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众女目光齐聚绿衣,个个热切无比,横笛?妙曲?横笛是什么?妙曲又是哪一支?
绿衣心头怦怦乱跳,她有点不敢告诉姐妹们,其实她也不知道他还会吹笛,她更不知道青莲论道时他吹了一曲,自己这个小媳妇当得有点失败,归根结底,扒他扒得还是不太够……
她只能回答,大家马上就可以听到了……
林苏笑了:“你确定要听这一曲?”
“确定!”
“我这一曲吹过,可能就越过了你的荷塘,你狙击我之重任,有可能就此宣告失败……还想听么?”
这番话虽然斯文,却也霸气侧露。
紫衣笑道:“朝闻道,夕死可矣!何况此番狙击,于我亦是‘也无风雨也无晴’。”
他也说出了“也无风雨也无晴”。
传递的是什么信号呢?
他并不以狙击为任务,林苏的成功与失败,于他而言,也无风雨也无晴!
林苏手一起,掌中一支青竹笛……
笛声一起,直上天际,天际浮云陡然变得无比的欢快……
欢快的乐曲一落,覆盖整座荷池……
声音起,风起,水动荡,一叶莲花化舟落在林苏脚下,他宛若春江行船一般,伴着悠扬激荡之曲调跨池而过……
全城之人,突然感觉心头烦闷尽消,取而代之的是快意无尽,世间事,全都不是事,世间愁,全都不是愁,每个人都似乎成了春江船上的船夫,随着波涛而去,清风过耳,并不挂心……
绿衣和陆幼薇不知何时双手相握:“绿衣姐姐,你听出来了吗?他的笛声,不是五音!”
“是的,其实他的歌,也不是五音,只是没用乐器,一般人分不出来。”
“这就是他的歌首首动人心魄的根本原因,他早已踏入了七音时代……”
两人此刻心意相通,目光交流,快慰无限,有乐逢知己的欣喜,也有为同一个男人而骄傲的心思……
荷池也有动荡,荷叶也有阻挡,但是,林苏的荷叶舟还是一往无前……
林苏一脚踏上了荷池对岸,紫衣人手中的琴也弹起了一曲轻音,跟他的笛声收尾完美融合。
紫衣人眼睛慢慢睁开,灵动无双,还透着无尽的惊喜。
“此曲何名?”紫衣人轻声道。
“山歌好比春江水!”
“往日听尽风吟,今日始知水亦会吟,幸甚!”紫衣人深深一鞠躬:“请上路!”
面前的荷池,荷花为桥,通向白鹿书院最后一扇大门。
“你叫什么名字?”林苏盯着他。
“莫闻!”
“莫名,莫闻,真是好名字……再会!”林苏微微一鞠躬,一步踏出……
最后一道关卡,一座高山拔地而起,直达苍穹……
他面前是一座垂直的悬崖,有石级数百级,每一级石阶,都是文字构成,字体极有特色,横不平,竖不直,线条尽是曲线,单个看起来秀雅得很,但铺满一整座山峰,却也透出霸绝天下的气势。
“白鹿书峰!”章浩然缓缓吐出四个字,神情极度严肃。
他旁边的秋墨池却是长长吸一口气:“曲非烟亲自出手了。”
霍启道:“白鹿书峰,白鹿山前第一高峰,曲非烟当日登临此峰,以他自创文体‘曲体’步步为阶,从山脚直到山顶,到达山顶之时,字体终于完善,遂成大苍第一书家,他,要如何才能赢?”
众位伙伴面面相觑,心头齐齐大跳……
白鹿书院书峰,对别的文道领域完全无感,就对书法敏感。
曲非烟最强悍的地方就是书法。
他当日从山脚起步,花了整整十年,才上了峰顶,每一级台阶,都是他毕生修为的体现。
今日拿出来对付林苏,说实话并不公平。
为何,因为林苏要想上书峰,诗词文章一概不起作用,只能是书法,而且还必须是自开路径,自筑台阶。
你曲非烟上这书峰花了十年,林苏有没有十年时间来跟你慢慢磨?
即便是有这时间,林苏的文位可比你登书峰时低得多,你让他拿什么跟你拼?
这一点,满城百姓不知。
但诸位大儒谁看不出来?
曲文东跟章居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奈……
曲非烟是很无耻,但是又能如何?
林苏是挑战者,被挑战者本来就有选择决斗领域的权力。
曲非烟就在自己峰上呆着,你有本事你就上,没本事你就滚,谁也说不了他什么。
“林苏,你今日自不量力挑战白鹿书院,本座不与你这小辈计较。就在山峰等你,两个时辰之内,你若登顶,视为挑战成功,没本事登顶地话,本座也不为己甚,你爬出白鹿书院即可!”
曲非烟这句话从山顶飘下,满城皆闻。
绝大多数的人认为,这话没毛病。
林苏冒天下之大不韪对白鹿书院发起挑战,如果成功,他可是有权要求白鹿书院做任何事情的,败了,自碎文心都应该,院长却只要他爬出白鹿书院,可以说是相当宽容。
而且,院长的气度也非林苏可比,他不亲自出手,只是让林苏上一座山!
唯有了解内情的人,心中齐齐痛骂无耻!
你是文界之人,林苏目前是大儒(还很少有人知道他已经破了文路),你让他在两个时辰之内,走你十年才走通的路?
这可能吗?
绝对不可能!
一旦完不成的话,让林苏爬出白鹿书院,这一爬,是文人能做的事吗?他的文心必定出大问题。
一旦他的文心出大问题,他的文道也就彻底断了,根本不可能再前行半步。
在目前这样的世道,林苏文道一断,文道青木令还有什么理由拥有?只能收回,他就再度成为别人桉板上的鱼肉,想怎么切就怎么切。
白鹿书院半山阁楼中,刚才的莫名、莫闻面面相觑。
“姐姐,这有点狠啊。”莫闻道。
“的确是!两个时辰上书峰,半分的可能性都没有!”莫名轻轻吐口气:“曲院长跟他究竟有何深仇大恨,要下这般死手?”
莫闻轻轻摇头:“世俗之事,我怎么知道?按理说,曲院长对他这种层级的天才,应该是爱护有加才对,现在却你死我活了,这都什么事……”
书峰之下,林苏缓缓抬头:“曲非烟,听说你花了整整十年,才从这山脚爬到山顶?是吗?”
这句话一出,峰顶的曲非烟心口勐地一滞,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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