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内操军被调走,王朝辅等人被带走关押的消息。
魏忠贤脸色一阵苍白,颓废的坐在椅子上,内操是他最大的底气,也是最大的底牌。
现在他被釜底抽薪,失去了和皇帝鱼死网破的资格,虽然他手里还有大量的朝廷结党成员,但是这场斗争,他已经露出了失败的苗头。
林月如走过来轻轻的给魏忠贤按摩着肩膀,一边说道:“干爹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是无用,还是早点想个退路”
魏忠贤咆哮着吼道:“咱家不认输,也不会输,这满朝文武都是咱家的人,他想动我也定不了我的罪,三法司、刑部、兵部、大理寺都是咱家的人。就算是御史也都是咱家养的狗,你传下话去,这个节骨眼上,谁给咱家拉稀,咱家就让他死全家。他们干的破事咱家都知道,咱家完了,他们也好不了。”
他的胸膛急剧的起伏,一把把茶碗都扫到地上。
噼里啪啦的打碎了一地。
林月如叹了口气,知道再劝说也是无用。
她本是弃婴,不知道爹妈是谁,那时候魏忠贤还在御马监当个最低级的小火者,出去买马料在雪地里捡了她。
魏忠贤,原名李进忠,曾从继父姓改姓魏。他结过婚,妻子姓冯,有个女儿,嫁于杨家。
他年轻的时候练过一段时间的武功,左右手均能挽弓,箭法很准。
但他家中非常贫穷,为了摆脱贫困的生活,他喜欢上了赌博,梦想一夜暴富改变命运,但幸运之神这个时候没有眷顾他,他赌运不佳,常常因为还不上赌债受到凌辱。
他当年因为赌博欠了很多外债,走投无路,逃亡中把几岁的女儿卖给了一户人家做童养媳,也算让女儿能活下去。
他拿着卖女儿的钱做路费,进京当了太监。
在他心里他对自己的女儿非常愧疚,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不忍这个女婴冻死,就抱了回来。
和草料场里的其他几个太监偷偷的用宫里寄养在这里的奶牛的牛乳偷偷的喂养这个小女孩。
也许是他前半生做了太多的恶事,这偶然的善行,改变了他的命运。
很快他被大太监孙暹看中,调到皇家仓库做管理员,这可是个肥差,从此一步走对,步步走对,他时来运转,开始平步青云起来了。
他升职后进入皇城居住,不方便抚养林月如,就把他寄养在一个林姓的破落秀才家里。
这个老秀才夫妻没有孩子,魏忠贤每月给他们八百钱,让他们代为抚养。林月如的名字就是老秀才起的,林月如也在他家里落籍。
林月如很小时就被秘密训练,八岁就被调到东厂做密探,以小孩子不引人注意的优势,监视文官,林月如也不负期望,逐步积累功劳升迁做了遵化的档头。
以东厂开设的天香楼为秘密据点,以清倌人、第一头牌掩饰她的真实身份,监视这个大明北方最大的钢铁中心的一举一动。
魏忠贤在林月如身上花了好多的心血培养她,林月如虽然今年才十八岁,但是已经是东厂内从事秘密工作十年的老人了。不论是经验阅历、还是专业技术都是顶尖的。
魏忠贤真正的秘密都由她掌握着。
东厂隶属于魏督公的私人秘密情报网,也是林月如幕后管理着。
魏督公的集团庞大,需要巨大的资金流来支持,而这些流动的资金也是在林月如手中掌握。
魏忠贤在她身上付出的多,对她的感情也就深厚的多。
在心里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来养的。
所以有些话,只有林月如能劝说。
这个时候,如果急流勇退,交出一切权力,也许还能保命。
政斗目的就是权力本身,其他的都是小事。如果在恰当的时机,谈好条件,交出权力,弄得好,还是可以保留一些待遇,平安着陆的。
可干爹是舍不得这手中的权势啊。
干爹从一个市井无赖走到九千九百岁的人生巅峰,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冒了多大的险,走到今天不容易。
急流勇退,说说容易,但是换了是谁都难以舍弃。
历史上太多的皇帝、权臣失去权力后,很快就死去,就是因为他们早已把权力作为了自己的生命,把自己和官位同化一体,在无数次的斗争中走到这个程度,一旦失去了权力,也就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失去权力就是失去了灵魂,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这往往是生命走向尽头的开始。
林月如愁肠百转,这个苍老的人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向毁灭,她要为干爹找条退路。
可这天下谁敢冒着得罪皇帝的风险,帮助她呢。
她明白,这世上的事情,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没有谈不成的交易,只有出不起的价钱。
恍惚中,她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那是一个她也看不透的人,但她知道这个人神通广大,最重要的是,他对大明、对皇帝根本没有畏惧之心。
他仿佛一个旁观者,带着看戏一样的不屑和玩味,冷眼旁观着这些芸芸众生,生旦净末丑。
他肯帮助自己吗,自己手里的筹码,对他来说,有足够的交换价值吗。
在她的按摩下,魏忠贤平静了下来,闭目养神。
林月如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心里知道暴风雨就要来了。
御马监被崇祯拿下的第二天。魏忠贤进宫,面见皇帝,主动请求停止各地为自己建生祠的行动。
魏忠贤当初以建生祠作为考验大明官员的手段。强迫他们站队,他反反复复思考后,决定用这个作为突破口,试探一下崇祯。
这个问题牵连太广,非常棘手,不好处理。
稍有不慎,当初建生祠的官员就会人人自危,只要让崇祯和绝大多数的官员离心离德,互相防备,自己就有机会翻盘。
崇祯漫不经心的说道:“已经建了的,就这样,还没修建的就不要建了。”
魏忠贤傻眼了,他第一次用浑浊的老眼仔细的而看着这个自己一直没看得起的少年天子。
这就是他的真实手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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