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卫家众人,枣糕又是担忧又是惊喜,紧张的看着她。
“枣糕,以后,这个大天师府就交给你了!”卫瑶卿拍了拍小丫鬟的肩膀。
从一个普通的贪嘴丫鬟到整个大天师府的大丫鬟,要管的可不仅仅是一个人衣食住行了,还有这座大天师府的管理以及来往应对,比寻常人家的大管事管的还要多,她可以吗?
枣糕睁大眼睛看着她。
“不要怕,慢慢来,不会的我可以教你。”卫瑶卿对上小丫鬟紧张却不见半点退缩的目光赞许的点了点头,“要会的东西没你想象的那么少,却也没你以为的那么多。”
枣糕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夜深人静了,卫瑶卿却仍然站在门口没有离开。
“姐姐是在等我吗?”有少年人出现在一旁的墙头上,看着她,有意无意的略去了那个姓氏。
卫瑶卿朝他伸手张开双臂:“解哥儿!”
张解抬腿想要翻过墙头跳入她怀中,却被同时出现在墙头的裴宗之拎着衣领轻松落到了地上。
看了眼裴宗之,他走到她面前,仰面笑看向她:“姐姐,你不在的时候我有好好学阴阳术。”
“嗯,我放心的。”卫瑶卿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道,“解哥儿一向不需我操心。”
张解笑了笑,垂下眼睑,半晌之后,忽地问她:“陈善死了吗?”
“是。”女孩子回答的没有半点犹豫,她道,“他死了,所以你不要再挂念这些事了。”
“我明白。”张解说着松了口气,不知道究竟是为自己还是在为她放下了心头的包袱,再次抬头时,小小的脸上满是郑重,他看着她肃然道:“我会努力的,姐姐。你……不要紧吗?”
早慧如张解似乎也隐隐猜到了些什么,从焦氏、原氏的出现,足以让他察觉出了事情的不对之处。
“我不要紧,你放心。”卫瑶卿说道。
张解点了点头,沉默了半晌之后又说道:“乔相爷去世前的一晚来过这里。”他手指了指隔壁的裴园,道,“来找祖父的。”
夜色下女孩子目光如水,眼神柔和:“我回来时去看过乔相爷了。”
其实人死如灯灭,最知道这个的就是他们这些阴阳术士,明明知道就算去看了,也没什么用处了,却执拗如此,大抵也是为了了却自己的一点心念吧!
少年人心里也有不能在外人面前说的执拗,他抬起头来,月光下,双目如星子:“你可以做他的姐姐,可你也是我姐姐,对不对?”
“当然是。”女孩子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却还是耐着性子揉了揉他的脑袋道,“争这些闲气做什么?”
“这当然要争的。”少年人撇了撇嘴,“听宋二他们说听话懂事的孩子最是受忽视,那些不听话的最让人放在心上。我那么听话,那个卫家的小弟那么不懂事,我岂不是亏了?”
“改日我倒要找宋二他们聊聊了。”卫瑶卿哭笑不得的说道,“都跟你们讲些什么啊……”
“不错,讲的都是什么?”一旁抄手而立的裴宗之瞟了他一眼,道,“你们也不用争了,往后最叫她放在心上的是我。”
张解脸色一僵:这叫什么话?
“裴先生,你一把年纪了也好意思?”少年哼声道。
“很好意思啊!”裴宗之说着将他拎到身边,看着女孩子略带倦色的神情,道,“夜深了,你姐姐舟车劳顿很是辛苦,我们也该回去了!”说罢,看向她叮嘱道:“你好好休息,我把他带我那里去了!”
女孩子捂唇轻笑:“他住你那里不要紧吗?”
“不会,我最喜欢孩子了。”他说着看向一脸不悦的张解,不由分说的拎起人翻墙而去。
墙的另一侧隐隐有少年的嘀咕声传来。
“有门不走翻什么墙?”
“翻墙方便。你年岁还小,好好练武,往后也会发觉这样更方便的。”
“书上说这种叫登徒子。”
“登徒子也看人的,我生的那么好看,而且翻的还是你姐姐家的墙,就不叫登徒子!”
“那叫什么?”
“叫风花雪月什么的吧!”
“你说这话就不会脸红吗?”
“不会啊!”
