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辞是在二人从前常去的湖边找到伏慎的。男人正坐着钓鱼,周围一个侍从都没有。初冬的风拂过湖面,吹落了枯黄的树叶,纷纷扬扬洒在伏慎身边。可他毫无察觉,魂不守舍地望着远处的楼阁。
桓辞走得极轻极慢,许久后才走到他身旁。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盯着湖中嬉戏的鱼儿,轻声问道。
男子却仿佛没有听到她问话一般,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桓辞扭头望向男子冷峻的侧脸,声音有些更咽:“你现在连话都不想同我说了吗?”
“湖边潮冷,郡主还是请回。”伏慎并没有看她,对着湖面沉声道。
“你若是心里不痛快,可以跟我说,不要总是一个人担着。”桓辞担忧地看着她。
伏慎依旧冷着脸:“不必,没什么好说的。”
“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你这些年在伏府又是怎么过来的?伏慎,我想听你告诉我。”桓辞不肯放弃,双手搭在男子肩上。
伏慎终于动了动,却是避开了女子的触碰:“郡主,请自重。”
桓辞面色铁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方才说什么?伏慎,你不觉得你这话说的太迟了吗?”
伏慎冷笑一声:“话总是要说开的。郡主同我并无关系,自然要注意分寸。”
原本好心来安慰他,谁知他竟说这样的话。桓辞深吸一口气,将他旁边的鱼桶踹了一脚:“怎么没有关系,你我二人都已经——”
“已经如何?”伏慎丢掉了手中的鱼竿,回头紧盯着她,“难道就只许你对我忽冷忽热?桓辞,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人了?”
良久,桓辞都没有回话。她紧攥着自己的衣裙,实在不知该怎么开口。
她究竟把伏慎当什么人呢?时而攥紧,时而松开,总是贪图他带给她的柔情小意,可最后又总会推开他。
“你说的对,是我对不住你。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去招惹你的。从今以后,我们就断了。”桓辞喃喃道。
她不敢去看伏慎的眼睛,更不想知道男子的表情。可她刚要转身往回走,就被人捏着肩抵在树上。
男子蛮横地掠夺着她的呼吸,手指缓缓滑进她的发间,令一只手垂落在她的腰际。
也不知过了多久,桓辞觉得,他一定是累了,所以才慢慢停了下来。可伏慎并没有放开她,反而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桓辞挣扎着推开了他:“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过就是想这样做罢了。”伏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扭头看向别处。
“是吗?那我也没什么意思,我也只不过就是想这样做罢了。”桓辞冷声道。
她咬了咬牙,忽然伸手捏住了伏慎的下巴,而后便凑了过去。
因为她的举动,男子的身子僵直了许多,眼底划过一丝意外。可转瞬之间,他便又一次掐住了桓辞的细腰,渐渐占据了上风。
*
阿瑶与桓辞兵分两路去找伏慎,可许久之后她不仅没能找到伏慎,就连桓辞都彻底消失了。
晚膳已经备好,天色也早已黑了,可就是不见桓辞回来。阿瑶开始心急,拉上阿联满城里寻找桓辞。
到底还是阿联更了解她,突然想到了桓辞曾经常带着伏慎去的那座湖,于是二人快马加鞭赶了过去。
果然,在附近的马棚里,阿联认出了桓辞的马儿。
二人喜上眉梢,沿着湖边慢慢寻找桓辞。可走着走着,阿瑶忽然停了下来,顺便拽住了还要继续往前走的阿联。
“怎么了?”阿联回头看了眼阿瑶。
阿瑶正望着远处发呆,神情有些震惊。阿联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很快便发现了站在湖边的那一对男女。
湖面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倒映着一对璧人的影子。二人正紧紧拥在一起,几乎要融为一体。
阿联突然便失了神智,甩开阿瑶快步走上前去。
“哥哥,别去了。”阿瑶拽住了他,“既然姑娘没事,我们就在这里等。”
“难道你让我在这里看她别的男子这般卿卿我我吗?”阿联挣脱开来,大步朝着两人走去。
那一瞬间阿瑶有些恍惚。从前哥哥也撞见过二人在一起的情形,只是他们那是没有这么亲密。可再怎么样,哥哥也不至于这么生气?
阿瑶望着男人的背影,某些念头忽然钻入她脑中。
瞥见阿联走过来时,桓辞匆忙从伏慎怀中钻出来,心虚地擦了擦嘴:“阿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阿联快步走上前将她拽到身后,怒视伏慎道:“伏大人未免太浪荡了些,怎么能对别人家的姑娘做这种事?”
