分别率领一支军队,以步战的形式,向阿兰德勒城的内堡冲去。
汉斯手中的具装骑兵矛跟让娜的天赋,都能使骑士战斗力暴增,于攻城战和巷战当中,十分紧要。
这时。
已有睡眼惺忪的守军,察觉到这边的不对劲儿,开始呼喊,召唤起身边的同伴,向城门这儿包围了过来。
他们当中,有不少正穿戴盔甲的士兵。
可还不等他们做好准备,汉斯便冲在最前面,带着十余名手持双手斧的瓦兰吉卫队,宛如割麦子一般将迎上来的敌人砍倒在地。
来之前,特地经过培训的他们,纷纷开口,用异教徒的语言大喊道:“放下武器,停止抵抗,不然杀无赦。”
阿兰德勒的守军,加起来大概也就五百余人,分布在这面城墙的,更是只有一百多人。
面对如此勐烈的攻势,立刻开始了溃退。
拜火教的教义中禁止鸣钟,一时间,遭受敌人突袭的消息根本来不及传遍全城。
洛萨坐镇后方,没有上前厮杀的意思,有让娜和汉斯分别率军,他根本不需要掺和进战场指挥这方面。
片刻后。
一名拜火教僧侣,在两名翼骑兵的看守下,被带到了洛萨面前。
他露出头顶中间秃一片的标准发式,用日耳曼语高喊道:“天父在上,终于有人前来解救我们了!”
“您就是洛萨伯爵吧?”
洛萨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你是谁?”
“大人,我是阿兰德勒的主教梅瓦尔,我之所以穿成这副模样,只是假意改信,为了迷惑那些异教徒的恶魔罢了。”
拜火教僧侣面露悲伤之色,不住在胸前画着十字:“看在我保住了阿兰德勒修道院的份上,求您别将这件事说出去。”
洛萨很礼貌地点头道:“当然没问题,尊贵的梅瓦尔主教,你在阿兰德勒沦陷之时,就隐姓埋名,藏在城市里,又在我们反攻阿兰德勒之时,英勇站出来帮助,直至阵亡在敌人残暴的攻击下——这样的结果您觉得怎么样?”
这...这不对吧?
梅瓦尔瞪大了眼睛。
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语速极快地说道:“伯爵大人,我比你更了解这座城市,我活着对您掌握阿兰德勒主教区更有利。”
“或许你说得对,但我并不需要。”
洛萨挥了挥手。
下一刻,站在梅瓦尔身后的翼骑兵,便提起武器,从他喉咙处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