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人的打探和决定,不管是天岭屯的金月娥母子几人,还是在叠岭关浴血奋战的李长森和李三郎,都一无所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李三郎到叠岭关都三个月了。
这三个月里,他经历了无数次战斗,曾经的稚气早已退去,变得沉稳坚毅了起来。
九月九重阳这天,新任总督亲自来了叠岭关,为近段时间战事频频取胜而过来颁发奖赏。
一大早,李二丫就带着李五丫、李七郎过来等着了。
“哥说这次爹十有八九要升百夫长了。”
“太好了,等会儿我们可得好好恭喜恭喜爹。”
姐弟三人高兴的说着话,快到晌午的时候,才看到李三郎从城里小跑着出来。
“哥。”
没看到李长森,李五丫有些诧异:“哥,爹呢?”
李三郎神色不是很好:“爹有事,被千夫长叫走了。”
李五丫打量着李三郎的脸色:“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三郎也没想瞒着弟弟妹妹,叹着气道:“爹这次没升任百夫长。”
“为什么呀?!”
“你不是说爹在战场上杀敌最是勇猛了吗,上次还抓了北燕的一个大将,这么多功劳,也该他往上升了呀?”
看着迷惑的弟弟妹妹,李三郎心里也很堵:“将士升迁很复杂,并不是有军功就能往上升的。”
百夫长以上的职位,几乎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除非有人战死,或退下去,或升上去,空出位置来了,低下的人才有可能提上来。
如此一来,位置肯定不会太多。
军中势力林立,一有空位出现,各方都会争抢,像他爹,在军中毫无根基,怎么抢得过别人。
李五丫皱眉:“不靠军功靠什么?靠关系呀?”
李三郎默了默:“千夫长说了,爹的资历不够,而且百夫长需要有一定的军事指挥能力,这些爹都不会。”
李五丫哼了哼:“这些都是借口,最主要的怕是因为咱们家在军中没有关系。”
李三郎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新升上去的那个百夫长,不管是功夫,还是杀敌,都比不上爹,可就因为是守备的妹夫,就把爹给顶下来了。
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何他爹不想他上战场了,像他们这种在军中毫无人脉的军户,想要往上走实在太难了。
这几个月,他也渐渐看明白了,在战场上并不是杀敌勇猛就可以建功立业的,除非他们也投靠一方势力。
可是投靠他人......他们家的发展可就任由别人说了算了。
李五丫皱着眉:“哥,不是叠岭关的庄参将很公正明理吗,这些他不管呀?”
李三郎苦笑道:“庄将军事务繁忙,哪里会盯着这些小事?”
李七郎接过话:“那你主动去找他呀。”
李三郎笑着摇了摇头:“我要亲自去庄将军,先不说他会不会见我,这事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我和爹在军中的日子可就要难过了。”
李五丫:“要是有了军功都不能往上升,那哥你和爹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李三郎:“哪有那么容易,咱们家是军户,除非大楚和北燕的战事平定了,否则我和爹都得一直呆在叠岭关。”
李五丫摸着下巴没说话了,她和便宜徒弟每个月都会通信,应该有了些师徒情分了,现在找他帮忙更改李家军户的户籍,他应该会答应的?
想做就做,从叠岭关回去后,李五丫就给便宜徒弟写了信,没直接说李家,只是试探的问了一下他能不能帮忙更改军户户籍。
还没等到便宜徒弟回信,李三郎就出事了。
......
李三郎在战场上被北燕八品高手盯上了,还被下了必杀令!
一个小小的大头兵被八品高手盯上就够稀奇的了,但更稀奇的是,李三郎竟从八品高手手中逃脱了。
即便他被打得浑身是血,但还是震惊了整个叠岭关!
“什么?你说李三郎以前杀死过北燕八品高手?”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这事好多人都知道,要不然呼延家怎么会盯上他?”