声音渐行渐远,很快没了动静,女孩子笑了笑,转身向屋内走去。
……
……
相比长安近些时日的风平浪静,西南府却没有那么安稳了。
西南府尹吴大人出了西南王府,难得没有来去匆匆纵马回府,而是让人牵着马,悠悠的在街头走着。
从那一日陈礼出事之后,他就让人城门戒严,并没有看到那十几个西南旧部的人影,甚至以捉拿刺客为由,挨家挨户的搜,也没有搜到这些人的影子。
难道是刺杀陈礼之后就连夜出城了?若是如此,那就不妙了,除却暗中监视他们的家人守株待兔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哎呀,这病没法治!”一阵嘈杂的哄闹声打断了吴大人的沉思,他抬头看去,见不远处的医馆外放了副担架,不少路过的行人都停了下来,正在围观。
医馆的大夫和学徒在拒绝,家人在哭诉,好似遇到什么麻烦的病了。
“冯大夫,你不是名医么?你都不能治难道叫人等死吗?”总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旁边多话。
官差在一旁同他小声说道:“这是西南城里有名的冯大夫,几代行医,已经闯出了几分名堂,据说手段不逊太医署的太医,在西南城里,他说不能治,基本就没得治了。”
“我是个大夫,也是人,不是神仙!”冯大夫指着那躺在担架上面色紫黑,看起来有些可怖的病人说道,“他的病,我治不了!”
这也是道理,再厉害的大夫也不是什么病都救得了的,冯大夫这句话倒不是推诿。
争执了一番,热闹散去。
强人所难之事本来就不在理。
这种事开医馆的时常发生,也是寻常事。
冯大夫松了口气,身边的学徒也回医馆里捣药了,他却站在门口,神情似是有些怔忪,顿了半晌,忽地嘀咕了起来:“兴许还真不是大夫能救的,得让……”
“得让什么人救?”有人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冯大夫突然被人插话,不悦的蹙起眉头向来人看去,这一看却是吓了一跳:眼前官袍加身的不是新来的府尹大人还是哪个?这新来的府尹听说有一身好功夫,日常在街上纵马而过,虽来的时日渐短,可有不少人都见过这位府尹大人的真容。
“吴大人!”冯大夫连忙上前施礼。
吴大人摆了摆手,将他扶了起来,而后正色道:“你说……得让什么人救?”
冯大夫吓了一跳,抬头对上吴大人的脸,见这张脸眉目端正,目光锐利坚定,便知不是好糊弄的,估摸着不问出个所以然来,不会让他轻易离开的,想了想,他也懒得推脱兜圈子什么的,直言道。
“这个人……瞧着像是中邪了!”
医道与阴阳术本质上两种不同的东西,就算有交集也是同阴阳术中的符医有些交集。
“他没有什么毛病,只是精气缺失。”冯大夫说道,“可从身体上完全找不到精气缺失的缘由,就像……”
冯大夫话说到这里不由停了下来,看向吴大人。
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的吴大人一阵皱眉,沉声道:“你直说无妨!”
冯大夫这才点了点头,又道:“就像被什么外物在吸食着精气一般,不就像是符医中所提及的阴阳失衡,中邪了么?”顿了顿,见吴大人神情凝重没有打断他的话,他又道,“而且民间不是常有说印堂发黑大凶之兆什么的,这种说法就是阴阳术里头的说法,这个人印堂看起来紫黑紫黑的。”
吴大人看向他:“你确定吗?”
冯大夫认真想了想,还是摇头,道:“毕竟不是这方面的行家。医道治体病,符医治灵病,也不敢胡说啊!”
“本官知道了。”吴大人朝冯大夫点了点头,锐利的目光温和了不少,“冯大夫,你做的很好,往后有这方面的猜想,就算没有什么证据也可直接同本官说。”
冯大夫茫然的点了点头,对吴大人慎重的模样既觉得惊讶,又生出了几分喜色,能被府尹大人所认可,这自然是一件好事,往大了说,往后医馆有什么事情,背后也有吴大人来撑腰。
……
那十几个西南旧部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踪影,吴大人为此急的焦头烂额却也无可奈何,正在此时,下属来报:“大人,城里的冯大夫求见,说是您之前说过的,有事可以来寻您。”
冯大夫?吴大人愣了一会儿,才猛地一拍脑袋,道:“哦,我想起来了,前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