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能看得出那场刺杀是个阴谋,是栽赃陷害。
若是垣儿的话,只怕……
不过,相比较垣儿而言,佑儿的确是野心不足,周到沉稳欠缺。
但有了聪慧,这两样倒也不是不能学。
尤其野心这种东西,许多时候不争不抢,是因为没有触到要争抢的点,到了触及逆鳞的那个时候,许多事情便不同了。
时日还长,他这具身体也还能撑上许久,倒也有足够的时间,培养出新的一代君王。
秦毅澍眉心的阴郁褪去了许多,上床躺下。
明海将外面的灯熄灭了大半,只留下一盏照亮,接着悄声退了下去。
刚出了殿门,便看到分别有两个太监,趁着夜色,急匆匆而去。
两个人要去哪里,不言而喻。
明海见状,眉头紧皱。
“师父,要去将那两个人给扣起来吗?”明海的徒弟小德子低声问询。
明海摇了摇头,“这会子不必管,待回头寻个错处,打发了出去,到时候责罚的重一些,”
从崇阳殿往外传消息,是大忌讳,却是屡禁不止。
今日没有这两个,也会有旁人。
但这消息前往的地方是中宫,若是这会子揪了出来,到时候反而是拔出萝卜带出泥,闹到面上时,皇后难堪,皇上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为今之计,是要将事情暂且压了下去,佯装不知,回头再处置,而且要重重地处置,好以儆效尤。
小德子知晓自己师父的厉害之处,低头应答,“是。”
“皇上明日早起起的早,交代值夜的人晚上多操些心,别出了岔子。”明海道,“再去着人多留神些德馨苑之事,以免皇上记挂询问,咱们一问三不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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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初时,天未破晓,青灰色的天空上还挂着几颗残星。
大多数人此时还在睡梦之中,苏玉锦也不例外。
因为一路车马劳顿,即便昨晚早早上了床睡去,此时的她仍然还抱着锦被酣睡,粉红色的唇角微微上扬,显然睡得十分香甜。
艾草见苏玉锦还睡着,便又回了外间,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时候还早,还能再睡上一个时辰。
待早上起来后,再跟柳妈妈一并准备姑娘的早饭。
姑娘几个月都不曾回来,且人看着又瘦了一圈,想来是因为不习惯那边饮食的缘故,待会儿要多准备几样吃食,好让姑娘敞开了吃。
灌汤水煎包,酱香饼,茴香小油条,炸面果子,鸡蛋火腿煎饼,肉夹馍……
鲜肉小馄饨,鸡汤银丝面,豆腐脑,胡辣汤,豆沫,肉末粥……
茶叶蛋,腌酱菜,豆腐乳,脆黄瓜……
通通安排!
艾草舔着嘴唇进入了梦乡。
青河县都还沉浸在安静中,而此时的京城之中,已是有人影来回走动,尤其皇宫的门外,早已聚集了前来上朝的大臣,正在互相寒暄,整理自己的官服。
待卯时正时,宫门打开,大臣们鱼贯而入,在太监和侍卫们的引领下,前往崇阳殿前面的大殿,按照次序站好。
王爷皇子在前,朝臣在后,按照地位和官职品阶,垂手站立。
秦霈垣左右张望,不见秦霈佑和贺严修的身影,眼中掠过一丝讥讽。
虽然此次洪郑府赈灾,这二人也算的上有功,但昨晚既是已经归来,今日便不按时上朝,属实托大,即便是皇上看了,只怕也心生厌烦。
那刚好,今日便可以让旁人多揪一揪他们二人的错处。
秦霈垣往一旁侧了侧身,看向侧后方的几个人。
那几个人会意,微微点头,而后便继续如先前一般,端正站好。
“皇上驾到!”
在一声嘹亮且尖细的喊声之后,大殿上所有人跪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这些话,众人等待皇上落座,但秦霈垣却觉得身边有人经过,斜眼撇去,看到了秦霈佑和贺严修站了过去,如他们一般,跪拜行礼。
这两个人……
秦霈垣脸色有点阴郁。
“众爱卿平身。”秦毅澍道。
“谢皇上。”众人站起了身。
“从后殿过来时跟三殿下和贺侍郎说了几句话,今日便有些迟了,有劳诸位久候。”秦毅澍道,“今日诸位爱卿都有何事需要上奏?”
“皇上。”刑部侍郎站了出来,“有关向秀杰和万启瑞二人贪墨行贿,结党营私之案,刑部已初步审理结束,其中所涉官员合计二十八人,名单微臣均已列出,根据其所触犯律法定罪,奏折已在皇上案上,还请皇上亲观示下。”
秦毅澍从那案台上昨日看过的那叠厚厚的奏折中挑出刑部侍郎的那本,手指轻轻叩了叩,“所有涉及官员,按律法定罪即可,向、万二人斩立决,家中男子流放边疆,妻女全部没入官奴。”
“是。”刑部侍郎应下。
“皇上,今秋各处钱粮颇丰,淮阳府一田地中更是收获了前所未有颗粒饱满,个头最大的棒子,特地进献皇上,感念皇恩浩荡。”
“皇上,粟州府的运河段因今年夏季天气干旱,运河水源下降,淤泥过多影响船运,需得清理河道淤泥,确保来年春季后春雨降临后河运通畅。”
“……”
大多是寻常常见的一些事务,秦毅澍一一应答处置。
“皇上,臣上奏三殿下与贺侍郎在洪郑府赈灾之时,擅自更换赈灾所用的粮食,将精粮尽数更换为粗粮,此举不符合朝廷规定和律法,需对二人惩戒,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上顿时鸦雀无声。
洪郑府赈灾粮被换之事,许多人虽在京城,但也知晓一些。
虽然赈灾粮被换不符合规矩,但精粮换粗粮,解救的是众多的黎民百姓,此次洪郑府水灾后百姓死亡人数最少,能最快恢复重建,与此次换粮有极大的关系,许多人皆是暗中称赞秦霈佑和贺严修做事果断,心思细巧。
但现在有人要问责他们二人……
“皇上,臣上奏三殿下与贺侍郎在洪郑府赈灾之时,公然带歌女随行,日日笙歌,沉迷女色……”
“哦?”秦毅澍眯了眯眼睛,先是看向上谏的唐御史和左御史,而后看向秦霈佑与贺严修,最后看向殿上所有人。