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任顾不得答话,大吼道:“大公子快走,来不及解释了!”
“想不到啊想不到,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叛变了,呸!”刘循高声大骂,带兵慌忙撤退。
城外伏兵正是寇封,赵云在拿下广汉之后,带兵与寇封会合,刘琦让他们先回涪水关待命。
昨日诱吴懿劫粮,寇封便埋伏在来路上,以防有逃兵回营报信,等蜀军投降之后,便在山上放出信号,趁夜来劫营。
城外兵分两路袭击,不过虚张声势,吸引守军注意,城内守军才是主力,张飞、陈到、雷铜各领兵杀出,里应外合。
蜀军本就士气低落,又无大将指挥,群龙无首,互相不能相救,三座大营都被冲散,北营不攻自乱,各自逃走。
刘循和黄权领亲兵突围,正遇到寇封包抄过来,黄权急忙上前拦住,刘循独自奔逃。
城上鼓声大作,四面喊杀之声震天,张任默然上马,挺枪立在中军帐前,在逃跑的乱军中仿佛逆流伫立的礁石,一脸冷漠。
张飞先领兵杀到,见到张任二话不说便杀过来,张任举枪相迎,一出手便是两败俱伤的绝招,悍不畏死。
“你疯了?”张飞举矛架住张任,被他拼命的架势吓了一跳。
张任冷声道:“某被刘琦屡次流言中伤,为主猜忌,唯有以死明志!”
“愚蠢!”张飞大骂道:“良臣择主而事,这个道理你要是不懂,坐下来俺老和你好好聊聊?”
“忠臣岂事二主?看枪——”张任怒吼声中,抽枪便向张飞胸口刺来。
“你这是愚忠!”张飞也被激起斗志,环眼圆瞪:“今日拿不住你,俺跟你姓!”
这边张飞与张任单打独斗,只留燕云骑守在四周,陈到等将杀散蜀军,带兵追赶刘循,直往绵竹关而来。
刘循从未吃过败仗,此时心慌意乱,只顾逃命,根本顾不得分兵拦截追兵,打马狂奔到绵竹关下。
此时天色微明,只见关上旌旗飘动,还未看清旗号,上前大叫开门。
只见城头上一将傲然而出,按剑朗声道:“吾乃常山赵子龙也,早已奉车骑将军将令,拿下此关!”
“什么?”刘循惊得差点在马上摔下来,惊问道:“守将卓膺何在?”
城上吴懿忽然站出,大笑道:“卓将军弃暗投明,已被我劝降了!”
“舅……吴懿,你……你好大胆!”刘循愕然,想不通去劫粮的吴懿怎会忽然到了绵竹关。
吴懿冷声道:“你父子为保权位,如何欺压你三伯父,如何打压我吴氏,你心知肚明,既然刘璋不信我等,只好另投明主。”
刘循气得浑身颤抖,极度惊慌和愤怒之下,只觉双耳轰鸣,眼前发黑,就要晕过去,此时后方陈到也领追兵赶至。
随着一通鼓响,赵云领兵出关,将刘循残兵堵在关前山路上,抱拳道:“刘将军早有交代,两家本为同宗,不必自相残杀,阁下何不先到关中稍歇,等刘将军前来相见?”
刘循看前后人马兵甲整齐,杀气腾腾,知道反抗徒劳无益,轻叹一声下马放下武器。
赵云上前迎接刘循进城,并未以俘虏相待,这让紧张不安的蜀军缓和许多,纷纷跟随入关。
涪城之外,黄权不敌寇封,张任也被张飞八十余合打落马下,将二人生擒,一个低头不语,一个大骂不止。
刘琦先将黄权押来,言道:“我此番进兵,只想早日会合朝廷人马,讨逆除暴,先生乃明智之人,无需我多言?”
黄权叹道:“吾奉先主遗命辅佐刘牧,今益州大势已去,为臣者不能保全土境,有负重托,自觉惭愧,有何颜面再为朝廷效力?”
刘琦笑道:“我知先生乃忠臣,今王纲不振,某奉天子之诏讨逆兴汉,正是大家建功立业之时,刘璋父子守土尚且不足,更何况匡扶朝廷?先生乃汉室之臣,就该为汉室尽忠,而非刘璋父子。”
黄权沉默片刻,抱拳道:“在下愿听将军号令,但愧对刘季玉父子,只求不再与他们会面。”
“这有何难?”刘琦大喜,为黄权解去绑缚,“如今江州正缺人治理,先生有文武之才,可守御此地,连通巴楚重任,就要拜托先生了!”
黄权拜谢,刘琦命人将他送回涪城休息,择日往江州上任,虽说目前江州已经不是前线,但这个战略要地还是要加强经营。
送走黄权,刘琦问道:“张任情况如何?”
寇封苦笑道:“和张将军对骂一阵,折腾累了气晕过去,却执意不降!”
刘琦叹了口气,传令将其带进来,见张任须发散乱,双目赤红,如同凶兽一般恶狠狠瞪着刘琦。
张飞喝道:“见了大公子,还不下跪?”
张任咬牙道:“在我心中,只有一个大公子——那就是刘循!”
刘琦蹙眉道:“将军乃汉室之臣,如此说话,岂不成了刘璋父子的家将?”
张任低吼道:“刘琦小儿,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我只知忠臣不事二主,宁死不降!”
刘琦走到张任面前,遥向北方拱手道:“将军忠烈,令人钦佩,但我等同为天子效命,如何能说二主?只忠于一方之主,乃愚忠,忠于天子、忠于汉室,才是大义,将军有文武之才,正是兴汉良臣,何必逞匹夫之勇?”
“哈哈哈,好一番慷慨之词!”张任哑声大笑,咬牙道:“你屡次用计,中伤于我,离间我君臣关系,坏我一世清名,我与你势不两立!”
刘琦叹道:“我如此煞费苦心,也是爱惜将军之才,不忍一员大将埋没于西川,更想见将军纵横中原,匡扶汉室!”
张飞也哼了一声:“张任,你不要狗坐轿子——不识抬举,大公子对俺老张,都没这么用心过!”
“呸!”张任怒骂道:“尔等喧宾夺主,犯我州郡,竟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要我认贼作父,休想!”
张飞大怒,卷起袖子喝道:“俺张家怎出了你这个夯货,比俺家推磨的驴还犟,喊不动的,只好用鞭子!”
刘琦拦住张飞,再劝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益州本为汉室江山,这且不论,我与刘璋同为鲁恭王之后,你助我兴汉,也不算背主!”
张任沉默片刻,终于说道:“昔日关云长降曹,曾约定三事,我也有三事相约,将军若能应允,某愿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