随着北燕呼延家盯上李三郎,五年前天岭屯驿站被劫持一事被翻了出来,被叠岭关的将士津津乐道,就连庄玉堂都被惊动了。
“当年那小子在叠岭关?”庄玉堂有些诧异。
副将徐成坤点了点头,将李三郎和李长森的情况详细说了一下。
听到李长森父子两功夫都很是不错,庄玉堂挑了挑眉:“我记得当年遇到那小子的时候,他还不怎么会武功?五年不见,都能面对面和八品高手过招了,长进这么大?”
徐成坤也很是困惑:“许是那小子是天生的练武奇才?”
“末将调查过,他父亲就跟着一个略微会点外家功夫的老兵学过两三年,可现在,李长森那身功夫,属下都不敢说能胜过他。”
庄玉堂纳罕的看了看徐成坤,这家伙可是七品巅峰高手,又素来自负,他能这般说,可见那李长森的功夫应该确实可以。
随后,庄玉堂去了演武场,派出亲兵,亲自考教了一下李家父子的功夫。
“这父子两可以啊,小的身手在七品到八品之间,老的武功绝对在八品之上。”
庄玉堂双眼微眯的打量着擂台上,正在和八品亲兵交手的李长森。
他的亲兵,是家里千挑万选找来的,就是遇到九品高手,也有周璇之力,可那李长森竟和他打得不分上下!
“看来用不着咱们插手了!”
“呼延家虽在北燕军中势力颇大,可也就能派出八品高手出来对付李家父子。”
“八品高手......李家父子自己就能解决。”
原本他还想看在五年前李三郎帮过他大忙,看看是不是要把他调去负责后勤,可知道李家父子的功夫后,庄玉堂觉得,他还是不要误人前程了。
......
又来给李长森和李三郎送伤药、送吃食的李二丫三人知道这事后,都面色大变。
李五丫最是烦躁,战场上本就凶险无比,她哥功夫虽还算可以,可是暗处老是有人虎视眈眈,但凡稍有疏忽就会有危险,这样一直让人思绪紧绷,铁人也会受不了的。
“这还没完没了了!”
李五丫面色有些发沉,不行,她必须得做点什么。
想到西宁城的北燕暗探,李五丫眸光闪了闪,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哼,呼延家是,给她等着!
来这个世界后,她一直安安分分的,从来没主动找过事,如今有人不让她安生,她非得给那些人点颜色瞧瞧不可。
回家的第二天,李五丫就带着李七郎去了西宁城。
在精神力的探查下,很快,两人就找到了一处北燕人的秘密联络点,一家打铁铺!
“七郎,你不是一直都想试试自己的身手如何吗?去,拿那些人练练手。”
李七郎眼中虽带着跃跃欲试,可是脚步却没动:“五姐,我一个人呀?”
李五丫瞥了他一眼:“我要是出手了,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动手吗?”
李七郎一噎,不想说话了。
李五丫又道:“他们是暗探,小心他们自尽。”
李七郎点了点头,不再磨叽,怀着忐忑又紧张的心情走进打铁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关上了门。
李五丫双手抱胸站在门前,听着铺子里不断传出闷哼声。
北燕暗探身份不能曝光,所以,就算遭遇突袭,那些人也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
这可大大的方便了李五丫和李七郎。
直到打铁铺里没什么动静了,李五丫才走了进去。
铺子里,三个北燕暗探被李七郎打得鼻青脸肿,五花大绑的吊在房梁下,李五丫看了三人一眼,就对李七郎说:
“七郎,问问他们呼延家的情况。”
李七郎有些懵:“怎么问?”
李五丫看着铺子里的打铁炉,随口道:“你想怎么问就怎么问,只要能问出话来就行了。”
李七郎挠了挠后脑勺,沉默了一会儿,就去了后院,很快,端着一盘蚯蚓进来了。
李五丫看了一眼乱拱乱爬的蚯蚓,赶紧移开了视线,拿上铁炉前放着的一盒绿豆大小的铁珠,逃也似的出了店铺。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李五丫在街边的面馆吃完了一碗打卤面,李七郎才背着手得意洋洋的出了铁铺。
“五姐,我问到了。”
“呼延家是北燕一个武将世家,家里出了很多高手,九品的都有。”
“之前我们在驿站杀的那两个,是呼延家的嫡系,打听到是哥杀了他们后,就一直在找机会杀他。”
“呼延家人的爱在戎城那边活动,有好几个据点。”
李五丫默默听着,没说什么,给李七郎叫了一碗面,让他先吃。
李七郎边吃边问:“对了姐,那三个人怎么办?”