桓辞尴尬地吐着舌头,方才阿联没来之前,二人还做过更过分的事,只是他没看到罢了。
“这事你不用管,我——”
桓辞话说到一半,便被伏慎打断了。男子轻睨阿联一眼,握着桓辞的手将她牵到自己身边:“这是我和阿辞的事,同你没有关系。”
“阿联,你先回去。”桓辞在一旁接话道。
阿联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复杂,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扫了两遍,而后轻哼一声便回头走了。
“他怎么也生气了?”桓辞嘀咕道。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桓辞追问道。
伏慎轻笑一声:“没什么?”说罢便大步流星地往马棚走去。
桓辞愈发疑惑,跟在他身边不断地追问:“到底是什么?你和阿联有什么事瞒着我?”
男子忽然停下了脚步,看着差点撞上来的桓辞,笑道:“我可没什么事瞒着你,不要把我同他扯到一起。”
“你没什么事瞒着我吗?那你的家事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听了这话,伏慎嘴角的笑慢慢消失,神情也变得十分失落。
桓辞后悔不迭,狠狠掐了把自个儿的大腿,挽着男子的手臂轻声道:“阿默,我陪着你,你还有我呢。”
可伏慎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任由女子挽着自己的胳膊,若有所思地去了马棚。
饶是再迟钝,桓辞也察觉到了他的压抑。可言语实在太苍白,她实在想不出哄他开心的法子。
于是她只好捏了捏男子的手心,向他示意她对他的在意。
夜里回房之后,桓辞被阿瑶拉着好一顿拷问,将二人从吵架到和好的过程回忆了一遍,当然,桓辞也隐瞒了某些不敢让阿瑶知道的事。
那天在马车上时,她就已经察觉到了,她对伏慎的心意已经太深了,怎么能轻易放下呢?如今她已经决定了,就算有千难万难,可有些东西总要争取过了才知道行不行。
下定决心后,桓辞有种畅快的感觉,夜里都睡得比平日香甜。
然而,两天后,父亲的急信寄到了她手中。信上只说父亲病重,命她速速返回代州。
桓辞被打个措手不及,急忙嘱咐人快些收拾行囊,而她也急匆匆去了伏慎下榻的地方,可只碰到了守在院子里的兰馥,并不见男子的身影。
兰馥称男子是去了衙门,也许一时半会回不来。而桓辞挂念着父亲,等了许久不见伏慎回来,派去衙门的人也说没见过他,只好给他留了一封书信,尽管依依不舍,却也不敢再耽搁时间。
众人紧赶慢赶,终于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代州。可当桓辞哭丧着脸跑到父亲房中时,却见父亲正好端端地站着,认真地看着桌上的舆图。
“爹,你不是快不行了吗?”她满脸惊奇地走上前去,好奇地打量着桓远。
“你这丫头,听谁胡说的?你爹好着呢。”桓远久不见自己的女儿,方才忽见她跑进来,以为自己眼花了。谁知道桓辞开口便是诅咒他的话,把他气得吹胡子瞪眼。
桓辞眉头紧蹙,从怀中掏出那封信:“不是你给我写的信吗?这信封里还有一片你专用的特制的银叶子,信纸上还有泪打湿纸的痕迹,难道是别人戏弄我?”
桓远接过信看了一遍,眉头微挑。信上的字迹确实与他的十分相似,连他看了都有些恍惚。而且写信之人把他描述的十分之惨,又说他不断地咯血,又说他不受控制地打摆子。
“这是哪个畜生,敢这么编排我?”桓远大着嗓门喊道,将桓辞吓了一大跳。
旋即她便叉着腰应和道:“就是,这人也太可恶了些。只是他为什么要写信骗我回来,他究竟有什么意图?”
这厢桓辞还在思索,那边桓远已有了判断。他特制的银叶子段不肯轻易给人的,能模仿他的字迹,而且又拥有银叶子的人,他只能想到一个。
老头子既然已经猜到了,便明白了那人的用心。他搁下信,转头看向桓辞:“先不必管他。你先告诉我,这段时间你跑哪去了?”
“啊!”桓辞猛地瞪大了眼。她只顾着生气,竟忘了老爷子也在生气。
她急忙弯腰捂着肚子:“啊呀,我的肚子怎么突然好痛。阿爹,我得赶紧去趟茅房,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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