李五丫没说什么,摸出一颗铁珠,‘嗖’的一下弹向铁铺大门。
“砰!”
铁铺大门打开,看到里头吊着的三个人,周围百姓立马聚集了过来,没多久,就有巡逻的官兵过来了。
看着官兵将人带走,李五丫等李七郎吃完面,又带着他去了下一处北燕联络点。
就这样,李五丫一条街一条街的找,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将北燕在西宁城的联络点全部都给找了出来,问出了不少关于呼延家的事,同时也收刮了不少金银。
这段时间,巡城官兵抓人都抓麻木了。
等衙门传出消息,说那些人都是北燕暗探后,整个西宁城都轰动了。
“天啦,咱们西宁城竟藏着这么多北燕人,太可怕了!”
“你们不觉得更可怕的是那找出北燕人窝点的人吗?那么多北燕人,还各个都是高手,你们说,那人得有多厉害呀?”
就在人们意乱纷纷的时候,一家客栈二楼包厢里,李七郎正满脸兴奋的钦点着桌上的银子、金子,双眼笑得只剩下一条缝了。
李五丫站在窗前,默默听着街上行人的议论,过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七郎,你说我们做了这么大的好事,是不是该告诉大家一声呀?”
李七郎神色一顿:“啊?你不是说不能太引人注目吗,要不然日后就别想有太平日子过了。”
李五丫笑了笑:“只要不用真名,谁知道是我们呢。”
说着,肯定的点了点头。
“咱们拔除了这么多北燕窝点,不管是对西宁城,还是对大楚,都是有功的,得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存在。”
“做了好事,就得留名!”
李五丫杵着下巴思考了起来:“据说行走江湖的人都喜欢给自己取别号,我也得取个响亮的别号。”
李七郎想了想,觉得这样也不错,连忙凑到李五丫身边:“姐,那你要取什么别号呀?”
李五丫是个取名废,这骤然让她取名号,她还真想不出来:“得霸气,还得让人耳目一新,一听就能想象出我独有的气质......”
突然,李五丫双眼亮了亮:“我知道叫什么了?”
“叫什么?”
“白月光!”
李七郎一脑袋问号:“白月光?我咋感觉一点都不霸气呢?”
李五丫睨了他一眼:“你知道白月光是什么意思吗?”
李七郎很诚实的摇头:“不知道。”
李五丫:“白月光是说一个人可望不可即,哪怕再倾心仰慕,也永远无法拥有,只能永远埋在心底。”
李七郎:“这还是不霸气呀?”
李五丫杏眼一瞪:“我是姑娘家,我要霸气做什么呀,我只要别人一提起我,就心生仰慕,但是呢,却远得像天边的月亮,可望不可即,这不比霸气来得好?”
李七郎嘀咕了一下:“是你说要霸气的。”说着,又看向李五丫,“那我叫什么呀?”
李五丫:“你自己想。”
李七郎想了一下:“你是白月光,那我就是黑月光好了。”
李五丫有些嫌弃:“黑月光?太难听了。”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李七郎,笑道,“你还不如叫黑莲花呢。”
别说,她这弟弟,还真有点像朵黑莲花。
李七郎不干:“我是男子汉,怎么能取这么女气的别号呢?”
李五丫:“取别号本来就是为了混淆视听,你叫黑莲花,谁能想象得到你是个男的呢。”
李七郎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他自己又想不到好的,便答应了:“行,黑莲花就黑莲花。”
两人的别号就这么草率的定下了!
第二天,西宁城衙门大门上就插了一把飞刀,飞刀上插着一张纸,上面写着:
白月光和黑莲花到西宁城一游,因着实讨厌北燕呼延家,献上北燕暗探做过路费!
李五丫可没忘了他们的目的是呼延家,呼延家敢在战场上盯着她哥,她就拔北燕暗探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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